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霖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站在这里的名义，就是那一张精神状况鉴定报告。

    “其实我也是，老舵爷早几年就给我办了证，是杀人不偿命，不过我还没用过，你这都用上了，你比我牛逼，还有刚才这帮孙子逮着会，一个个都想弄死老子，就你拦着。”

    铁洪到这里兴奋的提高了几个调门。

    “我跟你又没仇，杀你干什么？”

    卓霖笑道。

    他冷眼撇见那边争执不下的三个人都闭嘴，满脸疑虑的看了过来。

    本该刀枪相见、出见血的两个人，站在一起熟人似的唠了起来，唯一的火气还是两支客气的香烟，怎么可能不疑。

    “对，你比那帮孙子敞亮，我听你还把那老东西儿子给废了？”

    铁洪用棒子似的指杵着翁青桐问道。

    卓霖看着翁青桐脸色黑青，笑着点了点头。

    “那傻逼我见过一次，大街上开着车到处找娘们搭话，要不是老舵爷拦着早先我就想废了那龟儿子，反正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你怎么不宰了那混蛋？”

    铁洪问道。

    “除害要除根，杀个的没用，要杀就得杀老的。”

    卓霖冲铁洪伸出了。

    “什么？”

    铁洪挠着脑袋问道。

    卓霖指了指铁洪后腰。

    “吖你怎么我这带着家伙呢？这玩意儿还没巴掌大，可老舵爷非让我带着防身。”

    铁洪着掀开上衣，从后腰抽出了一柄匕首。

    暗红色的握把几乎跟两面开锋的刀刃同长，最特别的是柄底端一截尖锐的圆锥形凸起。

    卓霖把玩着匕首指从刃尖划到底锥，皮革包裹的刀柄透着长年摩挲出的暗光。

    “v-42匕首”。

    二战时美军为潜入部队特制，正是因为那截椎体，给了这把匕首“头骨破碎”的美誉。

    卓霖把刀柄凑近鼻尖，嗅到一股铁锈般的陈年血腥味道。

    这样的味道只有当年的原装货才会有，而且还是把真正沾过人血的杀器。

    卓霖仿佛又回到了战场，眼神里泛起精光。

    “我把这些人都宰了，既能除害，还能当投名状送给方国正，反正他儿子死了，外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定他一高兴连自己的位置都让给我了”

    卓霖话音不大，可在海风中却像洪钟，镇的老噶犇、潘娇娇、翁青桐脑袋轰鸣。

    投名状！

    船帮不信老码头。

    老码头同样不信船帮。

    他们能联合是因为信卓霖。

    信卓霖是因为方国正把卓霖坑的够惨，所有人都觉得卓霖跟方国正不死不休。

    可如果方国正要招揽卓霖？

    方家有钱，方家有势

    潘娇娇已经开始四处打量退路，被游轮划开的海水激流翻滚，除了跳船，没有退路。

    “好啊，老舵爷这东西拍卖会上买来的，还是什么传奇战斗英雄的遗物，值老钱了，你要是干了他们，这刀就送你了！”

    铁洪兴奋的拍了一把卓霖肩膀，突然又面显为难的道：“可我跟老舵爷了，迟早得跟你干一架，不弄你，就被你弄死，你要是跟我一伙儿，这还怎么打？”

    这会儿没人在意铁洪奇葩的脑回路，翁青桐眯着眼睛面沉如水，老噶犇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卓霖。

    如果需要，老码头也会毫不犹豫的牺牲掉卓霖，船帮是真的做过杀卓霖的帮凶。

    尔虞我诈的江湖上，没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

    卓霖也没有搭理铁洪，匕首在掌心抖了个刀花，藏刃在臂之后，款步走向了潘娇娇。

    “卓卓霖你不要乱来，这是他们的离间计，他们就是想看我们自相残杀杀了我们，方家也会杀你灭口！”

    潘娇娇状做镇定，可贴紧了船舷的身子，已经显露出了她的紧张。

    “杀了你们，我就有把柄在他们里，对方国正有用的人，他舍不得杀。”

    卓霖冷笑着走到潘娇娇面前。

    潘娇娇突然转身作势就要跳船，可她一只脚刚刚蹬上船舷栏杆之时，就觉的肩膀上被卓霖一把按住，犹豫身上坠了千金的石头，整个人一下滑了下来。

    卓霖打横揽住了潘娇娇的肩膀，匕首刀刃也随臂膀横在潘娇娇后脖颈。

    海风扑面，潘娇娇一头挽在后脑的青丝随风散落。

    三寸长簪通体如棒黑乌、光泽不显，唯两头尖利如针，一点锋芒毕露。

    “这一架还是要打的，匕首我也想要，就用这个跟你换好了。”

    卓霖甩就把长簪甩出稳稳钉进了铁洪边的铁栏杆上。

    簪子透铁入半，不见一丝划痕。

    铁洪拽出簪子在指上划了一下，皱眉道：“这玩意儿倒是挺稀罕，可女人的东西我拿来干什么？”

    “东西出其不意，才能防身，等你杀了我，可以把匕首拿回去。”

    卓霖微微用力挑起脱力倚在身上的潘娇娇。

    “那你到底还来不来我们这边了？”

    铁洪皱着眉头，随把簪子揣进了裤兜。

    “我不喜欢在别人下办事，等方国正愿意给我让位了再吧！”

    卓霖着，扭头对潘娇娇道：“嫂子，发哥等出来了再给我弄份见面礼，就拿那簪子顶了，里面日子不好过，赶紧把发哥弄出来，你们这样跟我打交道，我怕一下不心犯了病，真伤了自己人，就只能抱歉了。”

    “翁老爷子，今天匆忙还都没顾得上问，在里面我替你教了儿子，你没意见吧？”

    卓霖放开潘娇娇，走到翁青桐面前，一搭在翁青桐后背上问道。

    翁青桐隔着衣领都觉出脖梗上利刃寒气冷硬。

    半截入土活够了的泼皮话，也就吓吓人而已，人越老、胆越才是真的。

    翁青桐强忍住寒颤，微微点了点头。

    卓霖转身一按在老噶犇肩膀上，老噶犇神情复杂看着卓霖。

    卓霖微微摇了摇头，没有话。

    能在老船头身边跟半辈子的人，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样的人答应要随服卓霖，该做什么？

    都在不言之中。

    船帮和卓霖，老噶犇必须做个抉择。

    如果渔娘之险已经过去，这个已经不足以让老噶犇时刻警戒，自己过的话。

    那卓霖可以给他更多的警戒，让他时时刻刻提心吊胆。

    让这些各怀心思的家伙都提心吊胆。

    卓霖志不在江湖，也没在船帮和老码头那儿打算得到什么。

    他要的是彻底铲除掉方家。

    卓霖没耐心再动心思扯皮，他现在的意思很明显，没必要遮遮掩掩。

    要么听我的，要么就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