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深山老宅的缚地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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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这位顽固迂腐到一定境界的旧世界女性,贺敏已经没什么好的了。

    十几年,母亲和姐姐压迫、父亲的忽视,旁人若有若无的怠慢,她都忍受了下来。

    偏偏还生了一副软心肠,既不将自己受的怨气发泄到旁人身上,也不懂得报仇雪恨。

    这样的性子,是傻、是蠢、更叫人生气。

    换做是贺敏,一早就爆炸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眯眼道:“去他的景宁,老娘要是不能把你这个性子扭过来,我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贺敏跳下床,扬声道:“准备热水,沐浴更衣。”

    景宁追上贺星月之后,一通解释,丫鬟将二人的每一句话都记录了下来,还画了人儿,送到沐浴的贺敏里一看,十分得她心意。

    “不错,这册子留下,你去跟着姑爷吧,待会儿就与姑爷一同回府。”

    丫鬟也没多想,喜滋滋地去了。

    贺敏沐浴完毕,着了一身男装跑出了府。

    这第一站去的,就是赌坊。

    带姑娘出去见识见识花花世界,让她知道知道这个世界的美好。

    “来!买定离了!买定离了!”

    贺敏拍了张一千两的银票在桌子上,朗声道:“买大!”

    旁边人看她这么阔绰,纷纷惊了一下,开始注目起来。

    厮打开盖子,脸色微微白了一下,默不作声地抽了张一千两的银票过去。

    贺敏笑嘻嘻地收起银票,旁边的朋友凑了过来:“哟,兄弟,这么会堵啊,你下一局堵什么?”

    贺敏照旧是一千两拍在桌子上:“还是大!”

    厮眼皮一动,拿着筛子疯狂摇动,落地的瞬间,立马打开盖子。

    又是大。

    “轰”厮的脸色僵了一下,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中的盖子。

    明明应该是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贺敏,目光阴沉。

    贺敏开怀道:“给钱啊,愣着干什么?”

    那厮抽了张银票过来,跟身边的人悄悄了句什么。

    贺敏看在眼里,不甚在意地将赢来的银票全部拍了上去。

    “八千两,全部压这一局,我还是押大!”

    厮大睁着眼看她。

    贺敏凉凉开口:“怎么?不敢赌了?不敢了就一声,本公子今日心情不错,也不是不能放过你。”

    厮阴沉着脸,开始摇色子,这一次,他摇得极慢。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这一桌,就连周围的人也围绕了过来,将这一桌围得水泄不通。

    “开!”

    “开!”

    “开!”

    欢呼声冲破天际。

    厮僵着打开盖子。

    果然又是大。

    “来!拿银子!”

    贺敏拿了七千两的整银票,剩下的一千两,全部拿了碎银道:“今日赢了些钱,心情不错,人人有份,这一千两,就分给各位了!”

    她将碎银随便撒出去,掉了一地的银子,叫众人哄抢起来。

    看着众人疯狂拥挤的模样,贺敏扫过从后堂冲出来地打们,做了个得意的鬼脸,脚尖踩着弯腰俯首的众赌徒们,身姿轻盈地到了门口。

    一转眼,消失在门外。

    “追!”厮大吼一声,人荒马乱。

    等追出门的时候,街上早就没有了人影。

    “给我找!非得把那子找到!”

    所有人都在街头两侧乱窜起来,怔住却一脸惬意地坐在酒楼里,看着他们到处乱找的模样。

    殊不知,对面茶楼里坐着的男子却将她从店中跑出之后的一切,都看在眼中。

    “有趣,真是有趣”

    蓝衣公子抿了一口酒,目光紧紧追随者隔壁酒楼落座下的姑娘。

    “喜正,瞧瞧那姑娘,觉不觉着有些眼熟?”

    喜正上前瞧了一眼,胡道:“哟,这姑娘颜色出众,约莫是哪家的姐吧,王爷可是喜欢?”

    弘昼笑看着贺敏有滋有味地吃着肉。

    眉开眼笑:“既然碰上了就是有缘,走,去交个朋友。”

    “贺敏吃完一盘酸辣土豆丝,正辣得浑身舒畅,一抬眼瞧见个风流公子走进门来。

    “这位公子,咱们有缘相见,不知可不可交个好友。”

    贺敏扫了一眼,淡淡道:“不好,我不和达官贵人交朋友。”

    弘昼看了一眼自己,疑惑道:“你哪里看出来我是个达官贵人?”

    贺敏指了指他的玉扳指:“你这玉扳指就不是寻常官宦人家能用的东西,想必非富即贵。”

    弘昼一脸兴致高昂地坐下:“哦?为何不与达官贵人相交?”

    贺敏想了想,一脸认真道:“万一被缠上了,比我家更有钱有权,那我不是遭殃了。”

    缠上了。

    弘昼笑笑:“缠上你的人很多?”

    贺敏捏了捏自己的脸,笑开:“毕竟我美色逼人。”

    “贺敏”:

    弘昼:“”

    “这位公子真是有趣。”弘昼僵着嘴角笑了一句,目光扫过空了的盘子。

    “其实放在是在隔壁看见公子吃得津津有味,一时好奇什么东西这般好吃罢了,所以过来问一问,没什么其他意思。”

    贺敏看了他一眼,“我可以告诉你啊,如果你请这顿饭的话。”

    弘昼愣了一下,挑眉:“公子没银子?”

    贺敏点头:“有。”

    “那为何还要我请?”

    贺敏古怪地看着他:“有银子便不能叫旁人请吗?”

    “再了,我这人,最不喜欢的就是做亏本买卖,你叫我告诉你,我也不能白白告诉你啊,要不然我心里会不舒服的。”

    “这事儿可比银子重要多了。”

    弘昼骤然笑开,一挥扇子,风流倜傥道:“有趣!实在是有趣!公子是个妙人啊,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来人!上菜!”

    贺敏看着一桌子的大菜,舔了舔嘴角道:“先明了,这一顿饭,只是换消息,若要与我做朋友,你还得再多请几顿那我可能会考虑考虑。”

    后头的太监怒了。

    “你这人不识好歹,知不知道坐在你面前的是谁?”

    弘昼回头:“退下!这里没你话的份。”

    太监吓得跪地。

    弘昼回过头,也不见生气:“好,你请几顿就请几顿。”

    贺敏拿着一只红烧猪蹄啃起来,一边啃一边摇头道:“我忽然觉得我大概是吃不起下一顿了。”

    “为何?”

    贺敏看了眼他身后的人:“这位一看就是个太监,那你必定是宫里的人了,这个年纪还能在宫里的,只有一位。”

    弘昼顿了顿,挑眉道:“是谁?”

    贺敏摇头:“不,了我得下跪了。”

    弘昼又是笑得满脸通红。

    出来吃个饭都碰上她那位姐姐心心念念的王公贵族,贺敏实在是没想到。

    但是不故意也遇上了,她当然不能放过刷好感的会。

    “二位公子,听不听曲儿?”一位姑娘和老汉出现在门口。

    贺敏抬头,正好瞧见窗外街角的一对璧人。

    她回过头,看着这对寒掺的父女,淡淡道:“好啊,听一曲吧。”

    二人脸色一喜,开始唱了起来。

    女声轻扬优雅,老夫的一琴艺也不错,倒是才艺出众。

    只是画面有些不衬,毕竟贺敏正拿着一只猪蹄髈啃得满嘴生香。

    爱新觉罗弘昼觉得,这个画面或需要花上数月,才能从他脑海里淡去。

    街头,听闻见乐声的二人却是微微一动。

    景宁温婉一笑:“这首曲子不如你弹得好。”

    贺星月羞羞一笑,看向那酒楼,眼中却忽然望见一张侧脸,她心头咯噔一下,转头道:“我还要去买些女儿家的东西,你就不必陪着我了,不如回去吧,也看看妹妹。”

    想起贺敏,景宁脸上的笑容一淡,点头道:“那好,你心些。”

    贺星月目送着他离去,才一脸矜持地入了酒楼。

    贺敏看着她进楼来,微微一笑。

    一曲毕,父女两低低问道:“贵人可喜欢?”

    贺敏淡淡道:“不喜欢。”

    二人脸色一僵。

    贺敏却丢了十两银子过去。

    “不过看在这位姑娘美色的份上,这银子还是要给的。”

    那姑娘顿时羞愤地看了贺敏一眼,冷声道:“公子,奴家卖艺不卖身!”

    贺敏挑眉:“我又没叫你卖身,顶多是卖一卖美色啊”

    女子更羞愤了:“公子,奴家虽出来卖艺,却不是那些楼中的姑娘。”

    老汉忙拉住她。

    贺敏眉头挑地更高几分:“看你这样子,倒是很瞧不起那些楼中的姑娘了?”

    女子一脸青白地点了头:“那是自然,我是清白人家的姑娘。”

    贺敏一收回银子,冷着脸道:“本公子改变主意了,你这张脸虽然值十两银子,一颗心却分文不值,滚吧。”

    女子愤而离场,贺敏扫了一眼楼下,直接将那银子丢给了楼下卖身葬父的少女。

    少女看着从天而降的银子,愣了愣,抬头望来,瞧见贺敏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朝她拜了一拜。

    贺敏回过头,对上弘昼意味深长的眼神:“这位公子似乎对楼里的姑娘颇多几分偏袒。”

    贺敏擦了,摸摸圆滚滚的肚子,笑道:“娇俏姑娘,谁不喜欢?”

    “只是这单有好看的皮囊,内里却自视清高的人,我不大喜欢。”

    “得好!”弘昼举杯,“我敬这位兄弟一杯到这,还不知你名讳。”

    贺敏淡淡道:“贺敏。”

    “敏感的敏?”他问。

    贺敏抬头:“敏锐的敏。”

    弘昼笑眯了眼。

    二人碰杯。

    门外走进二人,一人朝着贺敏,一人朝着弘昼。

    “见过公子。”二人异口同声。

    贺敏扫过贺星月娇羞的脸,一脸平淡地看向那个女子:“何事?”

    贺星月未认出修了容的贺敏,见他气质清雅,还以为是弘昼的朋友,便也行了礼。

    只不过眼神扫过身旁的女子时,透露出几分嫌弃。

    这种清高的气质,正巧与贺敏先前所的话不谋而合。

    弘昼淡淡打了一声招呼,对贺星月倒是颇为客气。

    那女子朝贺敏跪地道:“女子多谢恩公的银子,可以前来问候恩公的名讳,待回去葬了父亲,立即来公子身边为奴为婢。”

    贺敏瞪大眼,看了她两眼,淡淡道:“这是拿了我的银子不够,还要我养你下半辈子?”

    女子脸色羞红,喃喃道:“不是,恩公女子是为奴为婢还恩”

    贺敏挥:“那你埋了你父亲,好好去赚银子还我就是,还来我家蹭吃蹭喝,这可不好啊。”

    场面瞬间寂静了。

    不那女子,就连贺星月都是一脸僵硬。

    女子快要羞哭了。

    贺星月突然开口:“这位公子是笑的,你拿着银子去埋了父亲便是,若是真无处可去,就来贺府找我。”

    那位女子希冀地看了一眼贺星月,磕头道:“多谢这位姐,但是我拿的是恩公的银子,自然不能随意投奔他人。”

    “哟,这是缠上你了。莫不是一见钟情,要做贺兄的妾吧?”弘昼就想看贺敏慌乱的模样。

    但是谁知她不仅不慌乱,还一脸兴致盎然地抬起那女子的下巴,细细看了两眼。

    “倒还算清秀,不过既然是为奴婢,我可不收无用之人,你会什么?”

    “奴婢的厨艺不错,也曾学过些画画。”

    贺敏来了兴趣:“哦?画画?”

    那人点头:“是简笔画,不知这位公子可曾听过?”

    贺敏眯了眯眼,笑着的眼尾微微上挑,眼里的光微微一闪道:“倒是不曾见过,你且画来看看。”

    那人从怀里拿出炭笔,在地上画了几个人儿,笔触干净利落。

    贺敏笑了声,“好,就你了,与我回府吧。”

    弘昼不敢置信地看了眼贺敏:“这画倒不知竟这么得你喜欢?”

    贺敏回头,得意洋洋的笑容一闪:“我素来就喜欢有趣新奇的人事物。”

    “回头等这丫头画了画册,我定送来给你一同欣赏。”她起身,搂着女子的腰身,在她嘴上轻吻了一口,笑道:“走吧,回府!”

    身后,是一脸呆滞的爱新觉罗弘昼。

    “公子?”见那人走了,贺星月加了一声呆滞的弘昼,他回过神,看着甜甜笑着的贺星月,此时却没有了兴致。

    “本殿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贺姐自便。”

    他走出酒楼,刚走了几步就顿住,脸色忽然微微一动。

    “贺敏贺星月”

    “喜正,去查查,贺家的另外一位姐。”

    贺敏和那个女子一走到拐角,就被一把推开。

    “呸呸呸你莫不是男穿女吧,竟然还吻我!”

    贺敏看着她,耸了耸肩:“本姐貌美如花,吻你一口还是被你占了便宜,你这个丑八怪,还好意思嫌弃?”

    女人瞪了她一眼,深呼吸道:“我过来已经一月有余,今日看见你就觉得不大对劲,这才来试一试,看你这样子估计更早就来了吧?”

    贺敏笑眯眯:“咱们是老乡,不代表我会白养你哦。”

    女人连连点头:“可以,我就是想找个富之家,跟官场没关系的那种。”

    贺敏挑眉:“为什么?”

    女人苦着脸:“一言难尽,但反正我曾经和乾隆有过一面之缘,还踹了他一脚,估计差点把他搞地不能人道,不过那会儿我是女扮男装,也不知道有没有被看出来总之我得过日子,又不能找太过大富大贵的人家,就只能卖身葬父一下。”

    贺敏嗤声一笑:“名字。”

    “翡翠吧。”

    贺敏翻了个白眼:“特长?”

    “漫画家。厨艺只会暗黑料理。”

    贺敏轻哼了一声,带着人去换了一身新衣裳,淡淡道:“走吧,跟我回府。”

    二人一路回到哈达那拉府,翡翠傻眼:“你嫁人了?!”

    贺敏点头:“对啊,正红旗嫡子正妻,牛不牛?”

    翡翠摆着指头数了数:“下五旗刚刚好,也不错。”

    贺敏回到院子里,接过丫鬟递来的纸册,放在书桌上道:“你照着画一下。”

    翡翠好奇看了一眼:“什么玩意儿?”

    “我亲爱的夫君和我亲爱的姐姐。霸道姐夫和我不能不的二三事,你觉得怎么样?”

    翡翠呆住。

    片刻,她一脸泪汪汪地看向贺敏:“不知道你原来这么惨,嫁这大猪蹄子干什么?赶紧休了啊!”

    贺敏无奈:“原主不让。”

    翡翠好奇:“原主?什么原主?”

    贺敏顺势放了原主出来,翡翠见眼前的人骤然变了一个模样,目瞪口呆地指着她:“你你你你们两个人共用一个身体?”

    经过二人的谈话,“贺敏”回过味来,“原来你不是神仙啊。”

    贺敏:“我从来没过我是神仙。”

    “所以,你们两个人都是三百年后来的?”

    二人纷纷点头。

    得到肯定的“贺敏”一脸好奇羡慕:“能养出你们这样鲜活的女子,那一定是一个极好的时代。”

    翡翠的话甲子立马打开了,滔滔不绝之中,还边边画,将“贺敏”地一脸艳羡,无比神往。

    这洗脑的功夫,可是翡翠强多了。

    贺敏躲在身体里睡了一场,回到身体里,“贺敏”还在念念不忘:“明天继续呀。”

    翡翠笑眯眯:“哎呀,可以可以。”

    贺敏把册子甩过去:“今晚赶紧把这个完工,明天送到书坊去售卖。”

    翡翠瞧了一眼,呵呵一笑:“我给你添点油加点醋啊。”

    贺敏看她:“自由发挥。”

    摆膳之后,景宁也没出现,这一整日,他都没回府里,贺敏看完账册之后,就直接睡了。

    于是景宁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片漆黑的院子。

    “夫人呢?”

    “夫人看完账册就睡了。”

    景宁看着主屋,眉头紧紧地拧起。

    他以为她会质问,所以才不想回来,却没想到这早早就睡了。

    他早上那般追出去后,她竟然还睡得着?

    无缘无故的,景宁心底忽然生出一股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