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曲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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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微微心惊,有些诧异,但指未停,继续弹奏,高山巍然之意滚滚而来,而那洞箫绵绵悠长,低沉洪亮,每一句每一段都与自己配合得天衣无缝,琴音悠扬凝厚,箫音典雅绵长,两道乐音彷佛无形的两只握在一起交缠,更如两条溪水汇合在一起交融,在天地间形成动人心魄的和音,绵延不绝,悠远委婉。

    青檀不觉面带微笑,方才的惊异已经完全被此刻的欣喜所取代,墙外这位和音者,与自己心意竟极为相同,曲子的一分一合一急一缓间,竟然拿捏得分毫不差,开始是对方箫音在配合自己的琴音,现在自己也能主动配合对方的箫音奏出更有默契的曲乐,双方在自然契合的配合与默契下,一曲高山奏出了前所未有的美妙境界。

    高山曲终,她的指有些颤抖,墙那边静悄悄的,对方不发一声,自己也未想首先出声,心脏在砰砰地跳,呼吸似乎也不规律起来,刚才的一曲实在是太精彩了,她自问听过琴箫合奏不算少,可如今日这般默契的还是头一遭,对面到底会是什么人呢?她从心底里好奇起来

    静默了一会,墙那边轻轻奏起了渔樵问答,她禁不住也跟上节奏和着曲子与其合奏起来,听到琴音的附和,吹箫之人似乎非常开心,连节奏都变得明快起来。

    曲中蕴满飘逸洒脱的格调,主音调不断变化,琴音加入新的发展,箫音再丰富变化,琴音泼刺三弹,衮拂叮咚,琴箫合音在第七段形成曲乐高潮,应和着切分的节奏,令曲意深长,境界洒脱。

    而山之巍巍,水之洋洋,斧伐之丁丁,橹声之欸乃,隐隐现于曲中,渔樵在青山绿水间自得其乐的情趣,正应了“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的潇洒淡定!

    一曲又终,天地重回寂静,夏虫清鸣,对面仍然寂静无声,可青檀的心却彷佛被拨动了某根弦,对墙那边的人极度好感、极度好奇起来,简直有冲动想出声询问了。

    可是她低头一看自己一身太监官袍,头脑立时清醒,深知如今的自己只能一心报仇洗冤,根本不该节外生枝,不禁深感遗憾!

    理智重新回来,看看天色不早,她虽然心中极度不舍,却还是不得不告辞。她心中同时害怕万一对方也同样存了好奇的心思,保不准会翻过墙来查看,自己如今身为内监,这样的身份不可谓不尴尬,万一被误会也可惜了这难得的知音,不论对方是男是女,还是不要见面,保留个念想的空间才好。

    这么想着,她重归冷静,指在琴弦上搯掩(指法)几下轻磕琴面以示辞行,那边也礼貌地轻叩箫管回应,双方便这样一句话也没,仅守礼地告别。

    定定地看着这堵雪白的宫墙,想着背后那个知音,青檀有些依依不舍,静默半晌,最后还是毅然决然,迅速快步离开了。

    听得对面衣袂声响,弹琴之人离开的脚步远了,墙的这边,一个清俊修长的影子被月色拉的更长,清冽霜白的月光洒在他的额头肩头,越发凸显出俊逸的五官,高挺的鼻梁,薄抿的嘴唇,以及格外分明的轮廓。

    夜风吹来,吹乱了他的发,吹皱了他的衣,更加显得玉树临风,出尘飘逸,彷如谪仙一般。看着那堵洁白的宫墙,他放下中的洞箫,清冷的面容上浮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冰凉的星眸中也难得地带上了温暖的情绪。

    “柴大人,你还在这啊?刚才的合音真好听,是你奏的吗?想不到你还会这个!”一个身材颀长,气质潇洒不羁的年轻人走近了,细看正是赵匡胤。

    “曲由心生,非我一人,碰巧遇到个能一起合奏的。”被称为柴大人的在这个朝廷里自然只有柴荣。

    “你看起来很开心呢,这位算是个知音咯!是什么人?”赵匡胤很好奇。

    “不知道,与禁卫营这里一墙之隔的,是内宫,自然是宫里的人,对方既无意透露身份,我自然也不应好奇!”柴荣洒脱道。

    “能合奏得这么默契,也是难得的知音了,万一以后再也遇不到了老大啊,你不觉得可惜吗?要不咱们去查查?你不用出面,我帮你暗着查访好了!”赵匡胤行动力十足。

    “你别多事!这里巡查完毕了没?我们回去了!”柴荣一扫刚才浅淡笑意,又恢复面无表情。

    “嘿嘿,交给我吧,保证帮你查清楚是谁!”赵匡胤是柴荣的副官,两人平日关系非常不错,互相之间也不讲什么礼数,他多管闲事柴荣居然也不恼。

    “随你!”柴荣依旧面无波澜,拂袖负转身而去。赵匡胤跟在后面,仍频频朝墙外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