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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明崇道:“又吓到你了?”
岁晏不满道:“每次在别人干正事的时候过来事,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端明崇心道玩就是你的正事吗?
知道这个问题问出来定会得到一个“是”, 端明崇也没有多此一举,笑了笑,道:“好,回去就换了他。”
岁晏这才眉开眼笑,捧着松子道:“尝尝吗?”
端明崇有些迟疑:“外面的东西……”
岁晏见他又搬出外面的东西不干净这一套辞来,撇了撇嘴,冲他眨眼:“我刚才亲手剥的,就尝一个呀,很好吃的。”
端明崇低头一看,发现岁晏掌心中果然都是剥了壳的松子仁,视线扫到岁晏微红的指尖,他顿时心软了,伸手捏了两颗,抿到嘴里。
岁晏献宝似的看着他:“好吃吗?”
端明崇轻轻点头:“嗯。”
两人正着话,耳畔骤然发出一声炸裂声。
岁晏一抬头,便瞧见一朵巨大的焰火腾空炸开,碎光噼里啪啦在空中灭了。
岁晏推了推他:“焰火开始了!”
端明崇还是头一回这般近距离瞧见焰火冲天,漆黑的天幕被那骤然炸开的火花照的一片五彩斑斓,在光芒未消时,又会有更多的焰火冲入天空,不断炸开。
他仰头看着越来越多不断冲天炸裂的碎火,突然不着边际地想:“那戏本中,似乎也过只有两情相悦的人才会相约着看焰火来着。”
“阿晏他……知道吗?”
太子殿下求知欲极强,刚想要拍拍岁晏开口询问,但是又想起之前放花灯的乌龙,顿时将手缩了回去。
“那戏本上的内容十有八九都是骗人的,这个八成也是假的。”端明崇心想,“还是回去就烧了吧。”
焰火腾空,绚丽斑斓,不过转瞬即逝,短暂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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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景行一袭青衫,孤身站在明河岸边,微微仰着头看着天边的焰火,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勾唇一笑。
“我这还没算亲自动手,诸位就嗅着味道找过来了,还真是……”他微微垂眸,笑靥如花,只是出的话恨不得让人将他一脚踹冰河里去。
被他明里暗里讽刺是狗的暗卫面无表情从黑暗中走出,开门见山道:“暗害皇子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你就不怕死无全尸吗?”
君景行听到这句话就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突然抬手需扶住了额头,肩膀忍笑忍得在微微发抖,笑声一点点从喉中溢出。
他闷笑出声,将手放下,眼圈微红,微微勾起弧度的眼尾带着些泪水。
“九族?”君景行轻轻抹去眼角笑出的泪水,宽袖垂下,衬得他腰身更加纤瘦,他边笑边问,“在哪?”
暗卫冷冷地看着他,黑暗中再次闪现出几个身着黑衣的人,逐渐朝他靠近。
君景行仿佛没有察觉,转过身面对着满是霜雪的明河,仰头继续望着满是绚烂碎火的天空,轻轻叹息了一口气,轻声道:“人之生譬如一树花,同发一枝,俱开一蒂,随风而堕,坠茵落溷。”
君景行声音清越,这一句话被他轻声细语宛如在吟唱曲调,越发显得凄凉悲切。
他孤身孑然,满袖冷风,背后却是如同那绚丽斑斓的烟花炸开时的盛世繁华。
“端熹固然可恨,我梦里都恨不得手刃了他,可是……”君景行的长发被风吹得飞起,他抬手轻轻抚下,声音又轻又柔。
“……谁又告诉你,我会亲自动手了?”
花灯节上的焰火会燃放一刻钟,长街上众人驻足而立,仰头看着焰火炸裂的天幕,侃侃而论,人声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噼里啪啦中。
端熹手中捧着已经没了炭火的手炉站在偏街前,微仰着头看着满天焰火,脸上如同画上去的笑容变得温柔起来。
街口人来人往,时不时有几个孩子捏着纸糊的风车欢呼着从他身边跑过。
端熹手指无意识地抚着手炉上的花纹,一个侍从缓步走上前,低声道:“殿下,该回去了。”
端熹眯着眼睛看着天空越来越少的焰火,轻声道:“不着急。”
侍从不敢插手他的事情,忙躬身退下了。
焰火即将放完,也到了宵禁的时候,三五成群的人接连从主街涌入偏街,有有笑地离开。
端熹还是未动,依然抬头看着那只剩下一朵烟花接连绽放的天幕。
几个孩子捏着纸风车嬉笑着从他身旁跑过去,一个姑娘落后几步,喘着粗气朝他们道:“等等我!”
那几个孩子朝她扮鬼脸:“你追上来我们就等你啊!”
那姑娘眼泪都气得流出来了,许是有些瞧不见路,她一跺脚,直接踉跄着朝着端熹身侧扑去。
“哥哥!等等我!”
一旁的侍从一惊,忙要去拦,端熹却将视线收回,垂眸看了她一眼,意外的没有动怒,眸中闪现一抹饶有兴致的神色。
端熹位高权重,极受皇帝宠爱,不知是不是自被惯得无法无天,性情极其古怪。
他爱花天酒地,玩弄权势,不知是什么怪癖,十分钟爱年少貌美的孩子,有时候在街上瞧见一个能入得了眼的,八成都会让人给他弄回府上去。
侍从跟着他好几年,也帮他做过一些掳人的事情,此时瞧见他似乎对这个孩子有些感兴趣,眸子一暗,上前拦的动作倏地停住了。
那姑娘绊了一下,便直接畅通无阻地撞到了端熹的怀里。
姑娘吓了一跳,眼泪汪汪地抬头看他,大概是被吓到了,眼泪簌簌直落,讷讷道:“哥……哥哥……”
端熹瞳孔微缩。
他身形修长,大氅垂下,挡住了那姑娘半边身形。
一旁的侍从似乎感觉到不对,正要上前,街口突然出来一群拎着花灯的看客蜂拥而来,错开的身形遮挡住众位侍从的视线。
姑娘微微抬头看着他,眼泪越落越凶,只是那清澈的眸中却无任何惧色,有的只是冰冷一片。
端熹身形微晃。
血缓慢地从伤口处溢了出来,顺着那姑娘的指缝往下滑。
她轻轻眨着眼睛,泪水如同琉璃珠子一样从脸上滑下来,明明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眼神却如同上过战场的士兵一般冷血漠然。
姑娘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压低声音道:“既然殿下这般喜欢孩子,那死在孩子的手中,您定会觉得欢喜吧?”
“所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不正是如此吗?”
端熹怔然看着她,想要出声但不知道为什么,浑身都僵住了。
“你……”
姑娘完后,将刺入端熹腹中的匕首悄无声息地拔了出来,借着大氅的遮挡收入袖中。
她后退几步,一抬头,精致的脸上再次挂上了可怜兮兮的表情,怯弱地看着端熹,哆嗦道:“惊扰贵人了!”
着,忙害怕地飞快跑开了。
作者有话要: 人之生譬如一树花,同发一枝,俱开一蒂,随风而堕,坠茵落溷。 引自《儒林传.范缜》
五皇子表示自己还可以再抢救一下,没死透,请安心等待岁晏补刀。【不】
感谢支持,明天有事可能八成大概不更了or2,随……随缘吧QAQ。
窒息
焰火已经燃尽, 四周一片安静。
岁晏不想这么快就走,硬是拖着端明崇坐着嗑完了一包松子, 这才优哉游哉地道回府。
街道的花灯已经被收得差不多了,远远望去,长街如同黄泉路。
岁晏偏着头看着端明崇俊美的侧脸, 凑上前声道:“殿下,要是宫门落锁了, 您还能进去吗?”
端明崇想了想:“应该是可以的吧,我从未这么晚回去过。”
岁晏立刻道:“那若是守宫门的侍卫不在呢, 没人给开宫门的话,您不是要在外面露宿一夜?”
他又在胡八道, 自古以来还从未听过堂堂太子能因为进不去宫门而在外面露宿的。
端明崇古怪地看着他:“你想什么?”
岁晏被戳穿了心思, 脸也不红:“我只是担心殿下啊,现在天还这么冷,要是殿下真的进不去宫冻坏了身子, 我可是要心疼的啊。”
端明崇愣了一下,硬是被他最后一句话给的脸红了。
岁晏强行崩住自己的神色,声道:“而且之前殿下不是要去我府上吃元宵吗, 还……还去吗?”
端明崇想了半天死活没想起自己过这句话, 但是看岁晏眼巴巴的样子, 又有些心软, 他一五一十回想了自己是否还有要事要做,确定没有了之后,才点点头:“好啊, 那就叨扰侯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