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太子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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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谈的地方,在大片空地上。

    离海边快马一天的路程,不然东海王不答应。

    离运河也差不多远----楚芊眠不送稷哥还京决不回头,都把西宁王请来,但装装样子准备退路没什么。

    这地方本不是益王的,是益王卡住进京的粮道。益王也安心,此地如今姓益王府。

    最早到的是益王,他是地主。入住城池后,兵马驻扎在城外,护的城铁桶一般,问问别的人都到没有。

    “回王爷,东海王数日前已到海上,如今只等楚姑娘到来。”

    益王肚子里又是一通大骂,这姓楚的女子年纪最小,架子却最大。知道西宁王自西宁来,问道:“铁家的老匹夫到了没有?”

    益王手指头又有颤抖,想到他的世子。

    “回王爷,西宁王已与楚姑娘会合。”

    益王火冒三丈:“去人,问姓楚的几时过来!”

    离此三十余里,河边的小树林上,稷哥正嘴甜的问候舅舅:“舅舅,你来一碗吧?”

    送上自己今天的加餐,河里打来的小虾小鱼杂烩面。

    楚姑娘晚到了,因为稷哥加餐的钟点到了。

    西宁王对妻子自得:“稷哥还没有忘记舅舅。”王妃同他玩笑:“主要忘不了舅舅按年按季送来的东西。”

    花将军两年没和妻女见面,西宁王带他来,正对着花小五发呆:“小五,这是稷哥的面,你怎么也吃上了。”

    “我陪表弟。”花小五振振有词。

    至少五个人帮腔花小五。

    稷哥摇头晃脑:“标表哥、小五姐姐得陪我才行。”

    铁标说话不奇怪,俞太傅紧跟着道:“花将军你不要管她,她陪稷哥是差使。”

    “看吧,我没闲着。”花小五挑起一筷子面,更得意了。

    吕三掌柜笑:“稷哥吃不了多少,一做却一小锅,小五姑娘帮着吃些,免得剩下。”

    花将军对他笑,心想这面喷香扑鼻的,做多了你三口两口也就吃完。

    铁权说话时,花小五吃惊的虾从筷子上掉碗里。

    “岳父,小五这一回不是捣乱人。”铁权说句公道话,小五是个好陪伴。

    花将军笑得合不拢嘴,花小五呆若木鸡:“怎么,不是损我?”

    “难得,夸你一回!兜好。”铁权对她冷哼。

    说完,稷哥吃完,上官知抱他上楚芊眠的马,和楚芊眠同时眸如星辰,希冀的道:“还记得吗?”

    稷哥拿出吹大牛的神气:“我很会说。”

    益王等到快吃中午饭,终于有人回话:“楚姑娘动身前来。”

    楚字大旗在空地上露面时,“东海王”旗帜也现。

    益王出城。

    都是谨慎人,相隔数里扎下人马。按约定的,各路主帅到阵前相见。益王却看到东海王处出来几匹快马,一阵风般对着楚姑娘而去。

    二殿下看得真切,吓了一跳:“哎呦,东海王和楚姑娘早有勾结。”崔疾先行到来,在益王阵营里,内心又有嘲笑。

    当然!

    崔指挥使觉得此处可以点注一笔,这线是他牵的!

    过去的是石蛟。

    他笑出一嘴白牙:“姑娘好,东海王世子石蛟见礼。”

    楚芊眠没有让他吓到,云淡风轻地还礼:“能达东海王视听,早知非一般人。

    不过是世子,楚芊眠真没想到。

    吕胜骂道:“你以为扮的像吗?浑身没有铜臭味儿,我不用鼻子都嗅到。”

    石蛟对他好笑:“吕小掌柜,你私下里盘问的我也够了。”

    目光在半路上,遇到另一双不悦眸光,上官知。

    两人眸光一触碰上,石蛟心中有数,上官知也心中有数。石蛟欠身:“有礼。”

    上官知欠身:“还礼。”

    石蛟欠身:“楚姑娘将要鸾凤九天,蛟时常仰慕。今日,更将追随左右不离不弃。”

    上官知欠身:“多谢称赞,鸾与凤从未分离,我不在时心也在,谢你照顾。”

    楚云期咳上一声:“三掌柜,给稷哥的面放有辣椒?”

    “没有。”稷哥、铁标、花小五急着道。

    楚云期严肃地道:“那这热辣辣的从哪里来。”

    上官知抢先道:“小婿.......”

    不管他说什么,石蛟不容他出,打断道:“我出身东海王府......”

    吕胜终于让惹恼,把他们统统打断,手一指益王处,吼道:“给他留一星星的脸面怎么了!你们说个没完,竟然让人等着!”

    上官知和石蛟互瞪一眼,再齐齐和吕胜瞪一眼,吕胜当然不输。石蛟拱手:“我回去侍奉父亲,稍后再会。”

    益王很想知道他们说什么,但除去听到不给益王面子这句外,今天不顺风,自然听不到。

    一肚皮的猜测没有一个是好的,还没见面呢,又弄一肚皮火气。

    六月里草长,段平的耳目伏在地上有如火烤,也满心不耐烦。要见就赶快见,啰嗦个啥!

    终于,三下里阵营中扬旗,接下来各有人马出来。

    益王带着负责出谋划策的谋士、麾下文官,心腹将军。

    东海王带着世子和黑铁大汉。

    西宁王处来的人最多,楚芊眠带着稷哥,铁权、上官知保护在左,吕胜楚云期保护在右。太傅、楚云丰率领官员,别说还真不少,包括沿途收留的大小官员,约有两百人出去。

    西宁王事先知道这一回离家,不达京都誓不还,除去留给老王的人马,余下的都在这里。带出麾下大小军官数百名。

    益王脸都绿了。

    这是他的家门口,比人多吗?

    示声威吗?

    岂有此理!

    他对二殿下和崔疾冷冷道:“没有半点诚意!”

    回身也让再出来些人。

    崔疾心想,你不是把大军就在附近,随时准备吞并人。崔疾一缩头,心想这话我不回。幸有蠢笨二殿下,二殿下气愤难当:“不把我放在眼里。”

    崔疾暗暗冷笑,您?

    数年里可曾救助过一个百姓?数年里可曾自建过一兵一马?别人眼里早就没有您。不过呢,今天这脸面是益王的,这些人不把益王放在眼里。

    崔柔妃留在原阵营里,见到楚姑娘的全部人马看不完,这一个照面又让益王吃瘪,暗暗高兴。

    凑到崔玉珍耳边:“等下见到上官夫人和公子,姑姑为你提起亲事。”柔妃娘娘有底气,崔玉珍进上官家的门,由上官太后亲自提出。而玉珍守身这几年,料想上官家不能反悔。

    笼络住上官家,上官家的底子可厚实。

    崔玉珍飞红面庞,是几年间最愉快的一刻。

    她没出列,看不到上官知。大名郡主和二殿下形影不离,急切寻找着上官知,心慌慌意乱乱。二殿下气着呢,没有发现。

    离开一百步时,楚芊眠身后落下一个阵营,大小军官落下,只有有名头的人和数百官员跟随。

    益王阴沉着脸,也只让谋士跟随。

    东海王父子以为女帝即将现世,而女帝在维持国家方面远大过二殿下,本就没在人数上示威,此时一个人不减,继续乐呵呵前往,准备看益王笑话。

    抓住这个机会,石蛟进言:“父亲,我还没有定亲呢。”东海王愕然过:“哦,这倒是好主张。”

    楚芊眠的人马展开,横扫一条线般前行。走近后,她后方黑压压的人马根本看不到。

    段平得到回报,知道随时进入会谈,这会儿可以说最警惕,但可以说护卫最松懈。借机,窥视楚姑娘总阵营。

    南国总占地不到两个省,大部分是水军。段平不由得狠吃一惊:“她竟然有这么多的人马。”

    如果段太子消息再灵通些,他会知道这里面一部分是经过训练并且可靠的难民。

    有明有暗,西宁王的人马不可能全放在这里。

    眼看着,三方人马越离越近,再走几步就可以从容说话。有人高声示警益王:“王爷,又有人来了。”

    斜刺里龙卷风般有一行快马,在这里大部分是马上将军,搭眼一看脱口而赞:“好马!”

    益王看东海王,东海王诧异。看楚芊眠,楚芊眠装着吃惊。益王怒向崔疾:“你玩什么花样!”

    崔疾呆呆:“这是谁?”

    视线就此让牵引,直到那行快马近了,能看到为首的那人。

    他原本面容儒雅在上,数年遇难转为风霜在上。黑眸若潭,似藏无数阅历。气质杀煞,似要收割无数生命。

    “上官国舅!”

    头一个认出来他的,是内心底最为惧怕国舅的益王。

    东海王不惧怕,是他知道上官国舅还在人世,随时会冒出来。

    而益王每年都有感觉国舅还在,每年再告诉自己,他若是在,早应该回来。

    凭国舅掌控,比上官知这种四下里暗杀人来的快。

    益王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国舅不入关,等的也是太子长大。

    今天,国舅轻骑来了。

    不远不近的勒住马,国舅怒喝一声:“尔等,可知罪!”

    他威风凛凛,状若天神。“扑通,”又一个怕他还活着的,二殿下落马。

    有人扶他,但话比动作快。益王壮起心神回怒:“我保护皇嗣,何罪之有!”

    “哼哼,”国舅对他冷笑。

    另一个嗓音,脆生生的,割裂青空而出。

    “我是太子元承稷,尔等,知罪否!”

    稷哥演练过多回,姐姐要他神气大气,扯开小嗓门儿,说得自己都很得意。

    小孩子话中气不足,在上官国舅骤然到来的激烈场面中并不出挑。益王等人消化的就慢。但另一个不容他忽略的嗓音高声出来。

    太傅高叫:“太子在此,尔等还不下马请罪!”

    西宁王、上官知、楚云期夫妻、吕胜、诸官员们随后跟上:“太子在此!”

    在后面安全的阵营里,上官夫人、小郡主等听到,忽然就泪流满面,带着知情女眷们高声道:“太子在此!”

    这里伴随着扑通扑通的落马仆地声。

    石蛟是摔的惨的那个,傻住眼,不是女帝?

    吕远、吕近兄弟们也好不到哪里去,腿一软坐地上。

    铁标张大嘴,见到周围都摔,他也干脆往地上一坐,再招呼花小五:“小五妹妹,坐着容易想事情。”

    花小五僵如石雕,望向稷哥方向一动不动。她无赖能掰的小脑瓜子里,完全不能想事。

    天近中午,吕三掌柜和三娘子才不管接下来打还是怎么样,给稷哥准备吃的是头等大事。

    喊声传来,三掌柜手中勺子滑到开水锅里,溅几点到手臂上,他没觉出烫。

    茫然:“太子是谁?”

    但他虽在最后方听的不真,也眼前出现小身影,那是稷哥。

    三娘子失火般到上官夫人面前,又冲刺回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我的娘啊,稷哥是太子!”

    “咔嚓咔嚓”响动出来,是楚芊眠身边的人,包括西宁王都从背后取出背负的一块铁牌,以最快的速度和身边人的组成盾牌。

    上官知牵马,楚芊眠带着稷哥退入盾牌中。

    此情此景,再不动的是傻子。益王从震惊中急速醒来,心头仓皇让他没分寸的狂呼:“应战,应战,他们有太子殿下!”

    打马退去,却见到已方阵营里有三分之一的人没有动。几个文官肃然高问:“王爷,尔口称护佑皇嗣,不敬太子是何用意。我等,不能从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中宫嫡子元承稷立为太子.......”

    太傅早就找到大嗓门的人,让他们背会遗旨,一字一句的飘荡在空地上。

    只要耳朵不背,都听得到。

    段平一口气几乎没上来:“太子?父亲的猜测没想,果然把楚家那小孩推出。”

    益王喝骂抗命的人时,施央长呼:“益王,你勾结异邦,残害国人,吃我一箭。”

    “施央,我卫林不服你。”益王身后走出一人,也张开弓箭。

    “卫林?听过你,你可以当对手!”

    两个人箭对箭,双双落地。再连开三弓,各接住对方一枝。拼到一袋子箭将尽,施央露出破绽,身子一拧,往马下落去,马带着他跑开。

    卫林大喜紧追。

    却见到施央一翻身子回到马鞍,手中多出箭来:“哈哈,这地上现捡!”

    扣紧弓弦,一气发出去,卫林落马毙命不说,有一枝子箭追上益王,正中肩头。

    西宁王手上大小军官指挥之下,人马潮水般冲上来。事先准备的有口号,响彻云天。

    “好男儿不达京都,不还家!”

    “不破国贼,不还家!”

    数年前,国贼加身的国舅、太傅、官员们热泪盈眶。

    惊的手软腿软的石蛟总算爬上马,气喘吁吁问道:“父亲,发兵马,助......”快说不下去,艰难道:“助太子。”

    东海王已镇定,调侃儿子:“还用你说?早就下令。”

    见儿子面如土色,东海王悠然:“儿啊,国舅和太傅老奸巨猾,楚姑娘精明小心,你看走眼不丢人呐。”

    “楚姑娘?”石蛟一瞬间恢复精神,摸头讪讪:“她若真是女帝,我配她心虚。父亲,如今我还是要她。”

    “那是当然,凭什么好事儿要让给上官家。你不比上官公子差。去吧,为父在这里盯着,闪出空子来,就同西宁王求亲。”

    石蛟高兴的答应一声,取下兵器挥舞:“儿郎啊,活捉益王,活捉二殿下!”

    等他走后,东海王喃喃:“抚养太子,当世第一人。凭哪一点,这人要归上官家!我东海王府也有份求亲。”

    二殿下魂不附体,在崔疾帮助下逃命,不时回头撕心裂肺:“郡主我妻!”

    崔疾怒骂:“娘娘还没救出来呢,管那个贱人作甚!”

    二殿下惊愕落马,崔疾也落马,及时抱起二殿下同上一匹马,喝命跟来的人救崔柔妃,什么也顾不得,先救二殿下要紧。

    谁知这蠢才,这般的乱,只记得郡主那讨厌人。

    益王带伤而逃,正直官员们见到皇嗣出来又不听令,益王妃在阵营中作主,裹着崔柔妃姑侄,一面迎敌,一面试图回到城中。

    崔柔妃在紧急时刻有一个主张,坐车的她狠狠一下子,扑在赶车人身上,两人双双落地。

    举起拳头,柔妃用足吃奶力气,砸在赶车人太阳穴上,让他顿时没气,抽出他的刀。

    因是娘娘,这车有两匹马。柔妃一面砍其中一匹马的绳子,一面催促:“玉珍,上马!”

    崔玉珍上马后,绳索断开,柔妃手起一刀,劈在余下马臀上。马受惊带车而走。

    崔玉珍大惊:“姑姑,你怎么办?”

    “玉珍,快走,回到上官夫人身边!”崔柔妃怕她不走,流泪道:“再来救我!”

    又一刀,拍向崔玉珍马臀。崔玉珍放声大哭:“姑姑,姑姑,你等着我......”

    益王妃见到大怒:“发的什么疯,拿下,她还有用!”

    崔柔妃握紧刀,守在侄女儿去的方向之后,但很忙让拿下抛到马背,这视角刚好看到崔玉珍跟着马车冲出益王阵营。

    东海王、西宁王埋伏的人马一拥而出,苦战死战不让他们和城中兵马会合。

    楚姑娘的人马又压上来。

    这种时候,大名郡主呆呆的望着厮杀身影,刀光血影之中,他如玉树临风,他如芝兰宝树,他如在详云之巅。

    益王妃恨意如海啸,千错万错都由这人而起。一指上官知:“乱箭,今天我就是死这里,也要杀了他!”

    崔玉珍边大哭边带马,随上官夫人出关入关的路上,学会好马术。

    她看到上官知了,如夸父追日:“公子,我是玉珍,救我姑姑,她不愿意跟着益王......”

    脑后有风声,崔玉珍回头骇然,好多箭矢!

    上官公子!

    这是崔玉珍唯一想法,她一带马缰,拐到上官知的正前方,对着他奔去。

    “盾牌,盾牌!”

    吕胜和上官知争长短不含糊,打起来互相帮手也不含糊,连声大叫因盾牌手就在不远处。

    盾牌合并之中,只有数枝箭进来,崔玉珍惨叫一声,落到马下。

    睁开眼,见到上官知面色苍白:“崔姑娘,玉珍,你醒醒!”

    “公子,我总算回到你身边,”崔玉珍伸出手,对着他的面庞抚去。

    吕胜见到,也不忍心说什么。愤恨再起,狠狠追击。

    混乱声里,一枝长箭无声无息而至,对着上官知后背。

    崔玉珍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手在半空中停下,一翻身子抱住上官知的人打个滚。

    “噗!”

    这一声上官知听得清清楚楚,见崔玉珍目光涣散,眼神飘离,显然已看不见他在哪个方向。

    最后的一句话:“救我......姑姑......”就此气绝。

    段平见到上官知抱着个姑娘站起来,暗道一声可惜。

    施央暗箭伤他母亲,段平重金找到神箭手,找准机会以牙还牙,却没成。

    这一箭也暴露段平方位,西宁王冷眸转动,分一队人马过去。

    段平带的人不多,仓皇离去。

    上官知抱起崔玉珍,一步一悲痛,走到楚芊眠身边:“我要厚葬她,请你不要反对。”

    楚芊眠已看到,她救下上官公子,怎么会拒绝。严肃地道:“好好安葬,我也会去。”

    稷哥拍抚小胸口:“太吓人了,她救下哥哥?”稷哥绷紧小面容:

    “厚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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