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仁者见仁(4)
周子夫道:“云天,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想着学好了武艺将来为父母报仇?”王云天犹疑了一下,心道:“师傅这样问我难道不想让我报仇,是了,师傅是个心地仁慈之人,他自是不想让我杀人,可是”周颖儿拉了拉王云天的,向他使着眼色轻轻摇了摇头,王云天看了周颖儿一眼,轻轻挣开她,昂首挺胸地道:“是的师傅,我爹爹妈妈不能白死,我是要报仇。”周颖儿紧咬着牙,压低声音道:“云天。”
周子夫轻叹一声,道:“你倒是诚实,学武之人若是心怀仇恨是万不可取的,但父母之仇大于天又不可不报,也罢,我会尽心教你,至于将来的路看你自己走,但有一点你要谨记,武功乃是末节,要想学武先要修德,要多想着造福武林,造福世人,而不是仅仅局限于自己的私欲。”王云天恭声道:“弟子记住了。”周颖儿缓缓松了一口气,她自然非常清楚爷爷的秉性脾气,周子夫平时教导她的也是宽恕待人,没想到今天会改了脾气。
周子夫道:“你应该明白练武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你这就回去和你姑姑交代了,你就搬到这里来住吧。”周颖儿喜道:“真的吗?那太好了。”周子夫嗔道:“云天搬到这儿来可不是为了陪你玩。”周颖儿红着脸细声道:“知道了。”王云天道:“那我这就回去。”周子夫点了点头,道:“去吧。”周颖儿道:“爷爷,我也想去。”王云天望着周子夫,似在等他首肯。周子夫道:“去吧去吧。”周颖儿笑道:“谢谢爷爷。”罢托着王云天的腋下跃下山崖。
周子夫望着崖边,脸上略带愁容,轻叹一声。
到了崖底,王云天轻抚着胸口道:“等我练好了武功就不用这么费事了。”周颖儿嘻嘻而笑,道:“那你要努力咯。”两个人一起朝河边走来,周颖儿划着舟载着王云天过河而去。
到了家门前,王云天心情愉悦,不及进门便开声叫道:“姑姑,我回来了。”
梅姑走出门来,看到王云天和周颖儿一同回来,又见二人满心欢喜,心里便明白了七八分,道:“看来周爷爷是收你了?”王云天道:“收了,收了。”梅姑却不再理他,径去拉着周颖儿的道:“颖儿,来,咱们屋里话。”王云天噘着嘴道:“怎么这样。”心里却甚是甜喜。
王云天刚走进屋内,只见一个花不溜秋似猫非猫的动物从周颖儿脚边窜过,绕着王云天的腿爬到了他的怀里,周颖儿冷不防被吓了一跳,“啊”的一声尖叫。王云天哈哈大笑,抱着那动物亲昵的揉摸着。梅姑笑道:“别怕,别怕,这是天儿养的宠物。”周颖儿吓得脸色惨白,惊魂未定,心脏扑通扑通的一阵乱跳,忽见王云天怀里抱着一个毛茸茸的动物可爱至极,心里大感好奇,道:“咦,这是什么?”王云天得意地笑道:“它叫‘紫焰貂’,是我养的。”周颖儿道:“紫焰貂吗?怎么上次我没见。”梅姑道:“前两天天儿把它借给朋友玩了,这才要回来。”周颖儿冲紫焰貂招了招,笑道:“嗨,让我抱抱你行不行?”紫焰貂转着脑袋,眼睛睁的圆溜溜的盯着周颖儿,似是在审视。
王云天笑道:“没有我的允许它谁都不会让抱的。”话不及,只见紫焰貂后退一蹬扑到了周颖儿的身上,脑袋在她怀里拱来拱去,叽叽叫唤着,似乎很是欢喜。王云天怔怔地瞧着,道:“这这家伙也太势力了吧,怎么不认生。”梅姑笑道:“什么呢你,一家人还认什么生,是不是颖儿?”周颖儿的脸刷地一下红了起来,神色腼腆,微微背过了身,自去逗紫焰貂玩。梅姑掩嘴轻笑。
王云天道:“姑姑,我回来是有事要和你商量。”梅姑道:“什么事?”王云天道:“师傅要督促我好好练武,所以让我搬到他那里去住,你看行不行?”梅姑道:“是和颖儿一起吗?”王云天道:“嗯。”梅姑道:“那有什么不行的,你尽管搬去好了。”王云天道:“可是这样我就不能和姑姑在一起了,你就剩一个人了。”梅姑道:“这也不妨事啊,你要是想我了就回来,反正离得也不是很远。”王云天“嗯”了一声,重重的点了点头。梅姑的眼睛稍稍有些湿润,掠了掠王云天侧脸的头发,道:“天儿已经长大了,记住,要听师傅的话,好好学本事,不可以再调皮了。”王云天点着头道:“记住了。”梅姑又道:“尤其要对颖儿好好的,不能欺负人家,知道吗?”王云天讶异道:“啊,她她不欺负我就不错了。”周颖儿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梅姑道:“你个笨蛋孩子,怎么听不懂话。”王云天似乎明白了一点,讪讪笑道:“哦,我知道了。”
梅姑望了一眼门外,见晚霞披山,天色渐沉,道:“好了,你们这就走吧。”周颖儿道:“要把它留下吗?”着看了一眼紫焰貂。梅姑道:“把它也带去吧,省得天儿惦记。”周颖儿喜道:“好的。”梅姑为王云天打包了浆洗的衣服,送二人出门,王云天和周颖儿挥向梅姑作别,刚走出不远只见路上又是站着许多人,自是听到了讯息来看周颖儿的。
王云天低声道:“对不起啊颖儿,又害你被这么多人看。”周颖儿微微一笑道:“没关系了,反正我也不可能把自己包起来。”王云天道:“你不会不高兴吧?”周颖儿道:“你怕我不高兴?”王云天道:“有有点怕。”周颖儿笑道:“那我们快走。”王云天道:“好。”着拉着周颖儿的疾步向前走去。
过了河,到了山崖上,周子夫将王云天领到一间竹屋里,道:“以后这就是你的房间了。”王云天来回看了看,见竹屋陈设简易,干净舒适,颇合自己心意,将包袱放在床铺上,道:“多谢师傅。”周子夫道:“你以后就是我徒弟了,也算是一家人,不要再这么客气,随意点就好。”顿了一顿又道:“但是也不能跟颖儿学。”周颖儿道:“我怎么了?”周子夫道:“你?你好得很,是个听话的孩子。”周颖儿吐了吐舌头。王云天道:“哦,我知道了,我不跟她学。”周颖儿噘着嘴道:“王云天,你找打是不是?”周子夫道:“好了,先不闹。”又对王云天道:“这两本书你在二十天之内将它背熟了,背熟以后我会教你书中的奥义。”着将两本二指来厚的书递给了王云天。
王云天拿在里看了看,见一本书的封皮上写着“子夫意解”四个楷字,另一本书上写着“龙臂麒麟拳”五个字。周子夫道:“这两本书上所注都是我毕生的心血,你要好好研读,等你开始习练的时候自然就知道其中的妙处了。”王云天道:“是,师傅。”心想:“师傅的武功这样高深,这两本书既然是他毕生的心血那自然了不得。”心里暗暗重视。
周子夫又道:“颖儿,你可不要打搅云天,让他好好用功,知不知道?”周颖儿笑道:“我才不会打搅他哩,我有紫焰貂玩,你是不是?”着抚了抚怀中紫焰貂的脑袋。
自此,王云天夜以继日,孜孜不倦的细心研读两本武学典籍,只觉得书中词句深奥,十有八九都不能懂,读起来颇为费力,但想到是周子夫所传,知道书中所载都是高深莫测的武学精意,便又不知不觉来了精神。这些天,周子夫还是书画遣怀,钓鱼为乐。而周颖儿则是一个人陪着紫焰貂玩耍,不觉间已过了五日。
这一日,周子夫正在书房读书,王云天走进道:“师傅,书我已经全都背完了,可我读不太懂。”周子夫诧异道:“什么?背完了,这么快?你背熟了吗?”王云天道:“背熟了,我背给你听听。”着背了起来:“风吹而云动,云聚而雨成,日暖是因阳气升,夜寒是因阴气降,南因阳而气茂,北因阴而气衰,是故”一字一句竟是毫不卡顿的背的十分流利。周子夫捻须微笑,频频点头。
王云天背完,笑道:“师傅,怎么样。”周子夫道:“不错。”王云天道:“可是可是我不懂。”周子夫道:“不懂没关系,你要是都懂了还要我这个师傅做什么。”王云天似解不解的望着周子夫。周子夫笑道:“你已经有了基础根基,而且还不坏,这倒省了不少麻烦,现在我来教你如何修习书中的内功秘诀,你过来。”王云天走到他跟前,周子夫耐心的一字一句的给他讲解,王云天句句默记在心,按照书中的注解参考,细心练习。
过了十日有余,周子夫道:“内功的修习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练成的,这不比拳脚招式,急不得,你要慢慢来。”王云天道:“知道了师傅。”周子夫道:“你就按照我教你的方法运转你的丹田之气,明天我开始教你真正的招式,这样对你内力的提升也有帮助,现在我钓鱼去了,你好好慢慢练。”周子夫走了以后王云天又用起功来。
忽然“吱悠”一声响,门被推了开,周颖儿走了进来,笑道:“云天,我们去玩好不好?”王云天睁开眼来,收气平腹,缓舒一口气,道:“你自己玩吧,我没时间。”周颖儿道:“没事的,爷爷已经走了,玩一会儿也没关系。”王云天道:“我真的没时间,你不是有紫焰貂陪你玩吗?”周颖儿噘着嘴道:“哼,一直跟它玩有什么意思,它什么都不懂。”王云天道:“可是我真的没时间,你还是自己玩吧。”周颖儿无奈,叹了口气走出门去。
过了一会儿,周颖儿又轻轻推开王云天的房门,见王云天闭目盘坐,似老僧入定一般。她忽然心血来潮,顽心大起,紧抿着嘴唇一脸笑意的蹑蹑脚向王云天走去,盯着王云天的脸看了看,见王云天毫无所觉,伸向王云天肩头拍去,忽地感觉一股巨大的劲力自王云天体内涌出。周颖儿猝不及防直直的被弹飞了出去,撞在竹壁上,“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来。王云天惊醒,见周颖儿躺在地上,嘴角挂血,急忙跳下床铺,道:“颖儿,你你怎么了?”周颖儿杏眼微睁,叫了声“云天”便晕了过去。
王云天大惊着急,心乱如麻,一时没了主意,喃喃声道:“怎么办,这该怎么办,怎么办呀?”忽然想到书中提到的以真气疗伤的方法,自己有多少斤两他心里实在是没底,但也只能勉力一试。他将周颖儿的身体扶正,运转体内真气,左贴着周颖儿的后背,右掌抵在她的腹,一股股真气输进。
过了片刻,周颖儿醒转过来,轻声叫道:“云云天。”王云天见有效果,又加强了功力,周颖儿惨白的脸上渐渐浮现了血色。王云天歉意道:“对不起。”周颖儿道:“不关你的事,我不该在你练功的时候打搅你的。”王云天道:“别这么,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周颖儿轻喘了几下,道:“好多了。”忽又诧异道:“你你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内力。”王云天也是一脸疑惑,道:“我也不知道,只是你刚才碰到我我只感觉身子一震,体内便好似有什么东西窜了出来,可突然又回去了。”周颖儿道:“是这样啊,今天的事千万别和爷爷,要不然他会骂我们的。”王云天道:“可是你”他还是担心周颖儿的伤势。周颖儿扶着地面站起身来,道:“你看,已经没事了。”王云天道:“那那好吧。”
过了一阵周子夫回来了崖上,一脸喜气,笑道:“两个娃娃,今天你们可有福了,看我钓到了什么,两尾金色鲤鱼,还有一只大甲鱼。”
王云天同周颖儿走出门来,周颖儿笑道:“爷爷,那我们是吃糖醋鱼还是清蒸鱼?”周子夫笑道:“一条做一样。”忽见周颖儿脸有病容,关切道:“颖儿,你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是不是病了?”王云天走到周子夫面前,为难道:“师傅,是这样的,是我伤了颖儿。”周子夫诧异道:“什么?”王云天就将刚才的事了一遍。
周子夫倏地眉头深皱,把着周颖儿的腕查她脉搏,道:“伤的还不轻,已经动了经脉。”王云天跪在地上道:“对不起师傅。”周颖儿道:“不关云天的事,是我。”周子夫道:“起来吧,我又没责怪你。”王云天站起身来,一脸惭愧。
周子夫把了把王云天的脉搏,道:“真是奇怪了,你体内的真力虽还可以,但若是将颖儿震伤还是不可能的,这是怎么回事?”王云天哭丧着脸道:“我我也不知道,就是她碰我,我体内一震就这样了。”
周子夫复又抵住王云天的丹田察看,见他气息平稳,真力虽然不弱但也只是正常,并没有什么异状。本来王云天短短半月的时间就能在丹田汇聚这样的真气已让他大吃一惊,但也只能王云天天赋异禀,勤奋有加,再加上自己这个武学大宗匠的教导,可若是以他现在的真力伤人就真是让人费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