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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明崇呼吸一顿,尽量将声音放轻:“你乖乖的,在宫里将病治好再回去,你府上又没有大夫,若是晚上再发作那些下人不敢忤逆你,指不定又会拿香给你烧。”

    就算岁晏没印象,但是也大概知道自己药瘾发作时根本不会有多体面,八成会哭天喊地地胡乱扑腾。

    而自己这番狼狈模样,竟然全让端明崇看见了。

    岁晏觉得自己有些接受不了。

    他勉强一笑:“不会的,我会让人把香都丢掉,不会再用,殿下不必担心。”

    端明崇还想再什么,岁晏就将被子一拉,直接盖住了脸,背对着他不肯再交流。

    端明崇愣愣看着他,发着抖的手轻轻抬起,正要搭在岁晏背上,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端明崇的手猛地缩回。

    “什么事?”

    宫人道:“殿下,该上朝了。”

    端明崇一愣。

    岁晏瘪着嘴缩在被子里,感觉端明崇掀开被子下了榻,他顿时有些失落。

    明明是他主动要回府的,但是看到端明崇拦都不拦,岁晏心头却突然涌上一股子委屈,将眼眶逼得发酸。

    “上朝去吧。”岁晏又心酸又恨恨地想,“你一走我就回家,以后再也不来找你了。”

    端明崇披了外衫走出内室,开门朝着外面候着的宫人道:“去找陛下给我告个假。”

    宫人一愣:“告假?”

    太子入朝听政一年多,每日风雨无阻前去上朝,宫人还从未想过他竟然有一日会主动告假。

    回想起昨晚端明崇险些将整个书房的东西都砸了的模样,宫人也不敢多言,躬身离开了。

    端明崇将门关上,再次回到了内室。

    珠帘碰撞的细碎玉石声将岁晏惊起,他两只手扒着被子的边偷偷露出两只眼睛往外看,当瞧到端明崇正坐在榻边时,他眼睛一亮。

    端明崇垂眸看他,道:“听我的话,治完病再回去。”

    岁晏按捺住心头的雀跃,干咳一声,声道:“殿下不去上朝吗?”

    端明崇轻轻笑了:“不去。”

    岁晏抓着被边的手指狠狠一用力,唇角不自觉地勾起,软软道:“为、为什么呀?”

    端明崇道:“我怕你会跑,自然要好好看着你。”

    岁晏脚尖绷紧,轻轻踢了踢被子,强行压制住自己欢喜的心绪,故作镇定道:“我、我不会跑的,不跑了。”

    端明崇“嗯”了一声,眨了眨眼换了个法:“我还怕你再做噩梦,想陪着你。”

    岁晏:“……”

    岁晏命格太贱,从没人对他这么好过,乍一被端明崇两句无心的撩拨得满脸发红,迷迷糊糊地心想:“我现在一定是在做梦。”

    端明崇披着外袍,墨发披散着,少了平日里雍容华贵的疏离感,在岁晏看来多了些烟火气。

    岁晏正盯着他猛瞧,端明崇垂眸看他,突然轻轻笑了。

    岁晏:“殿下?”

    端明崇柔声道:“年前我曾经问过你上朝听政和袭爵的事情……”

    岁晏仔细回想,似乎记得有这回事。

    当时端明崇问他:“你年后便要上朝听政,再这样慵懒无为下去可如何在朝中立足?”

    那时的岁晏并不知道岁珣还活着,以及后面发生的乱七八糟的事情,早已存了死志,所以回端明崇的话也极其冲。

    现在想起来,岁晏顿时有些尴尬:“殿下,我当时年少无知……”

    端明崇笑了起来,岁晏着才反应过来论年少,端明崇比他更。

    岁晏更尴尬了。

    端明崇道:“我不是想翻旧事笑话你,只是想问你,你现在还想上朝袭爵吗?”

    岁晏拥着被子坐起来,歪了歪头,思忖道:“这个我了也不算,其实我最大的夙愿便是吃喝玩乐混吃等死,能不每天早起上朝自然是好的,而袭爵……唔,我要等我哥哥回来再同他,这事儿也不是我能做主的。”

    端明崇含笑道:“只要你不想,没人能逼得了你。”

    岁晏眨眨眼,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啊?”

    端明崇道:“这几日父皇一直在同内阁的人让你上朝听政的事,如果你不想,我便帮你推了。”

    岁晏更茫然了:“啊?”

    端明崇按了按他的肩膀:“那我晚些去见父皇,晚膳便不陪你吃了。”

    岁晏只会“啊”了。

    端明崇真的很想用郑重其事的神色来对岁晏这事儿,但是瞧见他满脸迷茫的“啊”个不停,实在忍不住勾唇笑起来。

    岁晏被他按回了榻上,忍不住抓住端明崇的袖子。

    端明崇道:“天还早,你再睡一会,我去瞧瞧药有没有在煎。”

    他正要走,岁晏才彻底回过神,再次抓住了他的手腕。

    端明崇回头看他,没有丝毫不耐烦。

    岁晏眨了眨眼睛,声道:“那殿下的意思就是,日后我就能不管朝中事,继续做我的闲散侯爷随便玩儿了是吗?”

    端明崇笑道:“是。”

    岁晏讷讷道:“那……那我在朝中无权无势,若是被人欺负了……”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扯着被子盖住半张脸,试探着声道:“要怎么办啊?”

    端明崇握着他的手,轻轻放在了被子里,伸手将他额前的一缕发理了理,温柔道:“之后我会一直护着你的。”

    岁晏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将被子盖在脸上,无声叫了一声,忙不迭地点头。

    岁晏前世今生活了这么多年,这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对他这种话,饶是他不是个靠着旁人活着的性子,也一时间被这话戳得不行,满脑子如同沸腾了一般,有些无力思考。

    直到端明崇离开了,岁晏才暗搓搓地从被子探出头来,脸颊不知是闷得还是羞赧得有些发红。

    “太好了。”岁晏声喃喃道,“有人护着的感觉,原来就是这样啊。”

    作者有话要:  太子冲鸭!反杀呀!

    岁晏可以躺平等队友carry全场了_(:з」∠)_

    身份

    岁晏在被子里滚了几圈, 险些把自己滚下去,他昨晚折腾得太累了, 窝在被子里没一会又昏昏沉沉地睡去。

    端明崇替他将被子掖紧,坐在榻边静静看着他的睡颜片刻,这才起身亲自去厨房瞧岁晏的药。

    自从年前岁晏落水后, 药就没断过,岁晏又极其厌恶喝药, 每回都是来回折腾连哄带劝才能喝下半碗,端明崇听岁安侯府的人过岁晏不少为了不吃药而撒泼的糗事, 所以格外费心。

    天还未亮便让人去相国寺取泉水回来煎药,又吩咐宫人多放了些甘草, 省得岁晏再瞎折腾。

    端明崇嘱咐一番后, 便去了书房唤人吩咐事。

    刚过辰时,端明崇正要去偏殿叫醒岁晏,却瞧见东宫的宫人引着一个身着家将服的男人进来。

    两人走到了近处, 纷纷行礼。

    宫人道:“殿下,是岁安侯府的人,昨日收拾东西太过匆忙, 遗漏了许多物品, 这才特来此给侯爷补送。”

    端明崇瞥了他一眼, 似乎觉得有些奇怪, 但是他忙着去找岁晏,没有多想,点点头便离开了。

    偏殿中, 端明崇刚一进来便瞧见岁晏正坐在榻上低头穿衣。

    岁晏起床时,脑子总是要迷糊片刻,此时他缓慢地系腰封,悬在榻边的双腿在不自觉来回交替着踢着,披散着的长发还未束发冠——大概是在穿衣时嫌太碍事,被他随意用手腕挽了几圈,拧成一束,用牙齿叼着发尾。

    端明崇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岁晏系腰封的动作一顿,茫然地抬头看去。

    他睡迷糊了,以为自己还在侯府,所以在当对上端明崇忍俊不禁的脸时直接愣住了。

    岁晏艰难地回想起来自己身在何处,等眸子清明了,整个人都僵在原地,叼着发尾的牙齿一松,头发落花流水地垂了下来,散落在左肩的金绣海棠上。

    端明崇忍着笑,柔声道:“既然起了就过来吃些东西吧,你府里的人来给你送些东西,等等你瞧瞧还缺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遇到端明崇,岁晏丢人的次数就与日俱增,和兄长撒娇被瞧见也就算了,现在药瘾发作的那副狼狈样子也被从里到外看了个够。

    岁晏这两天一直都在拼命安慰自己,端明崇知道这是为救他才染病,定然不会嫌弃自己了,自己依然是那个张扬肆意的侯爷,一点都无损自己在端明崇心中雍容优雅的形象。

    直到现在……

    岁晏什么都不想,也什么都不想看,一心只想找地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