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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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里找不出任何线索来,两人也只好做了罢。柳斐然仔细想过何有为过的话,并不是她徇私,而是确实不像是他错手杀人,凶手一定是在他们昏迷的时候动的手。那么如此一来,米良也不能逃脱嫌疑了。

    柳斐然和苏望把楼里的人都叫了出来,一一盘问当时他们在哪,有没有见过陌生人进过出事的房间。

    姑娘们本来是唉声载道,抱怨不已的。谁知目光一撇,竟然看到了柳斐然。柳斐然那张脸可是出了名的男女通杀,俊得不像样,于是瞬间姑娘们就搔首弄姿了起来。虽柳斐然不带把儿,不能做点什么,可这才好玩儿啊,不用服侍人,还能过个瘾儿。

    柳斐然面色冷静,一心扑在案子上的她对众人的勾引视若无睹,问道:“命案发生当晚,你们可见不相熟的人进入那个房间?”

    “大人,您的是哪个房间啊?”一名女子娇笑问道,她一挥手绢,“奴家一心都在大人身上,可没有看见谁进来过。”

    “就是,别的房间有没有人进不知道,但奴家的房间是肯定没有人进来的,就等着大人您赏脸呢。”

    都是一群青楼女子,言语开放喜好挑逗人,三言两语就把话题岔开了,红果果地变成了在勾引柳斐然。

    柳斐然是多以和男子在一起,自己本身也是女子,可是被这样包围着调戏,听得对方露骨的话,还是微红了耳垂,板着脸问道:“那有谁晚上进过那个房间?”

    众姑娘何其眼尖?见着这人儿脸红了,更是一个劲调笑,没有认真回答她的问题。苏望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不厚道地偷笑,见柳斐然撑不住向他投来求救的目光,这才开口,“姑娘们这么热情,她可吃不消啊,不然今晚等本官好好招呼你们?”

    姑娘们以为苏望的是来楼里招待,娇笑问:“哟,苏大人,您要怎么招待我们啊?”

    苏望笑眯眯地:“牢狱饭,想不想吃?”

    众人脸一僵,苏望接着道:“妨碍办公,这饭我琢磨,你们还是吃得起的。”

    被这么一威胁,众姑娘都不敢胡乱开玩笑了。柳斐然松了一口气,连忙趁机把问题给问了,然而得到的答案,也依旧是没什么用。

    那个晚上他们没有叫姑娘,只有上菜的龟公曾经进入过。但是盘问过龟公,并没有任何的嫌疑。那个房间可以从头到尾也只有四个人,或者,最后变三个人了。

    柳斐然把目光放在了米良身上,当时米良是在的,如果是他装醉,待得他们都醉倒之后杀了孙中阳,再嫁祸给何有为,也有可能。

    苏望听后点头,“我这就派人去盯住米良。”

    “那天晚上喝酒的陈兄是谁?”柳斐然突然问起了这个好似没有任何关联的人,“他后面不曾回过房间吗?”

    “他是征西将军的儿子陈侗,昨夜他上茅厕之后,家仆他家中有事,他便径直回了家,没有再回房间。”

    “陈侗……”柳斐然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差点把这个人遗忘了,怎么会这么巧,在他离开之后就发生了命案,而他又恰好回了家?陈侗这个人,让我来盯。”

    “好。”

    两人分头行动,苏望去查米良去了,而柳斐然则是盯着陈侗。

    征西将军府坐落在皇城的西面,柳斐然坐在征西将军府出入必经的一家茶馆里,静静地盯梢。将军府下人出入,并没有可疑之处。柳斐然也不可能一直这样盯着,她走出茶馆,见巷子角落蹲着一个乞丐。

    柳斐然走了过去,把怀中一枚银子放在了他的碗中。乞丐眼神一亮,一把抓住那枚银子,放进嘴里咬。

    柳斐然道:“能不能帮我做一件事,如有线索,这个也是你的。”

    柳斐然直接从怀中再掏出一绽银子,这可是一两银子,对于乞丐来,已经是天降横财了。乞丐一脸垂涎地看着她手中的银子,“你要我做什么?”

    “盯住征西将军府,若是公子陈侗出门了,立刻派人到楚绣坊找我。”

    “好。”

    柳斐然离开,那乞丐乐呵呵地拿着手中的银两把玩,然后心谨慎地放进了怀里。

    然而柳斐然没有想到的是,她不过是让一个乞丐帮忙盯住将军府,这件事就传到了初玉尘的耳中。

    初玉尘听得可子的汇报,问道:“这件案子和陈侗有关?”

    可子道:“应该是柳大人和苏大人察觉到了什么,故而从这陈侗和米良下手。柳大人是万万没有想到,她随意问的乞丐,是殿下您的人。”

    初玉尘并不知道可子在宫外曾做了什么,她只提供父皇分拨给她的宫内高手和钱财,可子和苏望则是负责在祁城发展眼线。现在本该无主的乞丐却成了可子的眼线,可想而知可子在宫外发展得不错。

    初玉尘想到了这层,看了可子一眼,“短短半年时间,就能到乞丐都收拢到了,不错不错。”

    可子谦虚地道:“都是殿下教导有方。”

    “实话。”初玉尘声音似有冷意,吓得可子不敢再贫,连忙实话实,“回殿下,奴才本在宫外就有一定的眼线,恰好也认识一伙地头蛇。殿下给奴才派了实力高超的手,又给了钱财,再加上又是为殿下办事,收服他也并不困难。奴才就让他暗自收拢祁城中的人物,因为奴才认为,越是人物,越是无处不在啊。”

    初玉尘见可子没有隐瞒,便也不再以这件事什么,“吩咐下去,好好盯着。对了,江自流还没回来?”

    “没呢,至少也要五天时间才能回来。”

    “让江自流快点回来,协助少傅破案。”

    “是。”

    江自流回到祁城之时,这一件事还没落下帷幕。苏望虽有心拖延,但是御史中丞不答应,几次上门,逼得苏望不得不再次开堂审判。

    这几日他与柳斐然虽一直在调查那二人,但是他们并没有调查出有用的东西,两人都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来,感觉这件事情和他们无关似的

    苏望坐在案桌前,看着下面两方人马,都在哭,一边哭着要他做主,一方哭他没有杀人,实在是头疼不已。

    住了几天牢房,何有为是憔悴不已,他被压进府衙之时,见着自己娘亲,哭着扑了上去,“娘!娘救我!”

    “我苦命的儿啊!”何母是嚎啕大哭。

    “你这个杀人凶手!”孙母见着何有为,瞬间红了眼睛,扑了过来扯他的头发,“你还我孩儿!”

    官差连忙上前把人分开,苏望一拍惊堂木,“何有为,对于杀害孙中阳一事,你还有何话要?”

    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何有为是清白的,反倒是米良醒来之时见着他手中拿着凶器,苏望不能偏袒,故而只能如此发问。

    何有为心神俱裂,声音撕裂般破碎不堪地喊了出来,“大人,我没有杀人啊!”

    “可有证据?”苏望问。

    何有为一时语噎,连忙转头看向柳斐然,跪着爬向她,“斐然,斐然你要救我,你答应要救我的!”

    何母也是哭喊着一把跪了下来,“斐然啊!舅母求求你了,救救有为吧,他怎么敢杀人呢!”

    “舅母,您快起来。”柳斐然不敢受礼,连忙拉扯她起来。

    “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了啊!”何母哭着道。

    柳斐然面露难堪之色,现在找不到证据,她又能如何呢?她迎着御史中丞要杀人的目光,道:“回大人,何有为虽无证据证明无罪,可亦无证据证明他有罪。”

    “房间里只有三个人,不是他还能有谁?!”御史中丞冷哼道,“柳大人,你可不能因为何有为是你表兄,就包庇徇私啊!”

    “孙大人严重了。”柳斐然态度谦和地道,“本官之所以提出如此法,那是因为没有人亲眼所见,米公子是唯一的在场人,然而他也没有亲眼所见,不是吗?”

    “何有为手中就握着破碎了的花瓶,我儿就是被花瓶砸死的,你这不是包庇凶手是什么?!”御史中丞怒喝道。

    “那也未必,当日三人都喝醉了,米公子只见二人有口角却无见二人动手,醒来时候贵公子已经没了声息,这其中发生了什么,谁都不清楚。本官认为,应当查清楚此中发生了何事。”

    “还能发生什么事?断然是何有为和我儿争吵之后,他气不过举起花瓶砸了下去,然后自己也醉倒,凶手就是何有为!”御史中丞朝着苏望道:“苏大人,你可不要因为和柳大人感情交好就包庇凶手啊!”

    苏望道:“本官断然会秉公处理,绝不徇私!柳大人既对当时的情形有所猜疑,那就宣米良、陈侗上堂。”

    米良和陈侗二人上堂,米良第二次进公堂,依旧是腿脚有点发软,倒是陈侗,面容颇为平静。

    “米良、陈侗二人,还不把当晚之事详细道来?”

    米良的法没变,陈侗道:“回大人,那一晚我喝多了之后就上茅房,刚从茅房出来,我的厮就过来找我了,他我姐在家找我,所以我就回家了。”

    陈侗父亲并不在朝,家里母亲对他溺爱有加,唯有姐姐对他严厉不已,故而他是出了名的怕姐姐。陈侗经常因姐姐要找他算账而仓皇逃走的事情也不在少数。

    柳斐然自然派人调查过陈侗的底细,和米良是如出一辙的荒唐少年,并没有特别之处。所以她怀疑,是不是自己怀疑错了方向,这个案子和他们两个无关。

    柳斐然看向米良,问道:“米公子可记得那天晚上是什么时候晕过去的,身边可有什么异常?”

    许是柳斐然声音温柔,米良没一开始那么害怕了,他仔细回想,道:“那个晚上……要有疑点的话,大概就是醉得比较快吧。平日里大家都能喝不少酒,但是那天大家都醉得比较快。陈兄,你是不是?”

    陈侗脸色似有不自然,“好像是……不过我后面不在,也没有继续喝了。”

    “可能是你们喝得急了,所以醉得快。”御史中丞断他俩的对话,看向柳斐然,“柳大人,你该不会认为,这样子就能摆脱何有为的嫌疑吧?”

    柳斐然也不能胡搅乱缠什么啊,苏望也知柳斐然为难,故而一拍惊堂木,“何有为,你可认罪?!”

    何有为身体一抖,“大人,大人我没罪,我没罪啊!”

    “还不认罪?看来你是死不悔改啊!”苏望喝道:“来人,把他拉去重二十大板,看他认不认罪!”

    柳斐然不忍地闭上了眼睛,何母身形一抖,差点摔了下去,她一把抱住柳斐然,哭得撕心裂肺,“斐然,你救救有为啊!”

    “对不起。”柳斐然不忍地道。

    “救我,我没有杀人,不要我!”何有为哭喊着,但是官差有力地把他拉了出去。苏望喝道:“退堂。”

    御史中丞脸上微有泄愤之意,哼了一声,扶起自己的夫人出去了。

    何母还在大哭,“斐然啊!他是你表兄啊!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啊!”

    苏望走出公堂之时回首看了柳斐然一眼,轻叹一声,还是离开了。他若不动刑,这案子就没办法再拖延了啊,事已至此,他必须要做出这一步。柳斐然懂,可是何母又怎么会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