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唱
许信然牵着孙文文往厕所方向去了。
学校的人几乎都认识他,他出勤率又低,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了,一路上都有人侧目。
孙文文一向存在感极低,被这样看着,很不习惯。
到了女厕所门口,许信然把衣服递给她,“去换上。”
孙文文没明白,“啥?”
许信然一阵烦躁,“露太多了。”大学男生就是饿了三年的狼,看女生的眼神跟苍蝇差不多,他是一点也不想她被别人看。
她今天确实好看,但他只想一个人看。
孙文文莫名其妙,虽然她穿着也不太习惯,但是一字肩连衣裙能有多露?
“别闹。”
许信然哄道,“听话,穿上。”
“你今天脑子有坑吧?”这个哄孩子的语气是怎样,明明他自己是孩子。
晚会快开始了,厕所没什么人。
许信然将她拉进女厕所,“我帮你穿。”
孙文文觉得,许信然被狗咬了,还了假疫苗,“疯狗!”
“嗯。”居然不要脸地承认了。
“这是女厕所!”
“我知道。”一脸淡定。
孙文文想,这狗比biantai的事没少干啊!
许信然环视一圈,每个隔间的门都虚掩着,没人。他拉着她去了最里面的隔间,还顺手把门锁了。
隔间空间狭窄,两人贴得很近。他,“穿上。”执着、坚定,不穿不行。
孙文文强脾气上来了,“不要。”
学校厕所味道可不好闻,她想走,“走嘛,臭烘烘的。”
许信然,“你穿上,我们就走。”
“不要,”孙文文坚持不穿,“我这样挺好的。”
许信然叹气,“你不想穿就算了……”
孙文文刚想开门走,许信然揽过她的腰,又把她拉回来了,“我帮你穿。”
趁孙文文不备,他把T恤卷起来,跟套塑料布似的,套在了她的身上。
孙文文吼他,“神经病啊,我的手还在里面!”
许信然从两个袖口里,掏出她的两只胳膊。他的T恤,穿在她身上,松松垮垮的,都能盖屁股了。
他很满意,“这样顺眼多了。”
孙文文,“你们95后真难懂。”
“走吧。”
开隔间门,恰好撞见一个女孩儿准备上厕所。女孩一看就懂了,女厕所、情侣,干了什么不想都知道。
等等?那难道不是许信然?
孙文文躲在许信然身后,恨不得贴着他的背走。
许信然一脸坦然,虽然他进了女厕所,但是依旧一身正气。
女孩看着他们走后,立刻发了一条微信,“许信然带了一个女生在女厕所隔间里面不知道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
随即又发了一条,“一定是在成长!”
对方很快回了微信,“真的假的?”
女孩手指动得飞快,“我亲眼看到的!”
“卧槽!老娘就要看看那女的是什么货色。”
许信然牵着孙文文回到演奏厅,自己直接去了后台。
晚会已经开始了,孙文文了十几句“借过”,然后做到了吴若月旁边。
她坐下后,周围还有人窃窃私语。
“开始多久了?”孙文文问。
“这才第一个节目,”吴若月抱怨道,“那些领导话太多了。”
那没错过。
吴若月凑近她,声问道,“你刚才跟许信然干嘛去了。”
还换了衣服,“这是许信然的?”
孙文文骂他,“他撒狗疯,非得给我穿。”
吴若月抓住了重点,“他帮你穿的?”
“嗯,”孙文文很憋闷,“烦死了,以前他可听话了,现在真的狗。”
吴若月笑她,“你不也没脱下来嘛,愿意让他折腾呗。”
孙文文知道,她是拿许信然一点办法都没有的,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她看似随和,其实骨子很倔,吃软不吃硬的,这点很像陈华女士,所以回老家经常会因为一些蒜皮事和陈华吵架,谁也不让谁。
许信然比起陈华来,还要强势很多,但是他强势的点在于磨人,态度上不让步,不会跟她吵架。
孙文文还蛮吃这套的。她不接受别人强硬地改变她的想法,却能接受许信然的软磨硬泡。
许信然很了解她。跟他一起生活是一件很舒服的事。
台上的开场曲已经唱完了,换成了管弦乐团演奏。
“不知道然他们几个什么时候上场……”
吴若月早就搞清楚了,“压轴。”
那还有得等。
音乐学院的毕业晚会,表演的都是各个学院的尖子,水准已经称得上专业。
孙文文想,这趟没白来,能听到现场莫扎特。
晚会还在继续。管弦乐团撤了,上台的是弦乐四重奏。四个黑色礼服的妹子,两把提琴、一把中提琴、一把大提琴,演奏的是拉威尔的《F大调四重奏》第二乐章。
这是拉威尔创作的唯一一首弦乐四重奏,为的是感谢恩师。可以十分合乎今晚的主题。
吴若月,“这他娘拉的啥?”
孙文文很配合,“拉威尔。”
“你也是学的音乐专业?”吴若月震惊,那岂不是以后只有她是圈外人?
“不是,我学的汉语言。”孙文文解释。
“那你也太厉害了吧,还懂古典乐!”
孙文文笑了,“如果你大学毕业没工作,四年呆家里,你也会什么都懂一点。”
因为人总是寂寞的,为了不那么寂寞,只有用好奇心来填满寂寞。
接下来的节目是,著名音乐剧《猫》中的选段,《Memory》。
“终于有个节目我听过的了,”吴若月,“你我要不要恶补一下。”
“补古典乐?”
“嗯,”吴若月有点烦,“我一个学计算机的,感觉跟你们格格不入。”
孙文文,“你觉得你会喜欢古典乐么?”
吴若月摇头,“不会。”
“那没必要,”孙文文觉得,“爱情不需要是同行。”
“那我跟腰子没话题怎么办呢……”吴若月还是担心。
“其他人就算了,那是腰子,你看他停止过白话么,”这个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也是。”
今晚这场晚会,没主持人,都是后台的表演者串的词。歌剧演员唱完了后,就没动静。
灯,突然灭了,幕布拉上了。隐约可以听到响动,后台有人往台上搬东西。
“咳咳,大家好,听得到么。”幕布后面有人话。
吴若月抓住孙文文的手,“是腰子!”
台下的观众十分默契,大家都喊,“没听到!”
“行吧,”腰子,“那我带许信然走了。”
台下许信然的迷妹,“啊啊啊啊啊啊啊许信然!”
“行吧,既然大家舍不得许信然……”腰子有点燥,“幕布!灯光!”
幕布拉开了,灯光之下,一支乐队在舞台正中间。
腰子大喊,“大家好!我们是临时乐队!”
他继续,“我是贝斯手李天逸。”
台下喊,“腰子!”
“行吧,”腰子继续,“鼓手,孙老师!”
孙意是教击乐的老师,大四的师哥没空,许信然临时把他拉来得。
“还有我们的软萌学弟,人气up主,主音吉他手,肖野!”
倒戈的许信然老婆团开始尖叫!
“最后,”腰子抬高音调,“即将不是你们老公的,但是依旧是全院最帅的男人!今晚的主唱兼副吉他手,许信然!”
尖叫声跟浪一样,一波高过一波。
腰子,“《Californication》!”
Red Hot Chili Peppers,红辣椒乐队,黄金时期。
吉他和贝斯的声音响起,10秒进鼓点,随后许信然的声音:
Psychic spies from a,
Try to steal your mind“s etion.
Little girls from Sweden,
Dream of silver s quotations.
这是孙文文第一次听他唱歌,平时在家里,他连吉他都不常练的。他在台上,自如清风,嗓音低沉,吟唱着加州梦。
魅,冷艳蚀骨,万千臣服。
孙文文对于这样的许信然,不太熟悉。
吴若月在旁边都快疯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腰子好帅!”
Californication,简单的贝斯串联起了整首歌,可以听出腰子的功底很好,很稳。
整首歌下来,场内彻底沸腾了,“临时!临时!临时!”将晚会掀到gaochao。
许信然拿着话筒,“《Snow》。”
还是红辣椒,Antony唱歌带有独特的rap方式,这首《Snow》词多而且快,英语不是母语的话,唱起来舌头很容易结。加上,演奏厅没有提词器。
许信然唱得很顺畅,没有吞词,没有忘词,完成度很高。
她想,这就是许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