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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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不其然,回到府中之时,何母见着柳母,是根本就克制不住的哭嚎,“我的儿啊!”

    柳母对于自己的这个外甥也是一心挂念着,要知道何家嫡系就这一个孩子,时候她还带过几年,可以是把他当儿子看待的。

    此时柳母一见自己嫂子哭得这么狠心就是一颤,连忙抱住她的肩膀,“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何母顿了一下,旋即哭得更狠了,哇的一声,干脆坐在了地上,撒泼似的胡乱踢着脚,“早知道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我就不把他带来祁城了,宁愿在钱白做个游手好闲的闲家子弟啊!可怜我儿啊!”

    柳母听得也是红了眼睛,她看向柳斐然,问道:“斐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柳斐然虽然愧疚,但还是如是道:“苏大人今日了他二十大板。”

    柳母脸色顿白,也是急了,跺脚道:“这,这怎么可以?斐然,你和苏大人那么要好,你怎么不和他一声啊!”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没有证据证明他的清白,只是板子而不是直接判刑,已经是手下留情了。”柳斐然蹙眉道。

    “那……那怎么办呀?”柳母急得不知所措。

    “你根本就是不愿意救你表兄!可怜何家就这么一个种,又是你嫡亲表兄,竟然这么狠心,为了你的官位置之不理!”何母恶狠狠地瞪着柳斐然,“我真是看错你了!”

    柳斐然脸发白,虽知何母这是气急攻心,但是还是有点难以接受。她深呼吸一口气,缓缓道:“舅母放心,我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的。”

    罢柳斐然便径直走去了书房,一口气写了百来个字,这才平静下来了心情。她看着自己写出来的字,放下笔把这些字都揉成了团扔掉了。

    她开始梳理案情,寻找可疑点。

    米良在公堂上曾提他觉得那夜醉得快,那么那酒是否有问题呢?酒是验过没有问题的,那有没有可能药下在别的方面?

    那么大的花瓶砸在孙中阳头上,发出那么大的响声,按理如果只是喝醉了,那米良应该能听到才对,可是他在那完全没有苏醒,这里是不是有问题?

    如果是米良动的手,先是装晕,然后待得他俩晕过去之后,再杀死孙中阳,自己再装晕,是否有可能?那米良杀孙中阳是因为什么?

    陈侗出去没有回来,房间里就发生了命案,是真的恰好家中姐姐找他,他惧怕得回了家?还是因为他在塑造一个他不在那儿的现象?

    会不会是陈侗故意离去,待得他们都晕过去了,他再回到房间把人砸死,塑造成是何有为动的手?

    陈侗毕竟是和他们一起的,就算是他出入房间里都不会引起怀疑。再者那天众人都没有留意,他也有可能悄悄溜回来。

    那么现在自己首先得再找一下,杯子或者是吃食等是否有毒、米良和何有为是否有仇、米良是否和太尉一派有交集。

    同样,陈侗回府时间要查一下,可以理清他到底离开醉仙楼是什么时候,而他和何有为是否有仇,是否和太尉一派有关联。

    柳斐然暗自叹息,时间太短了。她本身并没有在祁城长待,人脉并不是很广,查一些过去的线索就慢了一些。

    这几日醉仙楼还不能开业,那个房间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线索,柳斐然决定再去看一下。

    老鸨对于几日都不能开业早有怨言,唉声叹气地道:“哎哟,大人哟,再这样下去,我这醉仙楼也就不用开了,直接散了算了。”

    柳斐然面色不变,带着淡淡的笑意,饶有深意地道:“这是不是散了,恐怕不是由老鸨你了算吧?”

    能够在祁城开一家偌大的青楼而不倒,这家青楼的背景绝对不会那么简单。或者是高官在背后,或者是皇亲贵族。璟国皇族稀疏,那么便是高官的可能性更大了。

    就是不知道背后站的是哪一位高官罢了。

    老鸨面色一僵,不敢再大声指责,声嘀咕了两句,又道:“反正我不管了,明日就重新开业。”

    拖到现在,确实是没有办法再拖下去了。柳斐然也知道这一点,故而没有什么。

    她独自进了房间之后,主要在一些器皿上面看有没有动手脚。奈何已经过了几日,不少痕迹都已经没有了,柳斐然有点泄气地放下酒杯,蹙眉回想。

    就在她沉思时候,突然听得一道轻佻的男声,“想不到柳大人也会有被难倒的一天,这叫什么?术业有专攻么?”

    柳斐然抬眸,便见江自流懒懒散散地走进了这个房间。已快立夏,他早已换上了更为轻薄的夏衫,手中纸扇玩得是一个流畅,好似黏在他手指上似的。

    “江公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柳斐然问道。

    “没办法,得到了上头的密信,要让我来帮柳大人一把呢。”江自流随意地耸了耸肩,道。

    柳斐然心念一动,就知他的上头是初玉尘。也不知初玉尘做了什么事,竟然让江自流颇为信服。初玉尘的变化太大了,年纪轻轻,竟然就能如此清楚宫外之事,特意让江自流来帮忙。

    “如此一来,柳某就先多谢江公子相助了。”柳斐然虽不知江自流是否能帮上,但是她还是客气地道。

    江自流扇子刷地一声开,他唇角含笑,风流倜傥,“能得美人一声谢,值了。”

    江自流话喜欢调戏人,柳斐然也不是第一天知道。她微微笑了笑就当是回应,江自流便拿起酒杯凑在鼻尖下嗅着,道:“昨日开堂我旁听了,比起米良,陈侗更可疑。”

    “哦?”

    “昨日米良起酒似乎更烈,醉得更快的时候,陈侗手指抖了一下。”江自流完这话之后,又突然话风一转,问道:“柳大人可知酒为何会更烈一些么?”

    又不等柳斐然回答,江自流就径直道:“有几种药,都有这个功效。柳大人毕竟从来没有在三教九流之地待过,自然是不知道这种手段了。多用于青楼,服下这些药,人容易兴奋,容易冲动,最适合的就是拍卖姑娘们的初夜时候了。”

    估计也就江自流能够在一名女子面前如此直接地出初夜二字了,而他分明是存了看柳斐然脸红的心思,完之后还故意盯着柳斐然看。

    柳斐然被他的话所吸引了,虽耳垂微有泛红,但全然没有一般女子的忸怩姿态,“你是,这酒里就下了这种药?”

    “这是有可能的,而且,并不是最后才下的这种药。”江自流把手中杯子放回桌面上,“只是让人变得冲动和兴奋一些,只要是在中途放药,吃过之后又被没有放药的酒水一冲,自然就什么都查不出来了。”

    “那下这药是为了什么?”柳斐然蹙眉反问,她心念一动,道:“是为了让何有为和孙中阳产生冲突?”

    “同样,变得兴奋之后,人更容易醉,所以他们几个后面很快就醉倒了。”江自流补充道。

    大概真如江自流所的,柳斐然所处环境并不怎么接触这些,反而没能想到这一层。反观江自流,从在青楼长大,母亲死后还在江湖游走过,所以接触的人更复杂一些。

    论大局观,论大计谋,江自流拍马屁都追不上柳斐然,可是论这种把戏,柳斐然却不是江自流的对手了。

    柳斐然明悟地点了点头,“大家都没有察觉这一点,米良却把这点拿出来了,再加上他也在场,在场嫌疑便重,反而能证明他问心无愧。相对而言陈侗中途离席,倒是比较可疑。”

    “嗯哼。”江自流后面那个哼语调拉长,懒洋洋似不介意分毫,“给个建议,柳大人可以从祁城里的药馆查起,最近有谁买过这几种药。”

    江自流显然是有备而来,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来递给柳斐然,上面写着几种能达到让人亢奋效果的药物。

    柳斐然接过,感激地道谢,“多谢江公子出手相助。”

    “那柳大人可想以身相许?”初玉尘不在,江自流可就不知道什么叫客气了,开口便是调戏。虽然他严重怀疑之前自己倒霉的事情,可能都是初玉尘派人干的。

    柳斐然直接无视了他的话,自顾自地道:“陈侗那晚回府的时间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也正在想办法探他姐姐那晚是不是真的在找他。只要这两点查出来,就知道这件事和陈侗有没有关系了。”

    “我们还有一件事可以做,这比我们在这干等消息都要快。”江自流轻笑道,他斜着身体看向柳斐然,缓缓道:“柳大人,我们不妨……夜探陈府。”

    夜探陈府不失为一种办法,虽然探寻征西将军的府邸估计没那么轻松,但是以柳斐然的身手,只要心一点,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只不过……

    柳斐然见江自流那副风流倜傥的样子,唇角微微翘了起来,温柔得很,只听得她柔声道:“江公子这是准备色诱陈府中人么?”

    江自流一愣,“什么色诱?我的是夜探,柳大人这是没有穿过夜行衣么?”

    “可是江公子现在还能翻墙么?”柳斐然人畜无害地问。

    江自流一噎,才突然想起来自己被家里那老不死的下药了,武功尽失。他愤怒地啪地一声收了扇子,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被柳斐然埋汰了。

    她和宫里那个恶魔,果然是蛇鼠一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