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肚兜(万6)

A+A-

    益王妃后退几步,把益王看了又看。

    以她对益王的了解,不相信益王就此倒下。但做准备要早,回去告诉大名郡主:“王爷再这样撵医生不喝药,迟早有一天真的病倒。”

    大名郡主也没有悲伤的意思,反而道:“怎么接兵权,怎么应付西宁王,母亲可曾想过?”

    “咱们这就合计吧,免得等他倒下来,这大好的基业就此付与流水。”益王妃严肃地道:“二殿下撑不起来,可就便宜京都那位。”

    母女头碰头,低声的说起话来。

    嗓音虽低,但还是有人能听到。一个丫头悄悄的退出房,对扫地婆子说了句话。扫地婆子对着益王书房走去。

    益王收到回报,冷哼一声并不意外,但这却不是他的等待。一改刚才的疯癫,在房中踱步,直到新的消息送来。

    “还是没有发现上官知、西宁王处来人。”

    “本王让气得神智不清,这么好的机会,他们也不要?”益王拿起案几上另一张密报。

    他知道西宁王、东海王通信商议,各派家将往京中叩见。难道,仅此一件就耗费他们所有精神?

    就像益王不会就这样一蹶不振一样,对西宁王来说,也不可能一件事情占据他全部精神。

    怎么没有人来呢?

    哪怕闹几个小刺客呢?

    益王百思而不得其解。

    ……

    王府的对面,隔开一条街,有几座三层的酒楼。能盖得这么高,出自王府的产业。

    施央在其中一座楼上举弓,瞄准。旁边,上官知凉凉:“能看到益王吗?”

    “看不到,我比划比划。”施央笑道:“要是能看到,一弓拉开,取他性命,那多过瘾。”

    上官知斜睨他:“然后全国局势变成元承设和稷哥的内战?”

    哼上一声:“你想的虽美,我可不能答应。”

    “是楚姑娘不答应,公子才不答应吧。”施央笑话他。

    上官知甜甜的笑了,有点像孩子气的稷哥。

    最近收到母亲信件,说稷哥很会淘气。爱看社戏,又爱逛菜场买鱼虾,还时常自由自在的去吕家铺子里挂账。

    一个活泼的童年跃然纸上。

    上官知把信看了很多遍,纸上除去浮现稷哥,还有他心爱的姑娘。这才叫孩子过的日子,楚姑娘总是把稷哥照顾的很好。

    由此来说,益王的脑袋,还是暂时放在他自己脖子上吧。

    楼板响动,一个管事模样的男子走上来。如果益王在这里,会认得是他相信的管家之一。

    这楼是王府产业,但人早让上官国舅渗透。益王预感到上官知出现在身边,确实也在,就在他王府不远。

    上官知目光炯炯:“打听到了?”

    “书房里先生们刚刚又吵了一大架,和昨天一样,还是分为三派。一派说二殿下的作用要扩大。一派说杀了曹新当替罪羊,和西宁王、诸省指责的官员们讲和。还有一派是今天新冒出来,一改昨天说的让二殿下登基,效仿三国,和京都鼎立。而请益王笼络匪首楚姑娘,用利禄贿赂她和西宁王离心离德,让楚姑娘的威名为益王所用。”

    上官知有些放心,稷哥还是安全的。而自己成功的让益王相信,他和楚姑娘联系不深。

    就没有提到他。

    和施央笑起来,利用楚姑娘?楚姑娘利用益王还差不多。让他乖乖守京都,看吧,益王一直干得不错。

    接下来,看西宁王进京后,怎么解释了。

    其实也不用搪塞太久,稷哥明年五周岁,后年六周岁,上官知和楚芊眠约定,后年揭开稷哥身份,正式拿下益王,向京都开战。

    还有两年,足够上官知再杀几个人,足够楚芊眠屯兵积粮,逐步扩大地盘。

    他深邃目光中有一丝喜色,问管事的人:“这么说,暂时没有定下来游说的主要人选?”

    蓝确在会稽吹大牛说他是,上官知已查明杀他无用。施央将军的弓箭好,也不能逮谁都开弓。

    管事的人笑道:“是啊,先生们都想当下一个屠行夫,争得不可开交。”

    说完,他下去。施央晃动着弓箭笑:“都想当屠行夫?那我要忙坏了。”

    ……

    元承设看着面前三拜九叩的人,心中五味杂陈。

    一批,来自西宁。

    一批,来自东海王麾下。

    自从他登基,这是头回外臣觐见。

    他最想听的,是两个王爷怎么解释。

    西宁王表面遂出上官知,转个身子俞太傅、上官夫人等一批京乱出关的人,在铁氏郡主之女楚姑娘的队伍中,这是为什么?

    东海王离京都最近,还不如远远的西宁王能牵制益王,解救京都粮荒。这是为什么?

    西宁王来人从数年前京乱谣言纷纷开始,到王爷力拔泰山兮分辨谣言。从宁馨郡主微服也在京乱之中,王爷出迎两千里接她,到最后还是忠于皇上。

    从屡次送粮派兵,到都让曹新阻拦。最后表示要见太后。

    抑扬顿挫,将近两个时辰。如果不是东海王的使臣嘴快把他拦下来,估计能说到赐御宴。

    东海王的使臣因此没有太多的钟点,他简单扼要地说说这几年里,海上灾难多,不是风暴就是海啸,东海王赈济顾不上,海盗就成批的出现。知道京里难,东海王也就没有别处可以筹粮,最难的时候,差点把船变卖换粮。

    最后表示要见太后。

    元承设听得脑袋发晕,他也不敢真的和二王计较,不过是装个发怒的样子,指责下二王怠慢,仅此而已。

    西宁王府暗示,为皇上和益王翻脸,以后眼里只能有皇上。上官知派人游说,那还不正常吗?

    东海王暗示,老臣失去京中支持,守好海岸线已属不易。

    元承设拿不出钱,也拿不出粮,含糊的过去。赐宴过后,由皇后江氏陪同上官太后接见使臣。

    命妇进献一件东西,让上官太后心头怦然。她拿起大红的荷包,装着淡然:“这绣的是什么?”

    “回太后,回皇后娘娘,这是西宁本地大福大贵的胖娃娃,生下来的时候多灾多难,没有父母在身边照顾,他居然挺过来。此后,更是一帆风顺,处处逢吉。最知名的高僧去看过他,说他是天上金童下凡,看一眼可以延寿,说句话可以怯病。这图案是他随手画在泥地上,经高僧开过光,特地绣成,送给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江皇后也听进去。

    大殿下登基,她是个女人,她不懂。但登基后一年不如一年,身为妻子很想分忧。

    这荷包来的正是时候,江皇后亲手捧给太后一个,自己拿一个佩在身上,让命妇好好的说说这位金童。

    “这个金童小的时候,在山林里长大。他饿了,自然有人寻牛奶喂他,把干粮嚼成糊糊给他吃。”

    上官太后克制着不流泪,这说的是太子。荷包上图案是上官太后画出来,由上官太后绣出来,给太子做的小肚兜。

    有几朵异花生长在南方常年温暖之处,为在京里养活,年年花费大量财力,也因为移植麻烦,上官太后怕从上官家到宫里的这一段路上就活不成,这花只在上官家常年的暖房里。

    如果使臣自南疆王处来,拿出这花样,上官太后不会乱想。但是西宁,没有这种花。

    已知道太子在西宁王府呆着的上官太后,除去泪水,还有喜悦从心底而出。这是西宁王府借机对她传话,说太子的近况。

    她听的入了神。

    江皇后更是啧啧称奇:“有人嚼糊糊给他吃,他才活下来,这算吃的百家饭吧。”

    孩子小的时候,有些人家很讲究百衲衣或者百家饭,认为这样得到百家祝福,长寿而无病无灾。

    江皇后把荷包看得更重视,期盼分点儿福气给元承设。

    元承设不是很放心上官太后,问起来时,太监回他:“二位娘娘和命妇们在说佛法。”元承设释然,女人都喜欢这个。

    使臣们一早觐见,上午西宁王府说话最久,下午西宁王府的命妇说话最久,东海王处使臣大占便宜,准备好的话可以不说。

    京里对他们的到来热烈欢迎,晚宴,由太后和皇后赐下。用过,叩谢出宫。

    上官太后回宫去,回忆使臣说的话,情不自禁的把荷包取出来看了又看。

    越看,感觉上越有什么在跳动。

    取出绣花用的金剪刀,上官太后独自在床帐内把荷包剪开。她的直觉强烈引导之下,荷包布展开来,最后变成一个巴掌大小的孩子肚兜。

    正是太子离京时穿在身上,太后亲手所绣。

    “天呐,”

    太后惊喜中惊呼。

    如果说上官太后本着对弟弟的信任,他说太子在西宁王府,也就一直这么认为。至少在潜意识里告诉自己,太子还在,这是支持太后活下去的动力。

    此时事实在眼前,上官太后目瞪口呆后,感激泣零。

    她急急的检查肚兜,很干净。战乱中只凭想象就可能出现的污渍点滴没有,这是太子贴身的东西,说明太子让照顾的很好。

    不由得,想到命妇所说,嚼东西给太子吃的人。上官太后跪伏在床上,无声的谢了又谢。

    西宁王府真忠臣也,这是干冒大险把太子的东西送回来,告诉自己太子很好很好。

    上官太后回想到下午的一幕。

    两个荷包一左一右,命妇捧起一个笑道:“听闻太后娘娘爱花,这个呈给太后娘娘。”

    江皇后亲手接过,上官太后知道她有检查之意。

    另一个绣满福字,江皇后现在正需要,命妇说为皇帝皇后祈福,江皇后欣然半天。

    太子肚兜,就这样顺利到太后手上。

    太后抚摸旧物,仿佛嗅到太子身上的乳香,想着谁是那嚼东西抚养太子的人呢?

    她曾隐隐的忧患,认为数月的太子不可能在关外存活,现在得到明确答案。

    有人取牛奶给他喝,还知道怎么喂他。

    看到半夜,太后取针线把荷包重新缝起。还怕元承设看出来,打算找到相似的布料,重新缝一个以备需要。

    近天明时缝好,太后在晨光中安然睡去,唇角边挂着从没有过的舒畅。

    ……

    朗朗的读书声,在楚芊眠不远处传来。

    稷哥总想和姐姐在一起,楚云期为人性格也喜欢阔朗。家里有打开的三间房,姐弟各占一边。

    稷哥、铁标、花小五在一侧念书,楚芊眠在另一侧看往来公文,制定明年的策略。

    四周岁的太子功课不重,铁标比太子大,书念的不应该一样,但陪太子最重要,陪念会儿,另外再念自己的功课。

    “下课喽。”

    太傅笑着说过,稷哥、铁标、花小五欢呼声起。

    “姐姐,”稷哥跑来,楚芊眠把刚才倒好,不冷不热的水喂他喝,又拿一块点心给他。

    一寸方圆的点心,只给一块。稷哥吃过,就嚷道:“出门去,买菜去。”

    花小五从不知脸红为何物:“挂账去。”

    去外面吃加餐,成为他们固定的模式。

    楚芊眠忍俊不禁:“去吧,记得道谢。”

    她记得在回来的路上,不许太子多接触人,不许太子离开身边,从孩子的角度来说,算是拘束。

    小城里很周全,楚芊眠放心让太子过他应该过的日子,东逛逛西跑跑,这样才叫孩子不是。

    剑豆陪着出去,刀豆进来:“回姑娘,已查明后街上王家新回来的男子,确实是王家在外面学徒的儿子。这个人没有问题。”

    楚芊眠说声知道了。

    楚行剑送来新到的书信,崔疾催促对益王用兵。他说益王近来身体不好,正是拿下他解救二殿下的好时机。话意里,期盼西宁王出兵。

    楚芊眠微哂,拿下益王这虎,放出来京都的狼吗?把书信放到一旁,交由太傅回信的那一堆里。

    这种信,以太傅的城府,圆滑上比楚姑娘强。楚姑娘也没功夫,是个人都亲笔回信。

    下一封来自曾贤,曾贤也是收到益王大败后病重的消息,也指望楚姑娘出兵:益王处暂时无忧,请妹妹跃马南疆。

    楚芊眠凝视一刻钟,才把和南疆王对话、救曾家出来分成两件事。但是把曾家所在的地方纳入囊中,南疆王不会坐视,也就等于直接去和南疆王对话。

    收到舅舅的信,西宁王今年又丰收。收到各省来信,整体来说收成足够。

    练兵,也到一定的火候。

    但如果和南疆说不拢,楚芊眠可不愿意浪费兵马。这些都是用来送稷哥还京的,一兵一马要用在刀刃上。

    她放到和太傅等人会议的一堆公文上面。

    “石爷求见。”刀豆回话。

    “请。”

    楚芊眠离开这里,往会客的地方。

    看得出来石蛟不是一般商人,每一回他来见,楚芊眠都以为他打算吐露身份。今天也不例外,见到石蛟后,楚芊眠客客气气一如平时:“石公子有什么话要说?”

    多一份力量,只好不坏。说没有希翼是假的。

    “楚姑娘如今安顿,不管别处了吗?”石蛟开门见山:“南疆王那里,何不去走一走?”

    楚芊眠也是一针见血:“东海王的心思,我也不知道,我也没打算今年去。为什么我要去见南疆王?石公子这提议,是你想知道南疆王打什么主意吧?”

    石蛟噎住,还真的是这样。

    瞅着楚家回到江南根基更稳,东海王与西宁王已通信,石蛟接下来要弄懂的,就是南疆王怎么想。

    楚芊眠微微地笑,眼神却带犀利。仿佛问出来,你到底是谁?

    石蛟收到父亲来信,说女帝推测还需要证据,否则的话,不能挑明效忠。

    进言去见南疆王,是石蛟想让楚姑娘亮明身份的一个策略。

    他本想不慌不忙的说,有他的远近疾缓。让楚芊眠这样一问,原本想好的楚姑娘威名远播,应该去南疆看看的话不方便再说。

    面对明珠般明亮却也闪亮如刀锋的注视,石蛟为了难,他应该怎么说呢?

    ------题外话------

    昨天万5没有标,今天是万6。

    关于孩子的衣裳一巴掌大,仔量过。初生五斤多,满月后白胖时用手比的,夏天的衣裳一巴掌。

    求!

    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