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章
沈兮若不好意思吐了吐舌,“看来我应该好好锻炼一下了。”
司辰早就想让她练些强身健体的招式了,又舍不得她吃那份苦。
“等修养一段日子再。”
他怜惜地抚抚她的头发。
“好,到时候你陪我一起练。&p;lt;ref=&qt;://&qt;&p;gt;旧时光文学&p;lt;/&p;gt;”
沈兮若朝他盈盈一笑,希望他能够放轻松些。
司辰看到她的笑容,焦虑被冲淡了些,脸上的紧张亦消淡了不少。
楚氏在房里照顾司忠,看到两人进来忙作出慈祥模样想上前话,被司辰一个利刃般锋利的眼神吓退。
“老爷,妾身去厨房看看药熬好了没有。”
楚氏识趣的没再往上凑,绷着脸走了出去。
司辰这才看清躺在床上的司忠。
短短几日不见,人竟是又瘦了一圈,看上去就像一支风中的残烛,随时都有被风吹灭的可能。
司辰心中大骇,面上仍不动声色,上前靠近一些道:“不用担心,让兮若给您看看,会好起来的。”
司忠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别安慰我了,我这身子是好不了了,爹不怕死,就是有些舍不得你。”
“我亏欠你太多了,还没来得及补偿,也没亲眼看到你成家,我想,我得带着遗憾去见你母亲了,你母亲一定会骂我,她不会原谅我的。”
司忠太悔了,悔自己醒悟得太迟,还什么都没为儿子做,就要离开了。
司辰听着父亲细弱得近乎是忏悔的话语,眼中像是被揉进了什么东西似的,一阵酸涩。
“你会好起来的。”
司辰心里有很多很多话想,不擅言辞的性子,加上从与父亲并不亲近,那些话涌到了嗓子眼,却又被一团棉花给堵住了一般,怎么也不出口,最后就只一句干巴巴的安慰。
“有你这句话,爹会撑过去的,爹还没喝到儿媳妇敬的茶,舍不得死。”
司忠能够得到他的原谅,已经很欣慰了,从来顶天立地不知何为哭泣的男人,眼底氤氲起一层水雾。
沈兮若听司忠又提到自己,这才上前,“侯爷,我给您把把脉吧。”
司忠从被子里伸出枯瘦了许多的,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司辰有你在身边,我很放心。”
沈兮若动作微顿,一是被他的承认感动,二是被他的脉象惊到。
怕自己误诊,她又静下心重新把一次,还是一样的结果。
于是她便抬起头,严肃向这个命不久矣的老人承诺道:“我会好好照顾他,一辈子,不离不弃。”
“我相信你,也相信他会照顾好你,以及你们未来的孩子,他不会像我一样,成为一个不负责的父亲。”司忠对司辰的亏欠,怕是到死都会耿耿于怀了。
气氛有些沉重,沈兮若收回,便转移话题,“您脉象平稳,好起来的几率很大,如果您相信我的话,我给您开几副药,好好调理,慢慢会好起来的。”
“自然是信的,你开吧,我一定配合。”司忠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为了不让司辰太担心,却也乐得装傻。
沈兮若当即写了张药方,然后司辰留下来陪陪司忠,她亲自去医馆抓药。
苏霓裳闲着无聊,跟沈兮若一块去。
没走一会儿,苏霓裳便发现有人在跟踪她们,不用问,也知道是因为明方国刺客的事,皇帝和皇子们都怀疑上她了。
沈兮若也注意到了,安慰她:“你就当他们是来保护我们的好了,别太有压力。”
“他们没限制我的自由已经算不错了,跟踪而已,我不会放在心上的。”苏霓裳真是这么想,因为换作她是被刺杀的那个,也会如此。
但被人监视总归是不舒服的,心里难免有些郁闷。
“不愧是嫡公主,遇事从容不迫,豁达通透,境界就是跟咱们这些老百姓高。”沈兮若朝她竖起大拇指。
苏霓裳被她的高帽子逗得扑哧一笑,心情轻松不少。
两人笑着走了一段,沈兮若累了便上了后头跟着的马车。
苏霓裳这才想起来问司忠的情况。
沈兮若长长叹息,“只能开些药调理着,无法根治。”
“连你都治不好了,那岂不是”没救了三个字,苏霓裳及时止住了。
沈兮若知道她未完的话是什么,无奈撇撇嘴,又几不可见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她。
想到司辰会有多难过,沈兮若心情也很是低落,去了医馆拒绝别人的帮忙,亲把每一种药拿出来称了包上,回到将军府又亲自熬好了送过去。
算是她这个准儿媳孝敬公公了。
司辰对她所做的一切很感动,是夜二人坐在院子里,他握着她的,“其实你没必要做这些,我是看他可怜才陪了他一天,并未真正原谅他。”
沈兮若只是笑笑,没话。
她知道,司辰嘴硬心软,应该早就原谅司忠了,只是倔强的不肯承认罢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心里过不去的坎,他悲惨的童年是司忠造成的,如今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很大度了。
所以沈兮若从不劝他原谅什么的,一切都按他自己的心意走,只在他需要鼓励或推一把的时候,几句他想听的话就好了。
毕竟他的痛她没有经历过,不能真正的感同身受,自然就不能以善良之名去道德绑架他,劝他天下无不是之父母之类假大空的话。
“他好不了,是吧?”黑暗中,司辰的黑眸晶亮,带着点期许,又有些了然的悲哀,复杂的一眨不眨盯着她。
“是。”沈兮若没有骗他。
司辰抿了抿薄唇,转头望着深远的深蓝夜空,久久无语。
沈兮若贴着他的后背,默默地无声陪伴。
良久,司辰许是脖子仰酸了,终于收回了视线,握着她的起了身,“院子里凉,回屋睡吧。”
沈兮若乖巧起身,借着月色的微光,与他牵往回走。
司辰送她到卧房门口,亲吻了下她的额头,“进去吧。”
沈兮若踮起脚尖回了一个温柔的晚安吻,“你也早些睡。”
微笑着看她转身,司辰回到房里,关上门,这才将内敛的悲伤情绪释放出来,任由阴云笼罩心头。
“爹,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想到时候气司忠不拿他当儿子,曾恶毒地诅咒司忠不得善终,他就不由得苦笑。
是笑,其实就是嘴角扯了个勉强的弧度,刹那间便维持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