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躁的海韵街（下）

    市局对面的七天连锁宾馆里。

    不算大的房间呆一个人满好，呆两个刚好，塞进五个人就显得非常狭蹙。

    翁青桐、潘娇娇、老噶犇由缉私局的两名警员陪着。

    要吃给吃的，要喝给喝的，要休息只管休息。

    就是不许离开房间半步，更不许跟外面联系。

    一夜也没人去问过他们一句话，一个问题。

    总之跟配合调查有关系的事一样没做，

    直到今早，缉私局的人莫名其妙的出现，又莫名其妙的离开。

    临走前只留下一句非常亲切且敷衍的告别语。

    “谢谢各位配合调查。”

    事出反常必有妖，都是混了一辈子的老江湖，就算再搞不清楚状况也琢磨出了味道。

    外面肯定是出了了不得的大事！

    这个时候才显示出老姜最蔫样、也最辣口。

    前不久老船头在外人看来的横死，给了翁青桐不的打击。

    江湖人能安安稳稳活到他这个年纪的不多。

    如果不是心里有底，他绝不会跟卓霖上蛟蟠岛。

    翁青桐的底气就是老码头在外面还有四十个堂口。

    他赌方国正不敢杀他。

    就算非要他那条老命，临阵倒戈对翁青桐来也不是不可能的。

    反正跟方家有血仇的是卓霖，是浚江船帮，不是老码头，更不是他翁青桐。

    句不足为外人道的话，翁家门里还有个没开窍、不成器的子在。

    翁青桐这条老命金贵的狠。

    缉私局的人走了，可外面到底出了什么事，谁都不知道。

    翁青桐是抱定了心思，坐在宾馆房间里不动如山。

    在房间里他们不跟外面联系，外面也没人知道他们

    在那儿。

    不然缉私局的人撤走，老码头立刻就会上去接人才对。

    除非没人知道他们在哪儿，又或是出了天大的事端！

    一个班子搭台唱了几十年的大戏，翁青桐不动也不明，潘娇娇却能品出味道。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至理名言。

    江湖路上不怕对头多，就怕什么事都没搞明白就死了个稀里糊涂。

    有名、有姓、有权、有势的冤死鬼打古时候算起，那就多如牛毛。

    平时不需要显山露水，关键时刻谁还找不出几个可靠的人。

    卓霖再闯老码头，与张四方香堂密议。

    张四方以翁青桐、潘娇娇留权护堂为由调拨人马，

    先主动出击盯梢方家举动，后又突然传令抄方家众盟的偏门生意。

    砸门伤人、速战速决、点到为止、事成即撤，在张四方调派下老码头这边的活做的顺风顺水。

    更出奇的是警方那边也像提前商量好似的，老码头的人一撤立刻就上门抓人封店。

    一通电话之后，昨天发生过的事，立刻就历历在目，摆在了翁青桐和潘娇娇眼前。

    前头的心头大患，转眼就被人给干残了！

    问题是这种事要办，也该是四大领牌堂主带着干。

    老码头立下堂口那天之后，就是这么个规矩。

    张四方再有能耐，终究也是翁青桐下的人。

    这一干的越漂亮，犯的忌讳也就越大。

    什么时候张四方一个人就能调的动老码头的人马去做这么大的事了？

    做不成还好，那是擅自做主，蒙骗兄弟，连累堂口。

    干儿子又怎么样，卖了十几年的力又怎么样？

    露了反骨，还有把柄在，把张四方一个人往死里处置了至少能安下老码头的大局。

    可张四方偏还就做成了！

    这就是功高震了主的段子。

    下面该怎么处置？

    张四方怎么面对被下逾权的翁青桐、潘娇娇？

    翁青桐怎么安置身负大功的张四方？

    钱慕行归西，豁嘴发入狱。

    没有四大领牌堂口在，还做成了大事的三十六家堂口经过昨晚之后，现在又是个什么态度？

    这都是要命难过的坎儿。

    搞不好就是场陈桥兵变，宋太祖黄袍加身的文武戏码。

    处置不当，不用别家动，老码头自己就得先来场腥风血雨！

    更让人头疼的是，这里面还有个卓霖搀和着。

    偏巧一向稳重、守成的张四方与卓霖一番密探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杀伐果断起来。

    偏昨晚那么大的场面，警方商量好似的跟张四方配合无间。

    偏这个卓霖就曾是缉私局的人，昨晚自己这边还是被缉私局给扣了大半夜。

    这什么情况？

    昨天卓霖口口声声留时间，让三个能当家的老家伙留在秀安区治安大队考虑，那就是拖延之策。

    动了张四方，立马让缉私局扣了人。

    合着前前后后就是卓霖在扇风搞雨，要扶新人上位，借以控制老码头！

    翁青桐和潘娇娇最大的依仗，最厚的根基，最壮的底气，就是老码头。

    如今大事已成，老码头那边无疑是被人给釜底抽薪。

    张四方加上卓霖这个靠山在，想要江山易主，下一步必定是杀人灭口。

    钱慕行已死，豁嘴发人在看守所，虽然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可也帮不上什么忙。

    余下翁青桐和潘娇娇两个已经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宾馆是缉私局安排的，别人不知道卓霖不可能不知道。

    这简直就是杀人灭口的前兆。

    翁青桐和潘娇娇越想越是后怕。

    呆在宾馆里卓霖不会放过他们，出了宾馆大门更不定一辆大车冲过来，就得归西上路。

    一时间是左右为难，惶惶不定。

    翁青桐和潘娇娇不好过，老噶犇同样过不好。

    什么样的人走什么样的路。

    老码头四大领堂、三十家堂口，没点心计互相顶着，拆家散伙都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事。

    如今祸起萧墙虽然事发突然，终归是前事已定的。

    到底翁青桐和潘娇娇自己就是亏过心的人。

    老噶犇不同，船帮历来是老船头顶梁。

    他这个管事，管的是照章办事。

    一切按着老船头的意思来准没错。

    要论老噶犇这辈子最大的坎子，那就在眼前这道。

    老船头死了，他跟渔娘到底谁来撑接下来的梁？

    老噶犇但凡是个有心计动主意的货色，船帮至少不会群龙无首。

    上蛟蟠岛前，他也不用拿出撬骨锤才压的住渔娘。

    凡事又有两面，老噶犇重情重义，心里也就不亏。

    逢着大事，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渔娘，可渔娘的电话老噶犇没打通。

    只能联系了其他人。

    方家众堂被张四方一夜之间给铲了！

    这消息对老噶犇来同样是晴天霹雳。

    但下人还报上了一条更让老噶犇崩溃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