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末”对付这群山魈游刃有余, 跟砍菜似的一手一个。

    果然浓缩的都是精华......

    苏慕晚被她的剽悍震慑到了, 将洛琼华拉到一旁，低声问道：“她是谁？”

    洛琼华闻言转过脸, 与她对视，媟笑道：“方才你欲抱起的那位。”。

    苏慕晚：“......”

    ......这我稍微猜一下就能想到了！我问的是她在这个世界的身份！

    【苏慕晚：她最近是不是信号不太好？不然怎么老听不懂我的话。】

    【998：宿主......】

    【苏慕晚：？】

    【998：我觉得不是信号不好的问题, 而是她把你屏蔽了。】

    【苏慕晚：......】

    ......我又不心招惹到她了？

    苏慕晚表示做人真难。

    她看着在山魈群中拼命发泄的“苏末”, 忽然有些心疼。

    家伙在孤儿院的时候, 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呢？吃的好不好？有没有衣服穿？

    “细细想来, 此孩童亦是可怜人。”她回想起“苏末”在暴怒前过自己活着的时候是一直被锁在暗无天日的茅屋里的，那种孤寂和无助简直不敢想象。

    “孩童？”洛琼华闻言先是愣了一下，片刻后看着苏慕晚的脸, 目露戏谑。

    “你可知，她已然上千岁了？”

    什，什么？！

    苏慕晚闻言不敢置信地看了看“苏末”。

    面容身型脾性, 无论从哪一点看都只是个孩子。

    “若按辈分来算，她乃是我的先祖之一。”洛琼华波澜不惊道, “其母为第九世神皇洛书瑶，不顾神门几位长老的劝阻与术界一男子相恋并诞下了她。神门的几位长老之所以极力反对这桩婚事, 是因此人于神皇墓内之举太过无耻，定是见财见色起意、忘恩负义之徒。新婚后不久，洛书瑶果真为其所负, 并最终死于其手。”

    ......我怎么觉得你的这个故事在无意中影射了些什么。

    【998：宿主, 这不就是翻版的你和女主吗？！】

    【苏慕晚：你什么意思？！我很渣吗？！】

    【998：不好意思我没清楚。我是人设很像啦~你看, “洛书瑶”等于“神皇”, 女主也等于“神皇”，不过是第几世的就不得而知了。“术界一男子”等于“凡人”，而你，也等于“凡人”。】

    ......你得还挺有道理的。

    可惜我并不承认。

    【苏慕晚：谢谢你提供的生动形象的比喻，你感动了我，我决定死你。】

    【998：......】

    “那男子为何要致洛书瑶于死地？”苏慕晚不太明白。

    “洛书瑶之女于其始龀之年不幸染上了瘟疫。”洛琼华着，将视线移到了“苏末”的身上，“因其体内半分为术界之血脉，故终不得痊愈。长老们恐其感染神门之众，便令其与外界相隔。洛书瑶得知此事后悲痛欲绝，却又无可奈何。因听闻其女于夭折的前一夜里迷迷糊糊地唤了声‘爹’，洛书瑶便决意纵然是绑也要将人给绑回来。”

    后来发生的事情就算洛琼华不苏慕晚也猜得七七八八了。

    洛书瑶许诺了自己的女儿，一定会让她在离开人世之前见或者再见一次自己的生父，却没料到在找到自己的相公之时被对方用了什么手段无情地杀死了。女儿强撑着一口气孤零零地在暗无天日的茅屋里等待，最后既没等到自己的父亲，也没等到自己的母亲，含恨离世。

    于是女儿才会以为，父母都抛弃了自己。

    但是你的母亲从未抛弃过你。她之所以食言，只是因为......

    她走在了你之前。

    像是听到了洛琼华所的话一般，“苏末”在斩杀最后一只山魈时，已然泪如雨下。

    她的记忆正逐渐恢复。

    “怪力乱神俱耳聪，然其苏醒之初毫无神志可言，是因失魂。”洛琼华的视线始终停留在“苏末”的身上，“眼下其应是重拾了生前之记忆。”

    意思是她之前一直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

    难怪蛮不讲理极具攻击性。

    既然已经恢复了生前的记忆，那么现在应该就正常了吧？

    “吾名洛顾，乃第十世神皇。”“苏末”着转过身来，逐渐变回了她生前的模样。她的五官已经长开了，看起来比苏末的更要成熟一些，介于萝莉和少女之间。

    她不可一世地看着四人道：“尔等后生，速速领吾去见吾之娘亲。”

    这语气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事成之后，吾定会放了她。吾戒尔等，四人皆不可缺。”

    不用想也知道，这个“她”指的就是苏末。

    更过分的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必须陪她走一遭。

    我错了......

    苏慕晚觉得自己真的是想多了。

    就算恢复了生前的记忆，刁蛮的公主依然是刁蛮的。

    没办法，四人只好应下。

    准备离开石室时，众人才发现在出口与甬道的衔接处躺着几具尸体，面色黑如焦炭，躯干骨瘦如柴，四肢僵硬扭曲。

    看起来是毒发身亡的。

    洛顾看了这几具尸体一眼，二话不就上前去给了它们几脚，将它们踢向甬道深处，尔后冲着昏暗处嫌弃地了一句：

    “存于此处有待来年？”

    话音刚落，甬道的墙角处即刻伸出几只手，将这几具尸体拖入了墙缝中。

    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这几具尸体被拖进去后不久，墙缝内便传出了咀嚼的声音。

    纵然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这咀嚼的声音却依然让苏慕晚不寒而栗。

    “分明就是孩童！”苏慕晚不满地咕哝了一句，“心智不全，还恣意妄为。”

    虽然这些人死有余辜。

    “她辞世之时亦不过垂髫之年，定然是孩童。”流年竟然听到了她的嘀咕，十分善解人意道。

    那倒也是。多大岁数时死的，就拥有多大岁数的阅历。

    洛琼华对此未做表态，算是同意了流年的看法。

    不过，我总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

    苏慕晚想了半天依然没能想起来。正当她算深入思考时，却被洛琼华断了思路。

    “‘金缕玉衣’可生死人一并非空穴来风。其法则有二，缺一不可：一为尸身涉险；二为寻到往昔相近之人替换被裹于‘金缕玉衣’之内的尸身。”洛琼华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这三百多年间，苏末可曾经历过什么？”

    ......家伙已经三百多岁了？！

    苏慕晚表示自己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算了，三百多岁就三百多岁吧，依然是自家的家伙。

    998早就猜到了她会这么想，开口解释道。

    【998：宿主你想太多了，苏末只是在这个世界的角色设定是三百多岁而已，因为妖族的寿命都很长的。】

    【苏慕晚：......好吧，那她所代替的原主在这三百多年里经历过什么重大事件吗？】

    【998：遇到了柳夜摊上了你。】

    【苏慕晚：......滚！】

    【998：原著里连写妖王段无洛都是一笔带过的，更别妖族的其他成员了。不过......来也奇怪，一般来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是不会受到该世界的法则的影响的啊，就算出了意外她也还有系统护体。怎么就中招了呢？】

    ......一般来？

    苏慕晚忽然回想起了在上个世界的时候自己被人造丧尸抓伤后伤口发黑的事情。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出了意外”，不过好在有998在。

    这次看来也是个意外，但家伙不也带着系统么？那问题会不会出现在她的系统的身上？

    眼下又恰逢“荣誉大乱斗”，如果她遇到了别的宿主......

    苏慕晚越想越着急，脚步也开始出现了慌乱的迹象。

    【998：宿主，你先别着急。苏末的系统既然敢单挑主程序，那明它还是具备一定的实力的。眼下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帮洛顾找到她的母亲，然后将苏末换回来。】

    苏慕晚闻言立马冷静了下来，但行走的速度不减。

    迟迟没等到答案的洛琼华看了她两眼，也跟着加快了脚步。

    “约莫是因亦曾为其父母所弃吧。”既然原著中无苏末所代替的原主的详细信息，998之前又过苏末在遇见自己前一直待在孤儿院，苏慕晚便如是道。

    “吾料想段兄与慕晚姑娘你各有难处，那娃娃长大后定能体谅二位。”毕君武觉得苏末可爱乖巧懂事，又以为她是段无洛和苏慕晚的孩子，便出言为她了句好话。

    怎知这句好话让洛琼华顿时黑了脸。

    苏慕晚闻言尴尬得要命，急忙解释道：“苏末并非我所生，亦非妖王所生。其生父生母不详。”

    她完，牵起身边的洛琼华，正色道：

    “我为其养母，吾妻亦是。”

    话音刚落，洛琼华的脸色好了许多，看来是对苏慕晚的这一番解释还算满意。但毕君武却整个人都呆掉了。他看了看洛琼华，又看了看苏慕晚，满脸的不可置信。

    【苏慕晚：他那么惊讶干嘛？就因为我们是“磨镜”？】

    【998：不，我觉得他只是惊讶于你的“家姐即吾妻”的操作。】

    糟了！一时心急忘了之前已经立好了的人物关系！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苏慕晚更加尴尬。

    算了，懒得解释，将错就错吧。

    她决定无视毕君武那惊愕的眼神。

    所以我到底忽略了什么事情？

    她的思绪百转，最后又绕回了原点。

    对了！

    【苏慕晚：当时她离我们那么远，更何况洛琼华根本没提到过洛顾离世时候的具体岁数，流年是怎么知道洛顾“辞世之时亦不过垂髫之年”的？】

    ......

    苏末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个幽暗封闭且狭隘的空间里，四肢动弹不得。

    她做了一个漫长而琐碎的梦，梦见了一个半裸的女人正躺在一张华丽的西式大床上默默流泪，床单十分凌乱。场景一转后还是那个女人，她抱着一个婴儿站在夕阳西斜的村口，看着一个魁梧的背影渐行渐远，却不做挽留。场景再一转，那个婴儿长大成了五岁左右的女孩，但那个女人却不见了踪影。后来女孩似乎被另一个村的富人家收养了，家主是一个大腹便便油光满面的大叔，明显不怀好意，三番五次地对女孩动手动脚，除了隐私部位全都摸了个遍。

    因为他女人的隐私部位都是肮脏的，他不能弄脏自己的手。

    等到女孩再长大一些，差不多十岁左右，大叔便停止了这种恶行，似乎是对她失去了兴趣。没过多久，家中又出现了另一个女孩，看起来最多五岁。

    ......

    恋童癖！死变态！

    尽管苏末此刻头脑发胀，也依然不忘骂上那个大叔几句。但一想到那个什么都没有做就被父母抛弃了的女孩，她就有点想哭。

    “醒了？”

    熟悉的沙哑魅惑之声让她硬生生地将眼泪憋了回去。

    “嗯......我现在在哪里？”得知666就在自己的身边后，苏末顿时安心了不少。

    “‘金缕玉衣’里面。”666看着躺在冰棺内的苏末回答道，同时不忘告诫苏末，“以后请务必让自己时刻处于清醒状态，不然你的系统会被强制关机，这样一来就是任人宰割。”

    苏末闻言愧疚感后来居上，占了上风。她刚想和666道歉，却被对方的下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我没有被关机。”

    ......那你个鬼哦！

    不过为什么别的系统会被影响但你却不会？你该不会是什么另类吧？

    苏末毫不掩饰地摆出了一副无语的表情，反正现在666又看不到。

    “我怎么会跑到‘金缕玉衣’里面来了？话这里面原本不是有......”苏末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什么，脸发青。

    “这里面原本躺着的是第十世神皇洛顾，因你的经历跟她的有几分相似，所以触发了‘金缕玉衣’‘生死人’的第二个条件。现在她跟你对换了身份和位置。”666难得耐心地回答了她。

    意思是她要跟我抢妈妈？！

    这可不行！

    苏末顿时就急了，开始拼命挣扎。奈何“金缕玉衣”的四肢部分并没有被破坏，所以十分牢固，紧紧地裹着她的手脚。

    她不死心，再次用力时没有注意到头部的位移，直接磕在了冰棺上。

    好痛啊......

    她的眼泪顿时就飙了出来。

    而“金缕玉衣”的头部部分在磕到冰棺后却依旧牢固如初。

    “看来只能用手剥，不过会有点痛，你忍耐一下。”666着，就要伸手去触碰“金缕玉衣”。

    “不要！”苏末闻言立马叫停。

    666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轻笑了一声，不知是嘲笑还是另有他意：“怎么？怕痛？”

    “不是的！”苏末知道她误会了，急忙解释道，“麻麻了，这衣服上有毒！你不要直接用手......”

    “没关系。”666断了她，“我是被格式化了的系统。”

    格式化？

    苏末还没来得及再问，就被腿部传来的剧痛弄得几近昏厥。这股痛感不是“有点”，而是跟刮骨疗毒的有得一拼。

    她死死地咬住自己的下唇，避免自己叫出声或者晕过去。

    666其实也考虑到她身为一个孩子的承受能力，所以已经放缓了手中的速度。

    五块金片下来时，苏末的左腿已是血肉模糊。

    666见状双手一颤，立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显然没料到这“金缕玉衣”与竟皮肉粘的如此紧实，像是要融为一体一般。

    你这屁孩是傻瓜吗？都这样了居然还一声不吭？

    几乎是在一瞬间，苏末松了一口气，同时颤抖着声音，不解道：“怎么停下来了？还没剥完吧？”完她轻轻地挪了挪自己的双腿，倒吸了一口凉气后让666继续。

    666却不知道怎么了，迟迟没有动作。

    彼时，甬道那边的“金库”石室嘈杂声不断，看来是又来了新的一批人，不知是谋财，还是也是为了“青灯”。

    不过能在“金库”里这般欢呼雀跃的，十有八九只是为了钱财而来。

    有的似乎不满足于“金库”内的金银珠宝，决定先往里走，等找到更值钱的东西再折回来拿也不迟。

    苏末闻声一改原先商量的语气，命令666道：“动手！你想看我被他们撕得血肉模糊吗？！”

    胆子肥了？

    666对她的命令置若罔闻，嘴角微扬，似乎对她的反差并不意外。

    孩子在没有人的地方跌倒了，他会自己默默地爬起来，自立自强；但如果这时候有大人在身边，他就会哭着让大人抱他起来，矫情得让人心烦。

    只有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你才有价值。譬如，你曾在末世里为苏遇阻止了一场她都没有料到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