卓霖答应牛致胜的事。

    今天就是大年初一，今天龙德看守所要办学教会，还请上级领导和兄弟单位前来观摩。

    先进管教要让先进监室的号头出来，代表龙德看守所所有在囚嫌疑犯人做知法、懂法、讲法的宣讲。

    牛致胜今年要当先进，他管的监室也是先进，卓霖现在是先进监室的号头。

    在昨晚之前，表面看起来这都是顺理成章的事。

    可在昨晚卓霖敲断了翁良英全身至少身份之一的骨头之后，这个学教会还要接着办？

    号监室还是先进监室？

    牛致胜还是先进管教？

    卓霖还要继续做代表讲法？

    “真他ma扯淡！”

    卓霖翻了身躺下，背对牛致胜骂了一句。

    “唉，我兄弟，我对你不赖，你要是这个时候撂挑子，可是故意为难老哥了！”

    牛致胜弓着腰又绕到了卓霖面前。

    “我打人了，现在被处罚关禁闭，还能当代表？”

    卓霖闭着眼睛道。

    “好！”

    卓霖话音刚落，牛致胜兴奋的拍了下巴掌笑道：“不错，这么快就知道自己犯了错误，咱们要的就是你这份觉悟。

    要错误进到看守所的，有几个是清白的？

    咱们现在是法制社会，看守所也不是古代的班房。

    惩治不是最终目的，改造、预防和减少犯罪才是最高目标，所以认识和觉悟很重要！

    你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就明我老牛没看错人。

    而且我看过监控，也了解过情况，是那个子先主动找你挑衅，这事虽然你有错，可也有情可原”

    “找别人去吧，我没兴趣！”

    卓霖又翻了身，继续用背对着牛致胜。

    “兄弟，这可是次好会，听你的案子已经递交到检察院，你这边有积极的表现我们都是可以上报的，到时候法庭也会从情判决！”

    牛致胜依然不死心追着卓霖道。

    “我杀了人，还是当jing察面杀的，而且不只一个人，从不从情都是死罪。”卓霖停了一下又道：“我现在的不算口供，你要是报上去，那就是诱供。”

    “我”

    牛致胜显然也被卓霖的态度搞出了火，厉声道：“4，站起来！”

    卓霖无动于衷。

    “现在是管教让你站起来话，你想干什么？

    你以为我拿你没办法是吧？

    你以为有罗医生给你撑腰是吧？

    我告诉你罗医生请了假，现在人都不在看守所。

    你要是不识抬举，我就”

    牛致胜着举起了中的电棍。

    他按动开关，瞬间一片能让人毛孔颤栗的电流声响起来。

    卓霖微微侧着身子，用眼角斜着牛致胜。

    眼神中满是挑衅。

    牛致胜暗自吞了口唾沫。

    在看守所干了大半辈子，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敢跟管教犯横的卓霖也不是第一个。

    曾经有个前省队练体重，后来因为组织传销进来的大块头也用同样的眼神瞪过牛致胜。

    后来在牛致胜的电棍之下，乖的像只绵羊。

    卓霖的体格精健，论块头自然比不上那位有过运动史的传销头目。

    可卓霖是牛致胜见过最耐扛的。

    0万伏的高压电警棍，卓霖是龙德看守所建所以来唯一一个挨过五下还没晕倒的人！

    见牛致胜放下中的电警棍，卓霖再次躺倒闭上了眼睛。

    “那东西电压高，电阻也高，你要是用他戳我，我顶多挨一下麻痹感不会超过五秒。

    然后用两秒时间我就能把那东西塞进你的嘴里，在外面看守进来之前就能让你的舌头变成熟口条。

    我家里的人已经死绝，想让我死的人能从这儿排队到市区。

    不要威胁我，那对自己没好处。”

    卓霖轻声着，将他对牛致胜的蔑视表达到了极致。

    牛致胜的愤怒被卓霖激到了极限，握紧电棍的抖了起来，略显浮肿的脸尽是怨毒。

    但这样的表情只维持了一瞬间便缓缓化开。

    牛致胜从裤兜里掏了两支烟出来，一支自己点着了，另一支连打火一起放在卓霖面前，自己也靠墙坐在了水泥地上。

    “兄弟，不瞒你，老哥我这碗公家饭吃的不容易啊！

    你知道早些年搞计划生育，你嫂子不争气头一胎就给我生了个女儿。

    也不是老哥我觉悟低，只怪你老哥我是家里老大，要是不生个儿子出来，以后坟头都得比家里弟兄矮半截。

    没办法，我就跟你嫂子合计偷偷再生一个。

    当年为了躲计划生育，你嫂子连工作都辞了，躲到外地的亲戚家，可谁知道又是个女孩儿。

    老二生下来没两个月你嫂子你就喝了药，幸亏不是百草枯，给救了回来。

    谁知道这娘们在这事上犯了梗，背着我就把老二送了人，要死要活非得再生一个不可。

    我实在没办法只好依着她，没想到这次还真就是个男娃。

    来也怪我，心想着总算有了后，总得让老家的见一面，就抱了回去。

    就那么寸，深更半夜正遇着村里干部，当时的好，大家乡里乡亲塞点钱就过去了。

    哪成想，不知是谁硬把这事儿写成材料举报到市里来。

    老哥我这工作好歹是保住了，可一辈子的前途也算是完了。

    现在我儿子都要结婚了，又开始提倡生二胎，我听着都想骂人！

    早他娘的干什么去了？

    我年纪大了，身上还有病，干也干不了几年了。

    现在是所长有心照顾我，最后几年争取往上走一步，退休工资也能多拿几个。

    要不然以后还得拖累孩子们”

    牛致胜着，一脸老泪都顺着皱纹纵横而下。

    “啪！”

    卓霖坐起身，点着烟，从牛致胜伸出了。

    牛致胜擤了把鼻涕，抹着眼角问道：“兄弟，只要这次能帮我，你要什么都行啊！”

    “宣教稿！”

    卓霖不耐烦的挠了挠后脑勺。

    “好好！”

    牛致胜喜出望外，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叠打印好的内容，又把半盒香烟放在地上笑道：“现在才六点，我去给你弄点好吃的去，你抓紧熟悉一下，八点咱们就开会昂，八点”

    卓霖等着牛致胜拍着屁股上灰尘离开监禁室，一把将宣讲稿扔到了一边。

    软的不够硬的补，理不听情来凑。

    为了让卓霖做这场宣讲，牛致胜尽全了心思。

    从进看守所以来的照顾，也终于在今天超出了底限。

    换了别的犯人，早就缴械投降，卓霖装傻充楞挺到了最后。

    他就想看看牛致胜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有人搭好了戏台，就等卓霖这个角登场

    卓霖不会让这些人失望，他也想看看这台“戏谱”到底是怎么写的，最好能把写“戏谱”的人也一起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