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泥沼身陷(5)
一名卫军眼快,俯身拔起银棱向王伯昭递去,王伯昭刚要伸去接,只听见“嗤嗤”声响,那卫军中冒着丝丝黑气,王伯昭猛然色惊,喝道:“快撒。”那卫军倏地一愣,道:“驸马,这”刚了“驸马这”三个字只见这名卫军一声尖叫,双急甩,好似摸到了烧红的铁炉,银棱“叮铃”一声抛在地上。王伯昭迅急从地上拾起一把钢刀,一刀斩在这名卫军的腕之上,双齐腕而断,这名卫军躺在地上痛声惨呼,满地打滚。
众卫军脸现惊惶,不明所以。王伯昭咬牙恨道:“真他妈的歹毒。”从一名卫军中接过火把俯身看去,只见那断掉的双已皮焦肉烂,化为两支发黑的枯骨,众卫军大惊失色。
王伯昭扶起那断掉双的卫军,道:“对不住了兄弟,要保你性命只能如此。”那卫军紧咬门牙,断断续续的道:“多谢驸马救命之恩。”王伯昭深叹一声道:“委屈你了兄弟。”一卫军道:“驸马,这是什么毒药,怎么恁地厉害。”王伯昭恨道:“歪门邪道。”
这时天色已渐放光明,王伯昭见三百卫军只剩不到一百,又跑了梁王,心里不忿,四处走看,见廊下躺着萧寒之妻和萧鼐的尸体,走了过去,问道:“是谁杀了他们?”众卫军面面相觑。王伯昭道:“梁王谋反妇孺有什么罪过?怎能滥杀无辜?”众卫军唰唰齐齐跪倒。王伯昭望着两具尸体一声轻叹摇了摇头,颇感无奈惋惜,道:“回营。”
待领着众卫军回到营中天色已然大明,王伯昭自让他们安排人去收敛梁王府中的尸首,自己径回驸马府中。
琼嘉公主早已起身坐等,这一夜她记挂丈夫安危,睡得很不踏实,见王伯昭回来喜出望外,慌忙接进,问道:“怎么样?”王伯昭道:“让那老贼跑了。”琼嘉公主微微皱眉,问道:“怎么会这样?”王伯昭将夜里的情形详详细细了一遍。
琼嘉公主也是大惑不解,道:“莫不是梁王得到了消息,提前安排了好?”王伯昭摆了摆道:“看情形不像,梁王见了那五人也甚是惊讶,若是他安排的不会如此。”琼嘉公主道:“那可就奇怪了,会是什么人?”王伯昭道:“对了,你看这是什么?”着从怀里掏出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油布包。琼嘉公主道:“这是什么?”王伯昭心绽开油布,只见里面包着三支银棱,正是白衣男子射下的那三支。琼嘉公主定定的瞧着。王伯昭道:“心些,棱上有毒,你可认得这种暗器?”琼嘉公主稍微一惊,道:“你我皆不善使用暗器,你不认得我又哪里认得,想是江湖中人所为吧。”王伯昭道:“江湖中人?他们怎么会牵扯到朝廷中来?”琼嘉公主道:“利之所驱,还管你什么江湖朝廷,但不知这几个人是受了谁的指使?他们救梁王的目的又是什么?”王伯昭道:“总归让他逃了不是好事,带去的人中不知谁杀了萧寒的夫人和孩子,这笔账他们一定会算在我的头上,恐怕要遗患无穷了。”
夫妻二人正话间只听见“叽叽”两声叫唤,王云天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赤光着脚丫走了出来,怀中抱着“紫焰貂”,叫道:“娘亲。”琼嘉公主道:“睡醒了?怎么不穿鞋子?”王云天打了个哈欠,巴了巴嘴,忽见王伯昭,来了精神,叫道:“爹爹,你回来了?”王伯昭笑道:“子今天起得挺早,过来,来爹爹这儿。”王云天颠颠的跑了过去,屁股一拧坐在王伯昭怀里,甜甜笑道:“爹爹,我昨天跟娘亲睡,可好了。”王伯昭故作嗔愠,道:“那你有没有淘气?”王云天道:“没有,我和貂儿都很乖。”王伯昭笑道:“什么?它也跟娘亲睡?”琼嘉公主掩嘴轻笑,道:“他你不在,昨晚非要吵着跟我睡,睡得倒挺安稳,就是那东西拱来拱去的让人闹心。”王云天抬头望着王伯昭道:“爹爹,今晚我还跟娘亲睡好不好?”王伯昭道:“今晚爹爹不出去了,你跟娘亲睡爹爹睡哪儿?”王云天道:“我们三个一起睡呗,时候不就这样吗?”王伯昭道:“那是时候,孩儿长大了都要自己睡,不是还有‘紫焰貂’陪着你吗?”王云天显得有些不乐,撅着嘴。
琼嘉公主道:“我去给他衣服鞋子拿来。”着转身走进房去。
王云天拨浪着脑袋东瞅细瞧,忽见桌子上的三支银棱,道:“咦?这是什么?”伸拿去。王伯昭大惊叫道:“天儿。”猛地挥一巴掌打在王云天的踝上,王云天一抖,银棱掉落地上,却在他拇指上划了个口。
王伯昭这一巴掌打在他踝穴位上,较之划破伤口的疼痛更甚,王云天撇嘴哭喊:“爹爹,你干嘛打我?”王伯昭不答他话,神色焦急,紧忙扳着他掌察看,见伤口处流出的血是鲜红色的,急问道:“天儿,怎么样?指怎么样?”王云天道:“疼,你看都流血了。”王伯昭心乱如麻,又焦又燥,定定瞪着王云天的指看了半天,直到血不再流,指依然葱嫩。又见王云天脸色红润,呼吸平稳,毫无中毒的异样,略感宽心,一抹头上冷汗,颤声呼出一口长气,旋即猛地一怔,大感诧异。
琼嘉公主从里屋出来,见王云天哭泣,问道:“怎么了?谁惹你了?”王云天委屈道:“爹爹打我。”琼嘉公主道:“你是不是又调皮了?”王云天道:“没有,我就拿它看了看,割了指。”着指了指地上的三支银棱。顿了顿又道:“是爹爹打我才割到的,要不然”不等他完琼嘉公主已脸色大变,里的衣服鞋子“噗踏”落地,惊道:“天儿,你”忙抢步过去察看王云天的身体,上下瞧看。
她刚听了王伯昭那三支银棱上毒药的厉害,叫她如何不惊?
王云天道:“娘亲,疼。”琼嘉公主急得流出了眼泪,声音也变了调,问道:“告诉娘亲哪儿疼?”王云天噘着嘴道:“疼,你看,爹爹都打钟了,还有这儿。”王伯昭道:“没事,你不用担心。”琼嘉公主道:“什么?”王伯昭道:“他没中毒,奇了怪了。”琼嘉公主拍了拍胸口,笑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王云天哭道:“娘亲不疼天儿,爹爹也不疼天儿。”琼嘉公主轻轻抚着他脑袋,在他脸上狠狠地亲了亲,笑道:“天儿乖,娘亲怎么会不疼天儿。”王伯昭却愣愣出神,脑子里杂七杂八胡乱想着。突然纵出屋门,向左急走而去。琼嘉公主叫道:“你干什么去?”不听王伯昭回答,显是已经去的远了。
这时梅姑走了进来,见王云天脸上泪痕未干,笑问:“怎么了天儿,又调皮了?大早上就哭。”王云天噘着嘴道:“才没有呢。”梅姑见了地上的三支银棱也感好奇,俯身去捡。琼嘉公主叫道:“别动,有毒。”梅姑猛一惊诧,急忙缩。王云天笑道:“娘亲骗人,哪有毒。”着又要去拿那银棱。琼嘉公主在他上猛拍一记,王云天哭丧着脸,偎在琼嘉公主怀里默不作声。
过了一会儿,王伯昭转回身来,捧一个搪瓷大碗,碗里盛着一碗酱色的东西。琼嘉公主道:“这是什么?”王伯昭道:“醋。”梅姑嗅了几下鼻子,道:“怪不得这么酸,拿醋干嘛?”王伯昭将瓷碗放在桌上,用油布包着银棱拿了起来丢在碗里,只见瓷碗之中“嗤嗤”声响,咕咕嘟嘟那一碗醋好似烧沸了一般,冒着腾腾黑气,呛人鼻子,令人作呕。琼嘉公主同梅姑紧忙掩鼻止息,暗惊这银棱上的毒好不厉害。
王伯昭盯着王云天惊异道:“如此猛厉的毒药,为何天儿一点事都没有。”琼嘉公主愠道:“没事不好吗?你想让他有事呀。”王伯昭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在奇怪,天儿为何能免疫这剧毒。”经王伯昭一,琼嘉公主同梅姑也暗自惊奇,忽然梅姑灵光一闪,道:“是不是与那株千年灵芝有关?”琼嘉公主道:“有可能,那株灵芝不是全给天儿炖汤喝了吗?或许就是灵芝的奇效。”
王云天为救耶律延禧的性命天真的到闾山去寻访神仙,意外中得了那株千年灵芝,费尽万苦差点赔了性命才将那灵芝带回,但耶律延禧不及服用便驾鹤西归了。都知道这株灵芝是难得的天才地宝,看形体色泽至少也不下七八百年,琼嘉公主爱极儿子,就将那灵芝分次给王云天炖汤食用,有时是鸡汤,有时是鱼汤,有时是猪肝汤,总之是用尽智巧变着方儿的让王云天把那株灵芝吃完,王云天也确实吃了两个多月才将灵芝吃的一点不剩,这时想来也只有这个解释才得过去王云天为何会对剧毒免疫。但他们却并不知道那千年灵芝虽然神妙,也只是能给王云天增补血气,健养骨骼。至于王云天不受剧毒戕害却是因着另一番遭遇。
梁王父子被救走以后,白衣男子同四名黑衣男子带着他们一路向东,出得上京城又急行了五六里路来到一处村庄,村庄稀稀落落有着三十多家座宅,白衣男子带着他们推开最北侧一座青砖绿瓦的高门楼走了进去,掩好屋门。四名黑人男子去厅堂点亮了烛火,白衣男子道了声“请”率先走进屋内,梁王父子随后进入,恭恭敬敬的向五人鞠了一躬。
梁王道:“不知五位大侠是什么人?为何要救老夫。”白衣男子请他父子二人就坐,道:“我同萧克也算是同门,救你们也是情理所在,不必生疑。”梁王心下疑惑,恭声问道:“不知尊驾如何称呼?”白衣男子道:“客气了,在下完颜宗敏。”梁王心生惊惧,暗道:“大金的人?它们怎能如此凑巧的救我?”心里盘算,脸上不动声色,道:“多谢各位大侠相救,老夫感激不尽。”着起身又施了一礼。
萧寒坐在椅子上一直闷不做声,只是不住的咬牙摩拳,呼呼喘着粗气。完颜宗敏微笑道:“萧寒兄弟似乎很是不忿,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萧寒抬头直望着他,脸上横肉颤动,双眼布满血丝,突然高声叫道:“我要杀了王伯昭,你能帮我吗?”完颜宗敏依然面带微笑,道:“不能。”萧寒怒道:“那你还个屁。”四名黑衣男子齐声喝道:“大胆,你找死。”完颜宗敏轻轻一摆中折扇,四名黑衣男子不再多言。
梁王怕萧寒冲撞了他,斥道:“寒儿,不得无礼。”萧寒突地从椅子上暴跳起来,面皮赤红,嗷嗷叫唤:“他杀了夫人,杀了我儿子,我一定要杀了他,你个老东西要是害怕我自己去。”着就要夺门而出。梁王听他叫自己“老东西”气的浑身发抖,一时不出话来。
完颜宗敏道:“且慢。”萧寒道:“怎样?”完颜宗敏道:“要杀王伯昭其实并不难,但就让他痛痛快快的死了岂能出了你心中恶气?再你现在回去不是送死吗?”萧寒转回身来,道:“对,一定不能让他简单地死了,他杀我夫人孩子,我也要杀他夫人孩子,你,有什么好主意?”
早年萧寒对琼嘉公主极是爱慕,就是王伯昭同她成亲以后萧寒还时时念着她,这时痛丧亲儿娇妻,怒填胸臆,把对王伯昭的怨恨也加在了她的头上。
完颜宗敏道:“主意是有,不过现在不能,等你们随我到了大金我自然能让你如愿以偿。”梁王惊诧道:“什么?去大金?”完颜宗敏道:“你们如果不愿意现在回去我也不拦着。”萧寒厉声道:“我随你去大金。”梁王心下盘算:“我的计划已全然落空,留在大辽只能死路一条,不如先到了大金再做筹算。”道:“好,老夫随你去。”完颜宗敏“啪”的一收折扇,道:“那我们现在就走,不免天亮以后王伯昭搜查,到时又少不得一场麻烦。”
四名黑衣男子到马厩牵出七匹高头大马,熄了烛火,七人骑上马投东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