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若诗刚完就忙不迭地把笔记本电脑捧到苏慕晚的面前, 将视频开成全屏模式, 希望她瞪大眼睛好好看看。

    苏慕晚闻言瞥了一眼电脑屏幕，却只能看见隐天蔽日的弹幕, 密密麻麻的，看着让人头皮发麻。

    见状, 她无奈地收回了视线：“麻烦你先把弹幕关一下, 这样我什么都看不见。”

    “......不好意思，我忘了郁云舒的人气是你的‘n的n次方’倍。”姜若诗满怀歉意地把电脑屏幕转向自己, 食指开始在触控板上划动。

    【998：过于真实。】

    【苏慕晚：......】

    成功关闭了视频的弹幕后，姜若诗重新把电脑屏幕转向苏慕晚。

    和苏慕晚一样, 郁云舒在视频里只露出了双手。不，她甚至比苏慕晚还要“保守”，视线再怎么往上充其量也只能看见她的手腕；而在苏慕晚弹琵琶的视频里，间或能看见她本人的手臂。

    郁云舒的双手白璧无瑕、骨节分明，犹如奥古斯特·罗丹刀下的雕刻品。她的十指修长白皙，好似雨后蓬勃生长的玉笋。指尖在钢琴键上翩翩起舞的时候，天籁般的美妙音符便一串接一串地从她的指缝间溢出, 然后酥进每一位看客的骨子里。

    苏慕晚久久地凝视着郁云舒的双手, 眼中渐渐出现重影, 不知不觉就愣了神。

    看着看着，她忽然觉得双腿有些发软......跟最初见到王东给自己定制的减肥计划表时一样。

    998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疑惑道。

    【998：宿主, 你该不会对是女主的手指起生理反应了吧？】

    这么污的一句话, 它却得一本正经。

    【苏慕晚：......没有。你的思想就不能纯洁点？！】

    【998：没有的话你干嘛突然把腿夹得那么紧？】

    苏慕晚闻言不敢置信地低头, 惊讶地发现自己正如998所言的那般，把双腿夹得不留缝隙，并且还有无意识地摩擦了几下。

    见状，苏慕晚的脸上顿时蔓上了引人遐想的绯色。

    【苏慕晚：我这是紧张！紧张你懂不懂？！滚！】

    殊不知她的恼羞成怒令998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心中所想。

    苏慕晚敛了敛情绪，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片刻后抬眸对姜若诗道：“之前那位来自A市木司音乐学院的学生也算得上是专业级人士了，他我的古琴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所以女主才会先选择录制那首号称是世界上最难弹的钢琴曲，以此镇一镇我的风头。今晚发布的那首《春江花月夜》针对性就更明显了。”

    “女主在N站的粉丝数目前就有200多万，虽然还在持续增长之中，但你还是有与之一战的希望，因为她的很多粉丝不混N站。”姜若诗自然知道郁云舒就是冲着苏慕晚来的，眼下只能根据现实情况先让苏慕晚自己给自己定一个目标，一步一步地接近郁云舒的高度，“但是在易博你就别想了，她的易博粉丝数有2000多万，这对历届的新人影后来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我开始后悔那天这么话了。

    我再也不会这么耿直又诚实了。

    此时此刻的苏慕晚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渺，同时又为自己以卵击石、螳臂当车的勇气而感到敬佩。

    【998：宿主，我忽然感觉你有点不自量力啊。得好听点叫不自量力，得不好听的就叫自取灭亡。】

    【苏慕晚：......你别话。我警告你，你别话！】

    【998：......】

    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忙碌了几近一天的苏慕晚身心俱疲，于是决定泡个澡放松放松。

    她闭着眼睛躺在浴缸里，开始考虑接下来要怎么做才能至少在N站这个平台上压过郁云舒。如果她做不到，那么下场就是被郁云舒的粉丝大军们用唾沫淹死，以及自己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人气在顷刻之间付之东流。

    虽然黑红也是红，但是黑过头了的话红就自然而然地看不见了。

    所以这一战自己必须赢。

    自己目前所掌握的乐器有二胡、编钟、箫、笛、琴、瑟、埙、鼓、笙，笼统地来都是华夏的古典乐器。

    姑且不论自己能不能接受露脸这一问题，自己现在的脸还是原身的那张大饼脸，所以绝对不能入境，那么箫、笛、埙、笙这类的吹奏型乐器暂时就不用考虑了。

    编钟这种文物级别的乐器自己根本买不起，就算买得起也无处安放，所以也不用考虑了。

    瑟其实就是原始版的古筝，它的外观看上去和古琴的有几分相像，但是二者的弦数和体积都相差甚远。此外，二者出现的时间和音域也大有不同。正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这年头可能也没几个人能分得清二者的区别，几乎都认为它们互为替代品。况且现在会弹古筝的人很多，没什么噱头，所以完全不用再考虑。

    剩下的二胡和鼓倒是可以考虑。

    然而自己没买。

    古琴也没买。Z楼五层的那间空教室肯定是不能再去的了。

    要不趁着明天是周日去琴行看看？

    定主意后的苏慕晚慢悠悠地从浴缸中起身，穿好睡衣后就出去找姜若诗商量。姜若诗听了她的算后，心想明天肯定又是一个巨无聊的周日，便欣然同意了。

    “虽然有句话‘相比起那些正在经历苦难的人，你这无趣的生活已经是恩赐了’，但我还是要一句——这样普通的生活真的太可怕了！我好想念末世啊！”姜若诗一个劲儿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我也想念末世，还想念《青灯引》里的生活。

    苏慕晚觉得自己能够理解她此时此刻的抓狂。

    良久，姜若诗放开了自己的头发，改为了捶胸顿足：“早知道在末世时就应该保存一块丧尸肉啊啥的，反正有带出那个世界的几率。如果成功了的话现在就可以拿来随便喂给一个人吃。这样不就又是一个末世了嘛？！”

    “你是魔鬼本鬼吧？”苏慕晚闻言皱了皱眉，看似在反感她这样丧心病狂的想法，“应该直接利用曙光基地还是长宁基地的科技提取丧尸病毒，装在喷瓶里，见人就喷。哪儿还用得着这么麻烦？”

    姜若诗听了一个劲儿地鼓掌，并且哈哈大笑。苏慕晚见她笑得这么浮夸，不禁被她牵动了情绪，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一时间，“哈哈哈哈”的笑声充满了整个寝室。

    998见状只觉得自己在看鬼片。

    做梦归做梦，梦终究还是要醒的。第二天苏慕晚照旧起了个大早去学校的操场练，练结束后便到食堂吃早饭，顺便给姜若诗带了一份。

    回到寝室时刚好八点，姜若诗还在床上呼呼大睡。尽管知道姜若诗在周末时一般都要睡到十点左右的，苏慕晚还是狠心地把她给叫了起来。

    反正洗漱后吃完早饭再收拾收拾时间也差不多了。

    “学校附近就有一家琴行，你是算去那里吗？”姜若诗睡眼惺忪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大有苏慕晚一点头她就倒下去继续睡的趋势。

    “当然不是。”苏慕晚知道她的潜在意思是“这么近下午再出发也不迟”，便立马给予了她一个否定的答案，“现在‘三流up主挑衅金马影后’这一事件正在风头上，我这样明目张胆地在司诞登附近买了古琴又抱回寝室，不等于是在找死吗？”

    “那你想怎样？”姜若诗听了，屁股开始在床上挪动，但是很不情愿就是了。

    苏慕晚想了一会儿，提议道：“木司音乐学院附近肯定也有琴行，我们去那儿吧。”

    “这么远？！”姜若诗闻言吓得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木司音乐学院在A市，而司诞登在B市！”

    “虽然听起来是跨了两个城市，但其实并不远。”苏慕晚一边整理着桌面一边向她解释道，“我昨晚查过手机地图了，乘坐地铁1号线途径8个站后就可以直达。”

    好远......

    8个站......怎么也得一个时吧？

    姜若诗闻言没再耽搁，果断地拿起要穿出门的衣服跑进浴室里洗漱。

    苏慕晚趁此间隙掏出笔，又准备在记事本上写写画画。

    那个“贼”每次来都不偷贵重的东西，而是专门偷看自己的手记，所以他的目的肯定不是钱或者一些别的身外物。不管他最终想从自己这里得到的是什么，眼下他最先想得到的无疑是自己手中的某个信息，并且这个信息的掌握者寥寥无几，也有可能......

    只有自己。

    苏慕晚想到这里的时候，笔触已经无意识地在本子上画了好几个圈。

    写什么好呢？

    【998：宿主，你觉得会不会是主程序派来的人？我认为主程序亲自出马的概率很，因为虽“墟里上孤烟”弄不死它，但是一定会重创它。】

    起墟里上孤烟......也不知道自家的家伙现在怎么样了。

    一想到苏末，苏慕晚原本带有几分凌厉的眼神顿时就柔和了下来。

    真的好担心......好想见见她。

    苏慕晚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但眼下的自己可能都自身难保，还是要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先解决掉了再。

    【苏慕晚：有可能。之前我只是往同僚间的竞争的方向想，差点忽略了还有这么大的一个敌人藏在暗处。不过听你这么一，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引蛇出洞的好办法。】

    【998：什么办法？】

    苏慕晚没有急着回答它，而是提笔在记事本上写下了王维的一句诗——

    “渡头馀落日，墟里上孤烟。”

    接着又写下了一大串令人看不懂的字符——

    “—·—··—····—···— —····—····— — — —·—·—·—”

    【998：宿主你好聪明啊！如果真的是主程序派来的人，他看到“墟里上孤烟”时一定会激动不已。不过下面的那串是什么东西？】

    【苏慕晚：摩斯密码。正如你所的那样，如果那个“贼”真的是主程序派来的，那么他一定会对“墟里上孤烟”有所反应。但是这一点只凭看他是否翻阅过这本记事本是无法判断的，因为不管你写什么他都会翻阅。摩斯密码他一时半会儿应该解不出来，所以他很大概率会把这一页扯下来带走。】

    【998：哇靠，宿主你真的好厉害啊！我好崇拜你！】

    【苏慕晚：我之前是不是至少跟你过两次了，你夸起人来像是讽刺？】

    【998：......你果然有受虐倾向。】

    当苏慕晚把桌面收拾得差不多的时候，姜若诗换好衣服从浴室里出来了。她花了大概十分钟吃完早饭，收拾收拾后就和苏慕晚出了门。

    二人在地铁上时，苏慕晚发现姜若诗的脸色不太好。

    “250她又让你独守空房了？”苏慕晚见状调侃她道。

    “昨天深夜里回来了一趟，刚才又出去了。”姜若诗闻言竟直接接话，不做任何反驳。

    【998：石锤的单相思。250到底有什么好的？我觉得还不如宿主你呢。】

    【苏慕晚：......你别老一些让人误会的话。】

    【998：所有的误会都来源于心里有鬼。】

    “......”苏慕晚决定无视它。

    “苏慕晚，你想不想听一下你女儿的现状？”她们所在的这节车厢里格外冷清，姜若诗无聊之下便想和苏慕晚聊聊天，“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反正迟早都要告诉你的。长痛不如短痛。

    万一以后因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机会了呢？

    姜若诗如是想道。

    “苏末她怎么了？！”苏慕晚闻言顿时焦急了起来。

    “她好得很，你别误会。我在大世界遇到她后就把她送到你家里去了。”姜若诗见状急忙安抚她道。

    “大世界是什么？”苏慕晚听了疑惑地看着她。

    ......快穿司应该给新人们安排一场基础知识教育和检测，真的。

    无奈之下，姜若诗只得给苏慕晚逐一解释这些基本概念。解释得差不多后再给她讲自己见到苏末后所发生的一系列事件。

    苏慕晚听得胆战心惊，暗自为苏末捏了一把汗，恨不得即刻飞到她的身边。

    可惜她不能。

    “阿姨的身体挺好的，就是非常思念失踪了的女儿，所以常常以泪洗面。现在有苏末陪着她的话她应该会开心点吧。”到这里时，姜若诗转头看向苏慕晚道，“有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那就是阿姨自始至终都她只有一个女儿，不叫苏慕晚，而叫苏芸蔚。”

    苏慕晚闻言立马呆住了，瞠目结舌，头脑中一片空白。

    这怎么可能呢......

    “我知道你不可能是苏芸蔚，因为你无法控制自己的技能‘杀伐’......”姜若诗着着，就连自己也开始不确定了起来。

    我确实不是苏芸蔚......

    我究竟是谁？

    空白的脑海中，一股剧痛突如其来，让苏慕晚不得不抬起双手扶住自己的脑袋。

    “算了算了，你别想了。所有一时想不起来或想不明白的东西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明朗或迎刃而解。”姜若诗不忍见她这么痛苦，便出声断了她的思绪，“看你这个样子，还有一件更加残酷的事情我都不敢和你了。那以后再吧。”

    “什么事情？”苏慕晚深吸了一口气，“一次性完吧。我有中度强迫症。”

    “......那好吧。”姜若诗闻言酝酿了一下情绪，片刻后缓缓道，“我刚才也了世界的角色是无法在我们的那个世界存活的。苏末之所以还活蹦乱跳的，是因为她的身上流着苏芸蔚的血。至于她的父亲，目前我还不知道是谁。”

    妈耶！大型被绿现场？！

    998闻言吓得脸都青了。

    这不就相当于是在变相帮情敌养孩子吗？！

    【998：宿主，你什么都没有听到！姜若诗她什么也没有！】

    苏慕晚听了姜若诗的话后沉默了一会儿，片刻后竟跟个没事儿人一样，淡淡道：“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见她这么淡定，姜若诗顿时就慌了：“你千万别想不开啊！是不是父亲还不一定呢！现在光是大世界的科技都可以完成同性之间的骨髓生殖，更何况苏芸蔚还是快穿司的掌权者，那她肯定跟慢穿司有一定的交情。无妄之塔的科技水平完全可以.......”

    “我没有想不开。”苏慕晚顿时服了她了，无奈道，“不管发生什么，也不管她的身世如何，苏末始终都是我的女儿。既然我曾经下定决心要一心一意地待她，那么从此之后我就一定会对她视如己出。”

    【998：啊！伟大的母爱！】

    998一边着，一边象征性地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

    【苏慕晚：......】

    一个多时后，二人在临沚站下了地铁。从C出口出了地铁站后又步行了十来分钟，终于抵达了木司音乐学院附近的那家琴行。

    在琴行的门口，二人竟遇到了王东。他正专心致志地盯着手机屏幕，丝毫没有察觉正靠近自己的二人。

    苏慕晚悄悄地绕到了他的身后，瞥了一眼手机屏幕。

    【998：哇靠，这不是宿主你发布的视频吗？！】

    【苏慕晚：他大概是想为女主讨回公道吧，比如摁着我的头让我去给女主道歉之类的。】

    没来由地，苏慕晚竟觉得有些好笑。

    她后退了几步，用惊讶的语气对王东道：“王教练，你怎么在这儿？”

    王东闻言冷不丁地转身，见是苏慕晚后放下手机道：“来给我的妹妹璟雯买一张古琴。”

    【998：不对啊，我记得原著里的男主是独生子女啊。】

    没等苏慕晚开口，他又继续道：“昨晚的事，抱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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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若诗（惊恐）：“昨晚你们发生了什么？！”

    苏慕晚：“......我也不知道他在些什么。”

    苏末：“明明我的身上也流着妈妈的血，我为什么要感动？还有我的大伯简直有病，作者你什么时候把镜头转来让大家看看？”

    绪：“......”

    郁云舒：“下章或下下章，我差不多该出场了？”

    绪：“是的。”

    （郁云舒闻言看向苏慕晚，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