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头

    跃龙区中医院门外，一辆异常醒目的昌河面包车以每时八十公里的速度停在了医院正门当中。

    这车子醒目是因为在龙德这样一个地处沿海、且经济发展已经拙见成效的城市里，已经显少能见到这样一辆几乎被泥浆糊满的车子。

    但这辆车的异常到这里还没有结束，随着车子正副驾驶的车门打开，一男一女两个人连车门都顾不上关就已经跳下车飞奔而进医院大楼。

    虽然跃龙区的中医院相较于秀安区新建的几所先进大医院冷清很多，可也不是村间地头容人放肆。

    面包车后面一辆要拐进医院的现代轿车立刻就按起了喇叭，急促的鸣响只维持了不到两秒就戛然而止。

    这时，从医院门里跑出来了五条打眼瞧，就知道不好惹的彪形大汉。

    一个跳上了面包车迅速开走着远去，两个压着刚从门岗冲出来的医院保安回到了门岗亭里，最后两个干脆就站在保安亭外冲着现代轿车挥起了，那是交警惯用的通行势。

    现代轿车司扭头看了眼后座上的老婆孩子，顺从的把

    车子开进了医院里。

    他们只是普通的工薪阶层，老公在新经济区一家工厂当着生产线上的领导，娶了本地的媳妇儿便在这里安了家。

    老公趁着休班带老婆和孩子过来这里看望住院的岳母，实在没有必要跟这些一看就不好惹的人较劲，更没心情看身后那几辆明显是冲着面包车追过去的交警摩托。

    发生在中医院外的这一幕整个过程没超过三十秒，一分钟之后连那四个裹着军大衣的大汉都已经摆平门卫，平复下那辆面包车遗留的所有混乱，一头扎进中医院外科住院部去。

    “我了，病人虽然醒了，可情况依旧不好，你们都给我出去！”

    王显病房里，一个戴着口罩头发花白的的老大夫，毫不留情的把突然的闯入者都赶了出来。

    “大夫，我是他大哥，我得进去看我弟弟。”

    卓霖着侧身让过老大就要再往门里闯。

    “我是他大嫂，我也要进去！”

    渔娘一把挽住卓霖胳膊，叫道。

    卓霖甩开被抓紧的胳膊，刚要进门不妨渔娘已经缩身挤了过来，两个人堪堪挤在不大的病房门前。

    “不管你们是谁，病人情况不好，最多只能进去一个人。”

    老大夫个头不高，却自带着一身职业特有的强硬。

    他不容置疑的一一个拽住了卓霖和渔娘衣领，以一种非常怪异的姿态把两个随就能要了他命的年轻人，从门口扯了出来。

    “我不跑，你们这么多人，我还能往哪儿跑？我求求你不要再添乱了行不行？”

    卓霖指着已经在病房门口守了一夜的十几个船帮地煞，直接对渔娘吼了起来。

    “你这伙子怎么能跟自己媳妇儿这么话呢？”

    老大夫似乎被卓霖的表现激起了正义感，挺身拦在渔娘身前。

    看着脸色铁青的卓霖，渔娘突然笑了起来：“行，你进去吧，我就在门口等着，你记住就算上天入地，我都会找到你，我会一直跟着你。”

    “我会一直跟着你的。”

    话还是同样的话，自从在老码头里被渔娘黏上之后，卓霖已经听了不知道多少遍。

    显然渔娘很明白什么叫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

    今早在渔港招待所的经历，让渔娘学会该怎么防备卓霖

    。

    “心病人的腰。”老大夫对病房里喊过，自顾摇着头走开，还隐隐传来属于年长者的叹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像是对已经冲进病房的卓霖，又像是对脸上绽放着满足微笑的渔娘。

    “至少不再冷的像块冰，这次赢的是我。”

    渔娘深吸口气，脸蛋通红。

    老船头已经死去，只有她自己才有可能发现，自己这一刻的表情与当年第一次沾血时如出一辙。

    如果卓霖看到渔娘这张脸，也一定会立刻有多远躲出多远去。

    只是一门之隔，卓霖现在看到的是王显那张几乎被包扎的只剩下眼镜、嘴巴的脸。

    “你现在该明白我为什么不想让你跟着我了。”卓霖对着强撑开双眼的王显苦笑道：“如果我拒绝，他们还会有其他的办法把你放在我身边，也许你会比现在更惨，做他们的卧底一点都不好玩。”

    王显闭上了眼睛，他的的虚弱显然已经超出常人忍受的极限，这已经是能够传达给卓霖最准确的答复，不然以他一贯的昂扬斗志一定不止于此。

    卓霖把轻轻伸到了王显腰间，一部插在绷带里的被取了出来。

    这是一部被锁定的，而解锁的密码正是王显的指纹。

    卓霖不想给这个已经伤痕累累的年轻人带来多余的痛苦，可在这个以四条生命来兑换时间的紧要时刻，还要被渔娘纠缠着赶来医院，本就是为了这个。

    为了联系上雒天生。

    刚刚离开看守所不到4时，为了引警方去下水道搜索，卓霖再次成为了刘铭善的追捕对象。

    不到2时前，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数，使卓霖再次成为这场改变江哥各局的“风暴之眼”。

    想要摆脱无处不在的耳目跟雒天生接头，就只有躺在医院中的王显。

    卓霖能想到这个地方，那么雒天生一定也会想到。

    当看到拦在门前的老大夫时，卓霖就知道自己来对了。

    一个能当出租车司的缉私局情报处长，一样也可以成为一家中医院的医生。

    “如你所愿，我已经撬开了船帮大门，现在我需要你们的帮助，才能在老码头站稳脚。”

    卓霖对已经拨通的电话道。

    “如果你要我帮忙救人，那我只能无能为力”

    电话另一头雒天生冷漠的声音夹杂着一阵急救车的鸣笛声一起传了过来。

    在卓霖的捏紧的心里隐隐嘎吱作响，他走到窗台边，五楼的高度足够他遍览医院前的大院。

    此时两辆急救车一前一后刚刚冲出了医院大门。

    卓霖的目光划过楼下进出的人影，去除掉一个又一个目标，最终锁定在大门右侧那一片停车场。

    他很确定，雒天生一定就在那里。

    自从上次在看守所一别之后，雒天生还是第一次出现在他呆在目所能及的距离内。

    这一次，雒天生又是用了一句话，就把卓霖想的都变成了没必要的。

    卓霖盘算了一路，虽然没有百分之百的信心，可怎么也没想到雒天生竟然连展开的会都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