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缘定银枪(3)

A+A-

    一秒记住本站:9此时已是腊月天时,雁门关上大雪漫天,霜雾齐下,天气更觉寒冷。

    陆丹臣奉命来到雁门关,见陆彦霖比数月前更显成熟硕健内心颇觉欣慰,陆彦霖见父亲乍来此地也是大感意外,进前施礼道:“孩儿拜见爹爹。”陆丹臣数月没见儿子心里难掩激动,受了陆彦霖的礼慌忙近身将其扶起,盯着儿子的面部左右观望,频频点头,嘴里不住叫好,陆彦霖在众兄弟前反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待父子叙毕,王伯昭,聂盖雄也近前参拜,陆丹臣不分亲疏一一将其扶起,道:“好,好样的,真不枉呼延兄对你们的栽培,你们都是我大宋的栋梁之才。”三人互望一眼,相识而笑。

    陆彦霖道:“爹,你怎么来了?呼延伯伯呢?”陆丹臣面显为难之色,来回踱着步子却不话,三人察觉有异,王伯昭道:“陆伯父,是不是元帅出了什么事?”陆丹臣哀叹一声道:“我正是为了此事而来,你们元帅受高俅奸贼的陷害已经被皇上关进了天牢。

    ”三人大惊,齐声道:“什么?被关进了天牢。”陆丹臣道:“你们先不要激动,这件事我会想办法的。”陆彦霖怒道:“什么不激动,我们舍生忘死的在这里戍边抗辽,皇上却不分青红皂白的将元帅关了起来,这算什么道理,这是什么鸟朝廷。”

    陆丹臣斥道:“住嘴,不许对皇上不敬。”着叹息一声,道:“皇上只是一时受奸臣的蒙蔽,过些时日他会想明白的。”聂盖雄道:“都是那高俅老贼的主意,奸臣不除大宋是休想安宁了。”陆彦霖道:“这老贼向来一肚子坏水,真恨不得杀了他。”

    王伯昭道:“皇上是以何罪名关了元帅?”陆丹臣道:“高俅向皇上进谗,呼延元帅有谋反之心,你家元帅受气不过大闹朝堂,当朝痛打了那高俅,还辱骂了皇上,皇上为维护朝廷威严才将他关入了大牢。”陆彦霖哈哈笑道:“打得好,骂得好,不打不骂不痛快,该打,该骂。”着重重一声喘息,冷哼道:“干脆我们这就杀回京城,锄奸贼,逼皇上释放元帅。”王伯昭,聂盖雄目光深沉的互望一眼点了点头,聂盖雄道:“我同意,我们三兄弟即为元帅下大将又义同生死,元帅有难岂能不救?”

    陆丹臣斥道:“你们给我闭嘴,你们知道自己在什么吗?这是要谋反,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你们这是要陷呼延元帅于不忠不义之中,尤其是霖儿,你爹身为朝中大臣,怎么能容许我陆家出一个叛逆犯上之子。”王伯昭道:“陆伯父,那我请问你,呼延伯伯可有谋反犯上?皇上又为什么要将他关进大牢?”陆丹臣想了片刻道:“皇上只是一时糊涂受了奸臣的挑唆,他终是会明白过来的。”王伯昭又道:“那我再来问你,我们辛苦戍边抵御大辽为的又是什么?”陆丹臣道:“当然是为了保卫大宋的江山。”王伯昭道:“这大宋的江山是谁的江山?”陆丹臣道:“当然是赵家皇上的江山。”王伯昭道:“错。”

    陆丹臣一怔,道:“错?你我错了?我错在何处?”王伯昭道:“我也是刚刚才恍然大悟,从前我也认为这江山是他大宋赵家的,但我现在不这样想了,这大宋是他赵家的,但这江山应该属于天下百姓的,百姓才是这江山的主人。”陆丹臣惊道:“伯昭贤侄,你快快住嘴,你这话已经是大逆不道。”王伯昭道:“伯父不用紧张,我话还没有完。”

    王伯昭接着道:“我想起呼延伯伯给我讲的我师父的一些往事,那时他们同朝为将,高官厚禄,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本有会收复燕云十六州但朝廷却畏惧大辽屈膝求和,气的我师父辞官罢将,归隐山林,但我师父为什么要这样做呢?燕云十六州收不收复于他有何干系,这赵家的疆土他自己都可以弃舍又何乎他人?我师父只需遵从朝廷的命令照样当他的大将军,但我师父没有这样做,渐渐地我才领会到了我师傅的心思,他是厌倦了这种腐朽的朝政,厌倦了这种勾心斗角,我想呼延伯伯也早该厌倦了这样的生活,但是他知道朝廷不能没有他,事实也正是如此,大家有目共睹,要是朝廷没有呼延灼辽兵恐怕早就打到汴京城了,他赵家的龙床还能坐得安稳?我中原百姓又将身置何地?前者为轻,后者为重,这正该是呼延伯伯的心思。”

    聂盖雄道:“伯昭的对,呼延家世代忠良,可以没有呼延家就没有这大宋天下,但现在皇上却听信佞言将忠臣良将下了大牢,这还有什么天理,这样的鸟朝廷不保它也罢,我们都不干了,辽兵打来让他自己去应付。”陆彦霖附和道:“对,的对。”陆丹臣道:“你们这”却不知该如何劝解,忽然想起呼延灼有信捎带,伸入怀掏出信来,道:“这里有呼延元帅亲笔写给你们的信,他上面有何交代你们自己看。”

    王伯昭展开信件,只见上面写道:“伯昭,彦霖,盖雄,三位贤侄,我虽身陷囹圄但你们万不可意气用事,契丹凶恶,觊觎我大宋江山由来已久,保国卫土方才是重中之责,现如今奸臣弄权,屠害忠良,你们都是我大宋难得的俊杰良才,唯有你们才能够保卫大宋,你们要明白一旦大宋破亡我中原百姓将生灵涂炭,届时我们都将成为亡国之奴,只要大宋在江山就在,江山在百姓就在。雁门关是我北方唯一屏障万不能丢失,我估测来年开春之际辽兵必然再兴兵来犯,伯昭为人谨慎又通晓兵法,大事节要多听伯昭安排,把握战,伺而动,我相信没有我在你们一样可以战胜辽兵。呼延灼”

    王伯昭收信入怀,叹道:“呼延伯伯的想法果然同我不谋而合,只是这担子未免太重了。”陆彦霖道:“这难道就放任呼延伯伯不管了?”王伯昭道:“这信上的很明白,至于呼延伯伯自身就有赖陆伯父在皇上面前多多进言了。”陆彦霖道:“爹,一切就全靠你了,我想再问一句,皇上会不会把呼延伯伯杀掉?”陆丹臣道:“不会的,呼延家的功绩摆在那里,我也了皇上只是一时受了高俅的挑唆,相信过不多久皇上明白过来就会放他出来。”陆彦霖道:“这就好,要是皇上真把呼延伯伯杀了,我可不管他什么百姓江山。”他还想“定要打上朝廷”,但当着陆丹臣的面终是没敢如此放肆。

    冬去春回,冰雪消融,放眼望去苍茫大地具是一片青蒙。辽国早得到消息呼延灼被宋徽宗关进了天牢,是以耶律延禧又亲率大军二十五万兵发雁门关。此时雁门关上没有主将,王伯昭等诸将接信在关上商议,王伯昭道:“辽兵气势汹汹而来兵势强大,我们不能力战,应凭关而守,等他们兵势减弱我们在伺出击。”诸将点首同意,同上城楼观望,只见北方尘沙飞扬,旌旗蔽天,黑压压的一片如决堤洪流一般,滚滚而来。

    陆彦霖道:“这么多辽兵我们可怎么跟他们打?”王伯昭道:“力战是不行的了,我们兵太少只能据关而守。”聂盖雄道:“粮草不济,军心不稳,守恐怕也守不了多长时间,还是派人向朝廷求援,不定皇上能将元帅放出来。”王伯昭道:“好,我这就派人回京。”传来信使吩咐了下去。

    过了半日辽兵便到了雁门关下,但看军容齐整排列有序便知这耶律延禧治军有方,两侧骑兵护翼,中间步兵为阵,头排战车罗列,后方援兵待续,真是一国能君,王伯昭暗暗佩服。

    这时辽营阵中一将跃马出前,金盔金甲,持一柄狼牙大棒,膀大腰阔,威风凛凛,正是耶律宗术。耶律宗术狼牙棒遥指城楼,喊道:“王伯昭,可敢下来与我一战。”王伯昭笑道:“你这个下败将还敢前来送死,爷爷我懒得搭理你,饶你一条命,快滚回老家去。”王伯昭怎能上他的当,现在辽兵锐气正盛且兵力又多,倘若轻易出战不能一举取胜一旦被缠大批辽兵涌入后果将不堪设想。

    耶律宗术见王伯昭不出战知道是识破了自己的计策,举棒骂道:“你这个胆鬼,宋人都是酒囊饭袋,没用的东西,只配做奴隶,你要是不敢出战趁早献关投降,爷爷还可以放你一条生路,要不然等到破关之日爷爷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陆彦霖道:“三弟,这子太狂妄了,要不然让我下去杀杀他的威风。”王伯昭道:“他就是想激我们出战,咱们偏不上这个当。”清了清嗓子喊道:“耶律儿,你的武艺要是有你嘴皮子的一半溜也不会被爷打的丢盔弃甲,曳棒而逃,现在还敢在我面前嗷嗷乱叫,我们宋人有句老话叫做“狗仗人势”,你是仗着谁的势呀?”

    陆彦霖见王伯昭逗耶律宗术开心,心里暗暗发笑,突然少年心性又起,道:“三弟,他岁数可比我们大了不少,你怎么一会当爷爷的,一会当爸爸的,你哪来的这么大的儿子,孙子。”王伯昭道:“别吵,咱们不能下去跟他真打但可以在城楼上跟他打嘴仗啊,气势上可不能输给这契丹蛮子,这叫兵势,懂吗?”聂盖雄笑道:“三弟越来越像个大将军了,不愧是元帅托付之人。”陆彦霖笑道:“对对对,反正现在挺无聊的,不如逗逗他。”喊道:“喂,那辽蛮子,我三弟是你爷爷我当然也是你爷爷了,还有这位是你二爷爷。”着指了指聂盖雄。聂盖雄应声道:“大哥,咱们什么时候得了这么大一的孙子?”陆彦霖附和道:“这就要问他奶奶了,兴许会告诉他。”罢两人哈哈大笑。

    耶律宗术听陆聂二人一唱一和的辱骂自己气的只瞪眼睛,咬的门牙咯咯作响。陆彦霖喊道:“耶律宗术,突然多了三个爷爷是不是很开心?不过你可真是混账加不孝,居然领兵来打爷爷,这哪有孙子打爷爷的,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关上的宋兵听陆彦霖嘻骂耶律宗术个个哈哈大笑。耶律宗术怒道:“三个南蛮子不要只会逞口舌之能,有胆量就下来和爷爷大战三百回合。”陆彦霖道:“你这孙子虽然不孝爷爷还不想打你,你还是快滚。”

    耶律延禧见耶律宗术出糗下令将其召回阵中,令旗凌空挥下,大喝一声:“攻城。”辽兵闻令而动,如滚滚洪流一般齐齐向雁门关下涌进,肩扛云梯,提铁兵,大声叫喊着。王伯昭在关上看的分明,见辽兵势如凶兽强力攻城,当下不敢大意,急忙组织兵力据关而守,强弓硬弩,滚木礌石齐齐朝关前打下,一时间箭若飞蝗,石如山崩,喊杀声,哀嚎声响彻遍野,想那辽兵也是爹生娘养的血肉之躯,弩箭穿胸照样是一个透明窟窿,礌石击身照样是脑浆迸裂,一片模糊。雁门关前直杀的是天昏地暗,血流成河,仿佛天地相接整个世间都被鲜血染成了一片红色,日光越来越昏淡,烈风骤起,愁云惨升,辽兵久攻了数个时辰也没能攻破关隘,耶律延禧眼望着一个个倒地惨死的辽国兵将不觉间心中有些慌乱,只得下令退兵,暂时驻扎在雁门关外的乱石岗上。

    王伯昭见辽兵退去也是猛感放松,如释重负的深叹了一口气,从他那微微发颤的语声中不难看出这场大战也让他紧张到了极点。

    雁门关派回京城的信使急忙将辽兵进攻雁门关的消息报到了朝廷,宋徽宗得知大惊,急召各部大臣商议,道:“如今辽兵又来进犯我朝,现在雁门关告急,诸位爱卿有何良策?”群臣面面相觑个不话。

    徽宗道:“高太尉,你来。”陆丹臣嗤笑一声道:“太尉能有何良策,无非就是什么议和。”高俅瞪了陆丹臣一眼道:“启禀陛下,臣以为应该同辽国议和。”陆丹臣斥道:“太尉大人难道除了知道议和就不知道其它的吗?我朝养你这等庸臣有何用,拿着朝廷的俸禄难道就只会和敌人议和?”高俅怒道:“陆大人你不要出口伤人,你来有什么良策?”

    陆丹臣道:“启禀陛下,辽国上次同我朝交战被打得大败,今番前来必是有更充足的准备,我军上次斩杀数万辽兵辽主必定记恨在心,议和是万万不可能的了,但辽兵也并非不可战胜,只要选将得当照样能够打败辽兵,臣请皇上立马派兵增援雁门关”徽宗道:“陆爱卿认为何将可派?”陆丹臣道:“呼延灼,唯有他亲自领兵才能战胜辽兵。”徽宗低眉凝思。

    高俅道:“陛下,臣以为不可,呼延灼居功傲上且有反心,万不可再付以兵权,臣以为游梦龙将军可派。”陆丹臣道:“陛下,游将军虽然英勇但恐不是耶律延禧的对,抵御辽兵非呼延灼不可。”高俅道:“陆大人,难道我大宋就只他呼延灼一人会打仗不成?”徽宗道:“两位爱卿不必再争了,朕已有主意,呼延灼年纪老迈已不可再领兵征战,且不论他功过如何,朕姑念他呼延家对朝廷还有微功,特赐他退朝归隐,养老于临安府,就令游将军领兵雁门。”叫道:“游梦龙何在?”

    右班一年纪四十来岁的彪形大汉出班道:“臣在。”徽宗道:“朕命你领兵十万支援雁门关,你可有信心打败辽兵?”游梦龙望了一眼高俅,高俅微使眼色点了点头。游梦龙道:“臣定当不负天恩,打败辽兵以报陛下。”徽宗颔首笑道:“很好。”

    这游梦龙原是朝廷禁军中一偏将,后经高俅提携在剿灭梁山好汉中立下大功,被徽宗封为辅国将军,游梦龙常感念高俅对自己有提携之恩,是以以师相待,对高俅的话可谓是言听计从,常对人言道老娘生他时梦到黑龙入腹,此生注定必将大富大贵。

    散朝以后高俅对游梦龙特有一番嘱托,道:“游将军,雁门关现有呼延灼留下的三员大将,他们个个英雄善战,骁悍无匹,你要好加利用,必定能够得建大功。”游梦龙认为高俅是特意给自己建功的会,哈哈笑道:“多谢太尉提携,末将一定不负所望。”

    想这高球何等精明,他又怎会费尽心思为这游梦龙争取建功立业的会,他使计策让徽宗罢了呼延灼的职对辽国也算是有了交待,但他并不想就此让辽国攻破大宋,举荐游梦龙御辽倘若得胜朝廷自然会计较自己的荐人之功,倘若不胜也可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还能取得辽国的信任,最重要的是除去了自己的眼中钉呼延灼,这可谓是一举多得,计中连环,真不愧是心思缜密,老谋深算,或者老奸巨猾更为恰切。

    游梦龙奉皇命整待军马,修坛筑基祈告上天,祭祀毕便率领着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向雁门关进发。这时雁门关已坚守了一月有余,辽兵数次强攻均被王伯昭等诸将有组织的打了回去,虽然守住了关隘但敌我实力悬殊也难挡强敌的数番强攻,宋兵损失巨大,眼看再难以坚守但援兵还是迟迟未见不免让人十分焦灼,正发愁间得报朝廷援兵已到蓟县,王伯昭喜出望外,愁眉舒展,深叹一口长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