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倾轧
五日后,菜市口。
伴随着咔嚓一声,苏天魁脑袋落地!
人人拍称快,民众奔走相告,我朝清廉啊,皇帝贤明啊!又除掉一个啃噬帝国膏脂为官不仁的大奸臣!
在这喜大普奔的日子里,青檀缩在自己房间里喝了一整夜的酒,她想起柴荣过的话:皇帝不作为,并不意味着自己就无路可走!没错,人们总是在大大的绝望里,地努力着!积少必能成多,聚沙终究成塔,只要持续努力,没有什么是达不成的!
事实正是如此!靠着一个周密的计划,苏天魁成了刀下之鬼,那么苏逢吉还会远吗?洗冤之路似乎也遥遥可见了!
苏逢吉因着一个反间计,误将爱子大义灭亲,白发人送黑发人,世间最大的惩罚与折磨莫过于此,看着他在朝堂一天天势微,看着他迅速衰老萎靡颓唐下去,青檀倍觉快意,一扫过去冤屈不得申张的气馁,重新对未来燃起了希望。
苏逢吉自己糊里糊涂害了儿子,悲痛不已,几月来一直托病告假在家,一来躲避朝堂上风言嘲讽,二来自觉心力交瘁,貌似有些无心朝堂争夺之意。
国舅李业自去年伊始便与苏逢吉交往甚厚,如今见他失意,经常到府劝慰,今日他倒是给苏逢吉
带来一个好消息!
“苏相贵体可曾安健?最近宫里即将有一件大事,苏相不可错过啊!”李业神秘道。
“老夫早是黄土埋半截之人,宫里发生何事,又与老夫何干?”苏逢吉恹恹道。
“非也非也!有一个人,苏相必定感兴趣!”李业故意卖关子。
“老夫犬子已登极乐,几年后,也便轮到老夫了,还有谁,会让老夫介意呢?”
“苏员外郎的事情,苏相当节哀顺变,当初害得您老人家阴差阳错,误信谣言之人,如今快要升做一国之母了,不知苏相能否视而不见?”李业问。
“什么?耿妃那个装模作样的女人要做皇后了?”苏逢吉突地站起身,不可置信地问。
“昨日我在皇姐那听,陛下登基以来,后位久悬,如今耿贤妃盛宠正隆,陛下准备在这几日朝议上提出立耿妃为后,若不出意外,下个月耿婉儿就是后宫之首了!”李业声道。
“当日我受那几个不知哪来的宫人迷惑,本不可能无端信天魁会背叛于我,然而耿婉儿突然出现,还故意出模棱两可之话,竟使我对此事深信不疑,以至于一个冲动害了天魁!事后回想,怎样都觉蹊跷!我虽无实据,却也怀疑耿婉儿伙同他人有心蒙骗于我!现下想来,依然恨意不绝!”苏逢吉怒道。
“排除私人恩怨,若是让耿婉儿做了皇后,后宫咱们安排那些美人便再无会抬头,这两年的努力就白费了!这并不是件好事!”李业摇头。
“先帝驾崩之时,为了后汉的江山永固,指定了五大顾命大臣辅保当今皇上刘承佑。这五人分别是
杨邠、史弘肇、王章、郭威和老夫我,然而这两年来,杨邠、郭威等四人结党营私,刻意孤立老夫,不但分掌军政大权,还彻底将陛下架空,其是孤家寡人都算客气的,是个傀儡还差不多!咱们这些人,夹缝求生,若不能抓紧会做点什么,将来恐怕在朝堂上更无立锥之地,任人鱼肉了!”苏逢吉不甘道。
“在下以为苏相经此打击会淡出朝堂,原来依旧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可喜可贺!那么此事便不可等闲视之,咱们必须如此这般才行”李业着,附耳过去,跟他密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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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早朝。
汉隐帝刘承祐果然将立耿妃为后之事提到早朝上讨论,是议政,其实皇帝从心里认为不过是通报一声而已,他乃一国之君,他决意立后,又有谁敢反对?那不是没事找事故意捋虎须么?
“自朕登基以来,后位空悬已久,耿贤妃钟祥世族,毓秀名门,度娴礼法,风昭令誉于宫庭,朕欲以册宝立尔为皇后,惟听众卿之意下如何?”
百官闻言,均在思量,耿妃母舅乃三朝元老冯道,当朝太师,谁也开罪不起,况且耿妃宠冠后宫也是人所皆知之事,似乎也没立场反对此事!
汉隐帝正以为此事必成之时,只见群臣中出列一人,朗声道:“陛下,臣以为立耿妃为后,万万不可!”
隐帝定睛一看,原来是中书侍郎兼吏部尚书、同平章事杨邠,他顿时不悦,“杨卿,何故反对朕立
耿妃为后呢?”
那杨邠振振有词道:“陛下,臣以为我朝新立,陛下刚及弱冠,耿妃纵然出身名门,然而年纪亦尚轻,才德尚未服众,若是轻易立为皇后,恐将来惹人非议,臣以为不如假以时日请太后观察考验,再行商议不晚。”
隐帝一听,顿时怒了,“杨邠,朕乃一国之君,喜欢谁,立什么人为后,是朕的事情,你连这种事都要管,是否管得太宽了些?”
杨邠却不依不饶直接进谏:“陛下自知乃是一国之君,这立后便不是陛下私事,关系到后宫典范与一国之安稳,如何还能像普通平民一般喜爱谁便立谁为后,岂非儿戏草率?”
此话的毫不客气,直接呛得皇帝不出话来。
四大顾命大臣派系的一众官员看杨邠冒头,也纷纷识相地出列帮腔:立后大事不可轻易决策,需假以时日善加审视,望陛下慎之慎之云云
皇帝放眼朝堂之上,竟无一人出头支持他的决意,不禁气得七窍生烟,同时悲从中来!
“你们你们难道朕连娶个中意的女人都不可么?”他用气得发抖的声音怒斥这些冷漠木然的臣子,深深为自己所坐的无权帝位感到悲哀与无力。
“陛下!!!请三思!!!!!!”众臣声如洪钟,异口同声地对他下跪规谏,逼得他无言以对!
“退朝!”他脸上再也挂不住,满是愤怒地从龙椅上起身,孤独而寂寞地迈开步子,却还得装出万人之上的气势,强撑着腿不踉跄,淡定却十分灰溜溜地,离开了那宣示皇权至上的金碧辉煌的广政殿
不久后,抱病在家的苏逢吉收到李业书,一丝笑意难得地浮上他沟壑满布的脸,这件事办的倒是令他意外地满意:
李业事先透露消息给杨邠,耿妃封后会对他送进宫的女儿杨淑妃不利,身为慈父的杨邠,如何会眼睁睁看着这悲剧在爱女身上发生,拼着老命也要力谏皇帝改变主意,事实证明,凭着他在朝廷里的威望与权势,他做到了!然而却令皇帝记下他一笔恶账,顺带着记恨上其他四大顾命大臣的势力党羽,让皇帝心中的天平朝反方向倾斜,为自己和李业一党争取会,真不失为一箭双雕的妙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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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五代史汉臣传帝欲立所爱耿夫人为后,邠又以为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