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泥沼身陷(7)
王伯昭回到驸马府琼嘉公主问道:“怎样了?”王伯昭道:“金兵攻势甚猛,势如破竹,我军连连败节,恐怕要不妙。”琼嘉公主脸色凝重,问道:“那怎么办?”王伯昭无奈道:“我本想领兵助战,可皇上不许,京畿重地要我守卫,也不知他怎么想的,眼看金兵就要兵临城下了还管什么京畿。”琼嘉公主想了片刻,道:“不如我去跟二哥,让我来领兵。”王伯昭道:“那怎么行,你这些年都没动过武,怎能让你以身犯险。”琼嘉公主笑道:“这有什么,想当年我也是威风赫赫的辽营女将?我去跟二哥。”着便要动身进宫。王伯昭一把拉住她道:“不许去。”琼嘉公主脸有尬色,道:“你这是做什么。”王伯昭正色道:“现在不比以往,金兵远非宋兵可比,再天儿还,万一你有个好歹天儿怎么办?”着四下看了看,问道:“天儿呢?”琼嘉公主道:“和苓儿去玩了。”王伯昭叹道:“像他们这么大的孩子真好,万事不愁,只管玩乐就是。”
琼嘉公主见王伯昭神色寡郁,便知事态已万分紧急,她从未在他脸上见过这等神色,道:“你跟我句实话,战胜金兵到底有多大把握?”王伯昭仰头望着天空叹道:“没有把握。”琼嘉公主道:“这么,大辽是保不住了?”王伯昭微笑道:“你也不要多想,我再去向皇上请战,不定还有一线生。”琼嘉公主道:“你先等等,不如不如我们带天儿走吧,回大宋去?”王伯昭道:“我已经对大宋不忠,不能再对大辽不义,何况父皇临终有托,我不能言而无信,如到万不得已,你就带天儿回大宋去。”着将琼嘉公主揽入怀中,在她额上亲了亲,柔声道:“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就是娶你为妻,还生了这么好的儿子,够了。”琼嘉公主依偎在他怀里心中一酸,眼泪扑簌簌的直流。
王伯昭放开琼嘉公主,又自进宫去见耶律宗元,经过一番唇舌耶律宗元终于同意让他带兵出战。这时金兵已攻到黄石关,黄石关乃上京的最后一道关隘,黄石若破,大辽必亡。
王伯昭率领着六万禁军,同耶律宗术火速向黄石关进发,只留两万禁军守卫京师。时黄石关由辽大将耶律洪拔镇守,耶律洪拔为人精明谨慎,又有韬略,加上黄石关城防坚固,金兵一时攻它不下,兵劳将疲,只能在关外安营驻扎,寻拟破关对策。但辽兵伤亡惨重,已难堪重负,耶律洪拔见救兵到来喜出望外,慌忙拜见。
王伯昭此时忧心敌情,只略微寒暄几句便同耶律宗术登上城楼观望,放眼看去只见五里开外密密集集的一片,金甲耀眼,剑戟如林,旌旗蔽天,军容严备,王伯昭观天望气,一声长叹。
耶律宗术问道:“怎样?”王伯昭指前方,道:“你看,金兵阵防严密,排兵有序,实是无懈可击,这金兀术真是一个用兵奇才。”听王伯昭这样耶律宗术心里不服,犟脾气又窜了上来,道:“照你这么我们是输定的了?”王伯昭道:“打仗没有绝对的输赢,只有等接了阵再。”他嘴上虽这样心里却极慌乱,观看金兵阵势便知是一场苦战。
下了城楼同耶律宗术,耶律洪拔回到营房。耶律洪拔道:“驸马可有什么对策?”王伯昭低头皱眉,沉吟不语。
耶律宗术道:“要什么对策,明日杀他一阵便是。”
王伯昭问耶律洪拔:“你可有同金兵交阵?”耶律洪拔道:“金兵势大,我区区五万兵马,怎敢交阵,只是凭着城防坚固一直坚守,但金兵攻势太猛,久守恐非良策,所以请驸马拿个主意。”耶律宗术道:“明日我出阵,看这些金狗能有多大能耐。”耶律洪拔道:“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金兵确实凶悍异常,要是没有好的计策还不如坚守。”耶律宗术怒道:“一直坚守怎能打退金狗。”耶律洪拔道:“可是”
王伯昭打断他话道:“好了,不要再争了,明日跟金兵交战。”耶律洪拔错愕道:“驸马?你你是不是有什么好主意了?”王伯昭道:“算不得什么好主意,但总得勉力一试,正如大皇子所一直坚守是不可能打退金兵的,现在大辽的国土十成中金国已占去了七成,坚守并非良策,但金兵一路势如破竹,已成骄兵,正好可以利用他们这一弱点。”耶律洪拔听王伯昭的有理,道:“请驸马示下?”王伯昭道:“你上的兵马现在不到四万,我带来有六万,加在一起也不到十万,但金兵却至少有二十万之多,所以不能硬干,只能巧取。”耶律洪拔恭声道:“凭驸马吩咐。”王伯昭道:“我今日观察了关前地形,同雁门关有些相似,北面大约五里处有一片密林,南面五里处有一个山谷,我就给他来个‘故技重施’。”
对耶律宗术道:“大哥,你可还记得长蛇谷我是为何败给你的?”耶律宗术听他在他人面前曾败给自己,很是得意,道:“当然,那是因为我提前得知了你的计划。”王伯昭道:“既有前鉴可要仔细,我现在把计划出来,莫要走漏了消息。”耶律宗术道:“那是自然,你以为我是宋人那帮脓包蠢蛋。”刚一出口便觉失言,脸一红,忙道:“抱歉抱歉,我不是有心的,忘记了你也是宋人。”王伯昭轻瞥他一眼,也懒作计较,道:“明日我带六万人马出关迎战;耶律宗术带领一万五千人于今夜寅时在北面密林埋伏;耶律洪拔带领一万五千人于今夜寅时在南面山谷埋伏;但见我与金兵接阵,你两路人马一起杀出,直攻金兵侧翼。”耶律洪拔道:“那这样关内守军只有不到一万了,驸马,你这可是破釜沉舟的打法。”王伯昭道:“事到如今只能孤注一掷了,明日紧闭城门,不胜不还,倘若打胜了大辽还有喘息的会,如若不胜,这黄石关就是我三人的殒命之处。”
耶律洪拔,耶律宗术具心里佩服王伯昭的果敢勇略。耶律宗术对王伯昭的妒忌也似全然烟消云散,有的只是深深的敬意,本想些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却又不出。
深夜丑末寅初,巡探的士兵回转回来,道:“敌营并无动静。”王伯昭轻轻点了点头,道:“两位将军,请出发吧。”突然耶律宗术道:“伯昭,既然敌人没有防备我们为何不趁夜劫营,杀他个措不及?”王伯昭道:“敌军统帅甚有智谋,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翻涌,贸然劫营恐有埋伏,一切依计而行吧。”二人向王伯昭拱了拱,悄出城门,带领兵马往南北分行而去。
黄石关内的大公鸡“喔喔”的叫了一阵,天色已然大明,只是今日彤云漫天,寒风悚骨,一阵阵劲风刮得黄沙漫天飞舞,放眼皆是苍茫一片。
黄石关下,王伯昭座跨“追风驹”,持“滚银枪”,翘首以待,神态威严,优胜天降临世。身后站着六万辽国兵士,个个精神饱满,气势昂扬。忽听得东方蹄声杂沓,咚咚作响,犹如滚雷砸地。王伯昭倏地眼放精光,面目凝重,握着银枪的不自觉的紧了紧。“追风驹”仰头一声长嘶,夹缠着呼啸的风声向原野远远传开。
过了一会儿,蹄声渐响,迷茫中只见黑压压的一片向黄石关汹涌而来,好似天塌的乌云直压过来,渐渐及近,正是金国的兵马。金兵距辽兵百步外稳稳站定,只见他们个个虎背熊腰,彪健异常,身披铁甲,持硬枪,衣着鲜明,旌旗飘扬。王伯昭见了这等盛世军容也深为叹服,心道:“果然是虎狼之师。”
完颜宗弼在阵中观望,见辽兵虽不及己方兵重,但见他们气势磅礴,斗志昂扬,似乎便在“老子天下无敌”,这等气势也是自入辽以来从不曾遇到的,再看这军序摆列,也是行家里,足见统帅之能,心道:“耶律洪拔既有如此能耐为何前两次都不敢出关迎战?今日却又出来了,莫不是有什么阴谋?”正自纳罕,忽听得萧寒指枪骂道:“王伯昭,你这贼蛮子,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完颜宗弼猛地惊讶,问道:“他就是王伯昭?”萧寒咬牙恨道:“就是他,他杀了我夫人孩子,我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完颜宗弼笑道:“他总算出来了,难得的对。”
完颜泰,完颜佐,完颜木里,完颜佩恩等大将也正在交相谈论,攻辽以来时时听到梁王父子谈论王伯昭,究竟有多大本领却不知晓。王伯昭在阵中见到萧寒倏地心头火起,骂道:“你这叛国的狗贼还有何脸面活在世上,今又帮助敌国攻打故国,真是不知羞耻。”萧寒亦骂道:“你一个叛国的贼将有什么资格我,老子倒是问问你,你到底是宋狗还是辽狗?”王伯昭怒火填胸,气的浑身发抖,忽然想到阵前犯冲是兵家大忌,压下怒火,举枪道:“你要是有能耐就来和我战上几个回合,不要只会口舌之争。”萧寒看了完颜宗弼一眼,却不出阵,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完颜宗弼见出兵以来,萧寒杀敌勇猛,本领不俗,却对王伯昭如此忌惮,心下更不敢懈怠。
王伯昭哈哈大笑,骂道:“原来就是这样一个草包,大金国也要你?”完颜木里忽地大怒,自出兵以来从未遇过这等狂妄之人,大喝一声:“我来战你。”持大砍刀拍马出阵。
王伯昭眼光倏冷,一踢马肚,“追风驹”高嘶一声,好似一朵黑云蹿出阵去。刀枪相接,铿锵声响。完颜木里举刀猛力朝王伯昭头顶劈下,王伯昭横架枪杆拨开刀锋。完颜木里只感觉虎口一震,好不生疼,身子一晃险些跌下马背,正自诧异,只见王伯昭兜着缰绳身子一滑从马肚下自左至右钻出,朝天一脚踢在完颜木里腰间笑穴,完颜木里只觉得身子一软,一个倒栽葱跌落在地,王伯昭借势复跃上马背,一枪戳在完颜木里腹,完颜木里两眼一翻,只踢跳了一下便一命呜呼。
两个回合挑死金国大将,众金兵大惊骇然。辽兵齐声呐喊,动彻三军。完颜宗弼暗道:“将军神勇,果然名不虚传。”
完颜泰,完颜佐两兄弟对望一眼,个一点头,拍马出阵,双枪齐举直向王伯昭袭来。王伯昭飞马相迎,“滚银枪”在里耍了个圈子,直枪挺出,红缨飘扬,“追风驹”嘶叫一声自敌将两马之间穿过,王伯昭肩动腕抖,银枪挑拨,格开敌将长枪来势,背甩枪杆正打在完颜泰的脊背上,完颜泰身子一晃“哇”的喷出一口鲜血。完颜佐急叫:“大哥,你没事吧?”只见完颜泰脸色煞白,紧闭着口摇了摇头。
完颜宗弼双瞳紧缩,定定望着三将相斗,不禁叹道:“好高明的枪法。”
王伯昭复兜马转回,一声沉喝,挺枪又上,一杆银枪耍的如银蛇盘缠,枪影闪闪,耀人双眼。完颜泰,完颜佐持枪来迎,双枪交加,一刺王伯昭前胸,一刺王伯昭腹。只见王伯昭枪头抖动,倏地寒光一闪,还没看清楚,完颜兄弟中长枪已飞向半空,两人右腕血流如注,痛声惨呼,已被王伯昭挑断了腕经脉。
想那霸王枪法何等玄妙,王伯昭又已习练的纯熟之极,刚才那一招“阳关三叠”,一虚,二实,三无防令敌人不及措已然落败。王伯昭补将上去一枪一个戳死,滚落马下。
辽兵齐声高喊,几日来受尽了窝囊气,这时终于一泄心中之恨。纵观金兵却是个个脸现惧色。
王伯昭长枪一指,大喝一声:“冲。”众辽兵向敌阵猛冲过去,喝声震天,个个争先。金兵一挥旗帜,也冲将上来,鼓噪吆喝,声传数里。
不多时南北两侧各有一大彪兵马杀将过来,正是耶律宗术,耶律洪拔的伏兵。三面夹击,金兵登时大乱,这一场好杀只打得金兵昏头晕脑,丢弓曳枪,狼狈溃逃。王伯昭担心金兵有诡计不敢深追,率兵得胜回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