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仁者见仁(1)
王云天回到镇上,正走着,一瞥眼间见一座房子的门没有落锁,自言自语道:“莫非六子回来了?”敲了敲门叫道:“六子。”一个四十来岁的妇女打开了门,道:“呦,是云天呀。”王云天道:“婶子,六子在家吗?”这女子道:“在,在。”着回头冲屋里喊道:“六子,云天找你来了。”对王云天道:“进来吧。”王云天走进了门去,只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从堂屋迎了出来,笑道:“云天呀,我正准备去找你呢。”王云天道:“你刚回来吗?”六子道:“下午就回来了,我问你啊,刚才和你在一起的姑娘是谁呀?”王云天道:“那是我的一个朋友。”六子眼色鄙夷,道:“朋友?扯谎吧,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样一个朋友?”王云天道:“这两天你不在,是我新认识的。”六子嘿嘿一笑,道:“是你女朋友吧,刚才全镇的人都赶着看,那女孩儿真漂亮啊。”王云天还不待话,六子妈道:“你要是能认识这样一个女孩儿我就谢天谢地了。”六子显得有些羞惭,尴尬的笑了笑。
王云天问道:“紫焰貂呢?”六子细声道:“来来来。”着将王云天拉到了一旁。王云天道:“干嘛?”六子脸现难色,支支吾吾,道:“这个是这样的,你也知道,上次我表弟妹来咱们在一起玩,他们很喜欢紫焰貂,所以所以”王云天道:“你这些干嘛,我就是知道他们喜欢你要借去玩我才给你的,不会是他们不想还回来了吧?”六子急道:“不不不,不是的,我今天回来的时候是要带回来的,可那俩人软磨硬泡,我姑妈让我问问你,紫焰貂多少钱,他们想买。”王云天眼睛一瞪,怒道:“什么?哪有这样的人?我不卖,你快去给我要回来。”六子道:“你别急呀,听我,我姑姑家很有钱,他们愿意出一百两来买,一百两呀,你想想这是多少钱。”王云天很是不耐道:“去去去,扯淡,就是一千两我也不卖,你去给我要回来,哪有这样的,看上人家的东西就不想给了?”
六子妈听到争执声走了过来,问道:“怎么了?”王云天气鼓鼓的不话,六子道:“是这样的,向东和春彩看上了云天的紫焰貂,姑父让我问云天买,可云天不卖。”王云天急道:“不卖不卖就是不卖,多少钱都不卖,你去给我要回来,我是念在咱俩是朋友的份上才借给你的,怎么能这样呢?”
六子妈眉头一皱,道:“你明天去把东西要回来,人家的东西怎想着占为己有,你姑父那个人就是这样,所以我就不爱和他们来往。”又对王云天道:“云天,明天就去给你要回来,放心好了。”王云天道:“那我先回去了,明天我来拿。”走到门口又回过头道:“记住了,可别忘了。”六子妈道:“知道了,放心吧。”王云天这才往家里走去,心里兀自嘀嘀咕咕,很是不痛快。
周颖儿驾着船顺河东下,将船泊在岸边纵身一跃跳上了岸,走到岩崖下展开轻功顺岩直上,到了竹屋前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突然一个声音喝道:“站住。”周颖儿吓了一跳,细声叫道:“爷爷。”周子夫问道:“去哪儿了?”周颖儿轻咬着嘴唇,纤指缠着衣角不断摩擦着,道:“没没去哪儿,就在下面玩了玩。”周子夫走近她身边轻轻一嗅,道:“你喝酒了?”周颖儿尴尬的“啊”了一声。
周子夫突地双目如电,怒声呵斥:“放肆,你真是越来越大胆了,在哪里喝的酒?”周颖儿吓得胆战心惊,虽周子夫平时对她很是娇惯,但真要发起脾气来也是石破天惊,动打她也不是没有的事。周颖儿颤声道:“爷爷爷,你别生气,你听我,我今天在朋友家玩,是他姑姑给我喝了点米酒。”周子夫诧异道:“朋友?你什么时候交了朋友的?男的还是女的?”周颖儿低着头道:“男的。”周子夫怒不可遏,道:“你怎么能随便和人交朋友呢,你知道他是好人坏人吗?我怎么一天不见你人,原来是交了狐朋狗友了。”
周颖儿急道:“他是好人。”周子夫斥道:“你懂得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周颖儿偏着头道:“我知道,他就是好人。”周子夫道:“我也不和你多了,总之你以后不许见他。”周颖儿道:“为什么?你都没见过人家怎么就人家是坏人?”周子夫道:“没有为什么,总之不许你见他。”周颖儿来了犟脾气,道:“我不,我就要见他。”周子夫眼睛一瞪,道:“你什么?”周颖儿道:“你总是这也不许,那也不让,整天就知道让人家练功夫,写字,我连交个朋友都不行吗?从到大就是我一个人,连个玩的人都没有,哪有这样的?”周子夫道:“江湖险恶,爷爷这样做也是为你好,你不明白吗?”周颖儿来了脾气哪能听得进劝,气呼呼地连声道:“我不明白,我不明白,我就是不明白,你一点都不疼我,我就是要跟他玩。”
周子夫怒道:“放肆,你要是再不经我允许私自下崖我就打断你的腿。”周颖儿红着眼睛道:“打断我腿我也要下去,我不回来了。”着便往外走。
周子夫身子一晃便挡住了门口。周颖儿双掌齐出,忽刺一声向周子夫腰眼袭去。只见周子夫不移不动,周颖儿的掌力稳稳重重的打在了他身上。这一下可算是彻底激怒了他,想周颖儿是他一带大,虽然平时顽皮胡闹,撒泼耍赖,但也只是孩子脾气,却没成想今日她居然对自己动上了。当然,周颖儿自然伤不得他分毫,可这并不是伤得伤不得的问题,以幼欺长这是极大地不尊不孝,周颖儿居然为了个初初相识之人对自己的亲爷爷动,这如何能让周子夫不气恼之极?便将一肚子的怨气全撒到了从未谋面的王云天身上。
周颖儿发掌袭向爷爷也是慌乱之下的无心之举,刚一出便心生后悔,正在担心爷爷是否受伤时只见周子夫袍角微动,一股劲力发出。周颖儿只感觉臂一麻,一股劲力冲撞,身子直直的向后飞去,“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周子夫力道有度,这一下自然伤不着她,但周颖儿心里委屈之极,“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连哭带喊:“爷爷是大坏蛋,爷爷不疼颖儿,爹爹妈妈,颖儿是没人疼的可怜孩子,啊,爹爹妈妈”
周颖儿这一招用的已不是一次两次了,周子夫早已经习以为常,但这一招却也是百试百灵,每当她提起“爹爹妈妈”时周子夫总是会服软,细声细气的哄她。但这一次确是不同,只见周子夫眉头微皱,喝道:“给我闭嘴。”周颖儿打了个灵,抽抽噎噎的望着周子夫。周子夫道:“我不管那子是谁,你要是再去见他,我一定把他找出来杀了,我可是得出做得到的。”周颖儿打了个寒噤,霍地站起身来,嚷道:“凭什么?”周子夫道:“我的话你听清楚了。”周颖儿自然知道爷爷的本事,她害怕爷爷真的将王云天杀了,可是嘴上却不讨饶,哭着嚷道:“我没听清,我没听清。”着往自己房间跑去,趴在床上哇声痛哭。
周子夫朝着周颖儿的房间望了一眼,心道:“到底是个什么样个人能让颖儿这样上心?”想着细细回念着周颖儿近几日来的举动。他知道以周颖儿现在这个年龄正是情窦初开,少女怀春的年龄,他也是担心周颖儿不涉世事受人蒙骗,全是出于对孙女的一片爱护之心,想着想着心里打定了主意,已有了计较。
第二天早上,王云天吃过早饭便辞别了梅姑,喜滋滋的往河边来,站在河岸上举目东望,静静的等待着。河面船来船往,却没有一条是周颖儿的船,王云天大感焦急,只等了近三个时辰仍不见周颖儿的影子,眼看天近正午,心道:“难道她不来了?”想着想着不安起来,顺着河流直往下游走。
正走之间只见不远处有一个人坐在岸上垂勾钓鱼,看那人头戴竹篷斗笠,身穿葛布长袍,一缕花白的胡须随风飘扬。王云天见惯了坐岸垂钓之人,也不觉得稀奇,便毫不在意的从老人身边走过,边走边朝河面张望。正当走到老人背后的时候突然感觉一股极大的力道向自己袭来,王云天站立不定,向前扑去,“吧唧”一声摔在了地上,好不疼痛。他龇牙咧嘴的揉了揉臂,半跪在地上四下张望,心里诧异之极,心道:“这怎么回事?见鬼了不成?”
正迷惑间只见身旁的老人哈哈大笑,边笑边道:“你个东西,可算钓到你了。”王云天侧头向老人看去,原来那老人正在向上提钩,鱼钩上挂着一条筷子来长的鲤鱼。王云天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也不在意这老人,仍自往河面张望,喃喃声道:“不是好了吗?怎么会不来了呢。”
只听那老人道:“家伙,不用等了,她不会来了。”王云天随口答道:“不会的,我们好了。”突地一怔,望着老人道:“你你怎么知道知道我”只见那老人头也不回,身也不转,只淡淡的道:“你是不是在等一个姑娘啊?”王云天道:“是是啊。”嘴里着,心里想着:“这老人知道我在等颖儿,莫不是他他就是颖儿的爷爷?”侧低着头来看老人的相貌,这一看可非同可,心里猛地一颤,又惊又喜,半晌不出话了,只:“你你你”
老人侧头望向王云天,心里也正诧异王云天为何会是这样的举态。突地王云天一声尖叫:“呀,爷爷,真是是你呀?”他这一声尖叫让老人猝不及防,倒被吓了一跳,老人道:“怎么?你认识我?”王云天伏地便拜,“咚咚咚”,三个响头磕地雷响。老人更是疑惑不解。王云天喜道:“爷爷,是我呀,云天,王云天呀。”老人大惑诧异,嘴里默念:“王云天?”想了半天却没半点头绪,道:“王云天?我不认识你呀。”
王云天霍地跳起身来,道:“你不记得我了吗?你再想想,一,二,三七,八,八年前在北固山?”老人皱眉冥思,道:“北固山?北固山怎么了?”王云天急道:“哎呀,你真的忘记了,八年前在北国山你是不是打跑了一伙土匪,救了两个人?”老人想了片刻,恍然道:“哦,是有这么一回事,你就是”王云天一拍大腿,喜道:“对呀,我就是当时那孩儿。”老人呵呵笑道:“原来是你呀。”
这老人正是周子夫,他为了找出是何人让周颖儿魂牵梦索,茶饭不思,回想了这两日周颖儿的举止细节,特来到这里钓鱼希望可以寻出这个人,却没想到会是王云天。
王云天道:“爷爷,我一直在找你呢。”周子夫道:“你找我做什么?”王云天又伏地拜倒,“咚咚咚”又磕了三个响头,道:“我想拜你做师傅。”周子夫先是一愣,随即笑道:“这可不行。”王云天道:“为什么?你过有缘我们还会再见的,这不是见着了吗?”周子夫诧异道:“我过吗?”王云天道:“过的,过的,你了。”
周子夫当年初见王云天只是感慨他骨骼精奇,是个难得的好胚子,回想起往事才出“有缘再见”这句话,但也只是随口一,过后就忘了,没想到王云天却会深记至今。
周子夫道:“我不记得了,总之我不会收你做徒弟的。”王云天道:“那是为什么?”周子夫道:“没有为什么。”王云天道:“你不是颖儿的爷爷吗?”周子夫突地眉头一皱,嗔道:“我还没跟你子算账呢,你都把颖儿教坏了。”王云天诧异道:“我怎么把她教坏了?”周子夫道:“你把她”想到周颖儿对自己动这件事便觉有气,本要指责王云天两句,但却想“是啊,这子确实也没什么不当之举,并且这子看起来也算个不错的人,想要他吧也没地,还是算了吧。”道:“算了,你快回去吧,天就要下雨了。”
王云天抬头看了看天空,只见红日当顶,哪里有半片云彩,笑道:“爷爷,你真会笑,这天会下雨?”周子夫道:“不跟你子啰嗦了,我可要走了。”着收了鱼竿,提着装鱼的篓子,纵身一跃跳入了水中。王云天正奇怪他为何要跳河?心想:“这下衣服不是要湿透了?”只见周子夫踏水而行,轻捷如燕,几个腾挪便到了河的对岸。王云天惊讶异常,大张着嘴合不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