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人”讲忠，讲义，老噶犇能够在老船头死后这么久还执着于为他讨个公道，算的上是个忠义的老派江湖人。

    这世上能够证明老船头走过一遭的，也只剩下了船帮和渔娘。

    卓霖是重情之人。

    他能够理解他对渔娘关心则乱的心情。

    可他不明白老船头竟然能够这么轻易的在船帮和渔娘之间做出了选择。

    即便渔娘被抓到现形，可因为没有伤人，那顶多算是非法持枪，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判三年以下到头了。

    这样的代价与覆灭整个船帮相比，完全不可能摆在一架天平之上，这个代价似乎付出实在太大！

    不只卓霖不理解，更重利重效的潘娇娇和翁青桐同样不能理解。

    渔娘虽然是老噶犇的义女，子承父业是老理，可有能者居之也在情理之中。

    一家盘口，现在两个应当应分能做主的人，没自家打起来已经算是万幸。

    渔娘的能力明显不足以统帅船帮，身在老噶犇的立场确实有必要做做姿态。

    保住老船头一生心血留下的船帮是大义，保住老船头这个养在身边的女人是义。

    大义与义

    就算是街头的混混也明白什么叫大义当前该怎么选择。

    现在这里没有船帮的人，老噶犇这是要做给谁看？

    老码头自顾不暇，老噶犇刚听过船帮的丑闻，还捏着船帮的把柄，根本没有这个必要。

    那就是要做给卓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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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霖走到老噶犇身边，一刚按住老噶犇的肩膀，老噶犇立刻像触电似的，用残存的一截断腿从轮椅上挣起。

    他整个人又向前栽出去，卓霖再次扶出了老噶犇。

    “不能出事，渔娘绝对不能出事！”

    老噶犇抬头看到卓霖，似乎冷静了一些，他一把抓住卓霖的臂道：“想想办法，你是警察，你肯定有办法的，保住渔娘我什么都答应你！”

    卓霖看着老噶犇没有出声，他抬头看向潘娇娇和翁青桐。

    这两人也充满默契，而且不着痕迹的把眼神移到了别处。

    老噶犇的话使卓霖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自古官匪不两立，所以才会有那些黑白交织，摆不上台面的潜规则。

    即便自己已经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放在过都算是落草为寇，可在这些江湖人心里，自己依然与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可以共处、可以合作却永远不在同一片天空之下。

    卓霖扭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那面警徽，心里冒出些苦涩。

    早在叩下扳，打出那颗射向钱慕行的子弹开始，沐浴在阳光之下的天空，也同样没有了自己的落脚之处。

    “渔娘不会有事的！”

    潘娇娇突然开口道。

    卓霖暂时放下了心头无谓的愁绪。

    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就得让自己和那些同样付出牺牲的人值得，为了这个没有比应付好眼前的局面更重要的事。

    必须把船帮和老码头紧紧的捏在里，只有这样才有足够跟方国正对擂的资格。

    “下面的兄弟们不会有事，我们也不会有事，现在我们都欠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

    潘娇娇笑着走到卓霖身边，半边身子毫不犹豫的依偎在卓霖的隔壁上。

    卓霖扭动胳膊，想要表达自己的反感，潘娇娇却趁势将整个身子攒进了卓霖怀里。

    看着潘娇娇满是娇癫埋怨的眼神，卓霖放弃了抵抗。

    他想看看这个能够将女人变脸比翻书还快的真理，发挥到淋漓尽致的女人又想卖什么药。

    “这里没有枪，没有刀，没有渔娘，也没有王瞎子，还有那个敢替你挡枪子儿的兄弟也不在，如果猜的没错的话，jng察去之前那些会惹麻烦的东西都已经清理干净，不然现在我们也不可能这么安逸的呆着，我想这一切都是你的安排吧？”

    潘娇娇用修长的食指不轻不重的一下下点在卓霖的胸口上。

    卓霖笑了，那笑容属于当年凭一己之力就能在龙德众多势力环绕下翻江倒海的“江麟”。

    “看来我猜的没错喽”

    潘娇娇在卓霖怀里拧了两下身子，陡然脱身而去，就像一只刚做完服务就立刻要翻脸收钱的“鸡”。

    “蛟蟠岛虽然不是什么阴曹地府阎王殿，可我在那儿载过跟头，在一个地方载一次是不心，载两次那就是蠢了，你看我像那么蠢的人吗？”

    卓霖低头看着身前面色冷峻的潘娇娇笑道。

    “能让jing方这么配合，你果然还是那边派来的卧底，明人不暗话，方家这场仗我们是打定了，你要是也想对付方家我们可以配合，如果你想拦着，或者是想看我们河蚌相争，江麟，我劝你哪儿来的还是回哪儿去，不要再白费心思！”

    翁青桐低头看着窗外，冷声道。

    “哈哈哈哈哈”

    卓霖仿佛是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的笑话，背身笑的捂着肚子蹲了下去，又扯住老噶犇的肩膀站了起来。

    “难怪难怪哈哈哈”卓霖的指划过这个房间里每个人的鼻尖。

    笑的潘娇娇下意识拉过一场椅子挡在自己身前。

    笑的原本摆出气势的翁青桐再也沉不住气，满脸愠色死死盯着卓霖。

    笑的老噶犇那张满是皱纹，好像田间老汉的脸几乎皱成了包子褶。

    但没有一个人去接卓霖的话，因为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是天敌！

    “难怪你们有钱有势，还会被方国正逼到这个地步，就这么点见识，我都怀疑你们是怎么混到今天这样的位置！”卓霖陡然画风翻转，满脸戾气。

    他是真的怒了。

    一个时前，刚有人嘲笑过他跟一群老弱病残为伍。

    现在证明这不仅是一群老弱病残，而且还是一群没有前途的老弱病残。

    但卓霖更多的怒气，来源于这些人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把自己当做一名jing察。

    卓霖突然冲了出去，还搭在老噶犇肩膀上的险些带翻了轮椅，擦身而过的汹涌气势，让潘娇娇跌坐在身后的会议桌上。

    “啊呃”

    翁青桐惊诧的闷哼声在他的脑袋狠狠撞在窗口玻璃上之后截止。

    卓霖那张愤怒的脸仅仅距离他冒出汗水的鼻尖两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