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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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区外,腰子已经到了。许信然过去,跟他了招呼。腰子让司机开后备箱,许信然去拿行李。腰子要帮他,许信然不用了。

    许信然只去腰子他们那住了两天,连行李箱都没开。这下倒是省事了。他东西不多,只有一箱衣服和一把吉他。

    腰子,“兄弟,这次是对不住了。”

    在他接到许信然的电话后,张思怡就到了乐队的住所,跟键盘手和鼓手大吐苦水,把许信然的话添油加醋地告诉了他们。张思怡人美歌甜,这两人平时就是张思怡的簇拥,把她的话当圣旨似的。而张思怡呢,只围着许信然转,这几天他们本来就不满意。又听张思怡,许信然看不起他们。搞音乐的,本来气性就大,这下子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了。两人在家里放话,再看到许信然,非得跟他一架不可。

    腰子跟许信然要熟悉些,他们和张思怡都是蓉城音乐学院的,三人还是一个年级的。腰子学的是钢琴,许信然是作曲系的,张思怡是美声的。腰子知道,许信然没那么混,人确实是有才气。张思怡追了他快两年了,他正眼都没看过。平时独来独往的,脾气是怪,嘴巴又损,但肯定没有坏心眼。

    相比之下,键盘手和鼓手,背地里人坏话,其实他挺不齿的。而且他们还想动许信然的东西。要不是腰子机灵,可能许信然的吉他都被那两个瘪三砸了。

    “没事,”许信然对这些事不在意,“腰子,你也不适合呆那儿了。”腰子的水平高那几个太多了,不是同一等级的,只会拖后腿。

    “我知道,”腰子明眼人,不用太多就懂了。

    他继续,“过了四月吧,五月一到也快考试了,我找个借口就撤。这学期我西方音乐史的课全逃了,教授要是我卷面考不到85就重修,补考都不会让我过的,我真是倒大霉。你呢,还不回学校呢?”

    “嗯,不回。”

    腰子觉着不行,“那你考试怎么办?你这学期不是有管弦乐法么?”那课冗长枯燥,需要大量记忆。怎么想怎么揪心。

    “考前再吧。”

    许信然从大二开始,就不怎么去学校上课了,偏偏他和腰子还不一样。考试门门过,教授还不为难他。

    都是音乐学院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腰子,“行吧,那就这样。你找到住处,我也放心了。”

    他上了车,“师傅,开车吧。”

    汽车开了,许信然也往回走。可是这门口的保安,死活不让他进去。是没有门卡,谁都不放行。

    许信然,“我刚才出来。”

    保安,“对不起,没看见。”

    许信然,“那你给9栋1单元17-1的业主电话。”

    保安一查,了过去,电话那头的女声,“对不起,您拨的号码是空号……”

    保安没有办法,“这位业主留的是个空号,你给她吧。”

    许信然,“我没有她的电话。”不然我早就了。

    保安顿时提高了警觉,用怀疑的眼光扫视许信然,“是你的熟人,你会没有她的电话?”

    许信然也无奈了,“我是真没有。”

    保安语气带着警告,“伙子,要不是看你长得帅,我立马请你走了。”

    “我真是认识她……”这个解释很苍白了。

    保安语重心长地,“伙子,这年头,没有电话,还有微信、QQ,实在不行还有微博私信,你一个都没有,还敢自己是人家姑娘的朋友?你快走啊,甭在这杵着,挡了其他业主回家的路。”

    许信然没有办法,只能放倒箱子,抱着吉他,坐在门卫室的边儿上。

    一个时后,孙文文饭都做好了,许信然都还没回家。她想给他个电话,发现根本没有存他的号码。

    左思右等,这孩儿都还没回来。不是就在区门口么?最多五分钟就能回来吧。会不会又被漂亮姑娘缠上了?

    可是这也太久了吧?刚才在超市,他三句话就把那女孩儿怼死了,不应该这么久吧。

    她越想越不放心,拿了钥匙就出门了。

    等她快走到区门口的时候,就看到许信然坐在行李箱上,怀里抱着吉他。样子可乖巧了。就像他学的时候,每次在家门口等妈妈回家一样。

    孙文文觉得,时间有重叠,许信然还是许信然。

    四月天,快七点了,天是亮的,灯也亮了。她走到许信然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不回家?”

    许信然应声抬头,他等了一个多时,连玩十多局消消乐,终于把人等来了。他控诉道,“那保安不让我进。”

    孙文文和保安还算熟悉,算是她可以话的人之一。她跟保安,“赵哥,他是我弟弟。”

    赵哥,“行的!以后看到帅哥都给他开门。”

    “我们走吧,”孙文文,“要不要帮你?”

    “不用。”

    两人上了楼,许信然放下行李,孙文文就叫他来吃饭。

    两菜一汤。鱼香肉丝、青椒土豆丝、山药排骨汤。菜有些凉了,她去热了热。

    “然,你先喝汤还是先吃饭?”

    “喝汤吧。”

    “嘿嘿,我们一样。”孙文文笑着拿了碗筷过来。

    傻子。

    排骨汤雪白,肉质不老,山药软糯,汤很鲜。许信然已经很久没有在家吃过饭了,或者,他的家,已经没有能够为他做饭的人了。他一口气喝了两碗。

    孙文文又舀了两碗米饭。

    米粒颗颗分明,饱满剔透,一股饭香扑面而来,跟外卖配的米饭很不一样。加上他在外面等了太久,现在吃白饭都是香的。

    “你吃菜啊!”

    半碗米饭下肚,许信然才,“文文,你做的饭真好吃。”

    “文文姐!”孙文文连忙纠正道。又听他米好吃,脸上止不住的得意,“那当然,我试过十几种米,只有这种我觉得最好吃。后来就一直吃这个了。”

    许信然笑了,她还是这么贪吃,“跟猪一样。”

    “你话真的太讨厌了,”孙文文回骂,“你才是猪呢!”

    孙文文的四肢和脸,其实都挺纤细的,就是肚子上有肉,这是常年贪吃的结果。她穿着一件长袖T恤,圆圆的肚子有些明显。

    许信然放下筷子,站起来一把撩开上衣,露出一截皮肤。他身材精瘦,八块腹肌还是有的。

    孙文文看他又拉下衣服。她心想,孩什么时候长这么高了?连五官都有了变化,线条更硬朗了。

    许信然学是可爱,话细声细语,萌得人心都要化了。上了初中就长高了些,学乐器又篮球,是阳光运动型的。

    她最后一次见他,是大四快毕业的时候,那个时候已经有了现在的轮廓,只是还没这么高。孙文文当时就想,孩没长歪,真好。

    再后来,她回家次数更少了,竟然一次也没有碰上过。挺遗憾的。

    所以他能吸引到漂亮女孩的喜欢,也很正常。

    可就是他嘴巴太贱了。

    许信然笑着,“明显你更像。”

    这个……真的无力反驳。

    孙文文就想不明白,许信然时候明明是个奶狗。照着那个趋势,长大后也应该是狼狗吧,怎么就变成了狗比了呢?

    “哎!狗比。”

    “你什么?”许信然没听清。

    孙文文连忙,“没什么没什么。

    她将盘子推到他面前,“吃菜吃菜,今天这个鱼香肉丝炒得可好吃了!”

    许信然一吃,肉丝很嫩,酱香浓郁,下饭正好。

    两人吃饱喝足后,留下了个问题:谁洗碗。

    孙文文喜欢做饭,喜欢吃饭,就是不喜欢洗碗。买菜、做饭、吃饭,做完这些事,人也疲了。她一个人住的时候,会把一天的碗堆到一顿来洗,再顺便把厨房扫了,一天也就过完了。

    但是现在许信然住进来了,她的懒虫又在作祟,怎么着也要他洗碗。

    她,“我买的菜,我做的饭。所以,你去洗碗。很好很公平。”

    许信然也不愿意洗碗,他,“以后我去买。”

    孙文文也不喜欢出门,这个条件好像也不错。她犹豫道,“你会挑菜么?”

    他沉默片刻,像是在回忆什么。

    “以前经常跟我妈去菜市场。”

    孙文文还是不想妥协,“你看,我让你住进来,还不收房租的。让你洗个碗怎么了嘛!”

    “我可以付房租的。”

    孙文文心想,得了吧,穷到被人撵了,还嘴硬!

    “咱们两个,都认识了二十年了,怎么好收你房租。”孙文文,“但是我真的不想洗碗!还是你洗吧!”

    许信然,“我可以做其他家务。扫和洗衣服都行,但是洗碗不行。”

    “为什么洗碗不行?明明都是家务活,你搞什么歧视!”

    许信然笑了,笑得有些不怀好意。他慢悠悠地,“因为你讨厌洗碗。”

    什么意思?讨厌洗碗所以偏要她洗么?

    “你你你……”孙文文指着他骂,“怎么变成了这样了!狗比!”

    “嗯?”许信然脸一下子沉了,“你骂我什么?”

    孙文文被他一看,有点慌。几年没见了,刚见面还没四个时就骂了他,还是脏话。她有点心虚,“我什么也没。”

    “呵,骂人了还不承认。你比以前怂多了,”许信然接着,“孙文文,我今天就告诉你了……”

    孙文文心一跳,他生气了?现在许信然可不比从前了,要是他生气要揍她,她肯定是不过的。

    “我就是狗比。所以,碗还是你洗吧。”

    好好的正太怎么变成这副狗德行了?

    孙文文见他真的不会洗,只好自己去洗了。边洗边骂,“白眼狼,不懂感恩。居然这么对我!”

    许信然在客厅吃水果,心情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