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苗缈看到自己怀中的孩子睡过去了,反倒是松了一口气。亲自把人放在床上,才放了心走了出来。秦丞相此时已经起来了,在门外候着,问道:“殿下没事吧?”
面对秦丞相,就算是苗缈也不敢放肆,“没事,只是累睡着了。”
秦丞相把苗缈带到了书房,先是感叹了一句局势不稳,然而便进入了正题,“柳斐然身份很重要,你一定要救活她。”
秦丞相已经很老了,脸上浮现了老人才有的黑斑,他缓缓弯腰朝苗缈行礼,把苗缈吓了一跳,连忙躲开,“老相您这是在做什么?”
秦丞相浊泪盈眶,“老夫找你找了这么久,原因你也知道,皇上的身体,就拜托你了。”
“您急上面那位身体,我能理解,可是这柳斐然又是何许人物?值得老相您这样对待?”苗缈不知朝中事情,问得直接。
“她是未来的帝师,未来的丞相。”
秦丞相回答得也是干脆,让苗缈一瞬间毛发都要竖了起来。那女子还不到二十岁的年纪,竟然已经被内定成为将来的丞相了吗?
“她还年轻,老相怎么就敢她一定承担得起丞相一位呢?”苗缈不解。
“国情当头,只能如此。权衡之下,唯她尔。”秦丞相缓缓道。
苗缈不知道什么国情,不懂为什么只能是她,不过她也不追问,“她的伤情应该稳定下来了,问题应该不大,至于皇上,我要看过才知道。”
“嗯,待得柳斐然苏醒了,老夫就把你引见给陛下。”
“好。”
苏望得知柳斐然已经度过了第一个难关,便去了柳府通知柳母。柳母乍一听柳斐然重伤昏迷,直接晕了过去。苏望早有预料,倒是不慌不忙地抱住了她掐人中。
初玉尘醒来时候,柳母已经坐在了柳斐然身边了。见柳母眼睛都哭肿了,初玉尘也一下子哭了出来,叫道:“夫人。”
柳母抹着眼泪要给初玉尘行礼,初玉尘却已经抱住了柳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都是尘儿不好,没有保护好少傅。”
柳母哪儿会让她把错揽在身上?“不是殿下的错,殿下不用自责。”
苗缈头疼地看着这两人跟亲母女似的抱一起痛哭,看向床上那个昏迷的女子,忍不住低声道:“你再不醒过来,这丞相府怕都要淹了。”
秦玄珂本来也是被带动得想要哭出来的,听到苗缈的话之后,又忍不住掩嘴轻笑。她轻捋头发,轻声道:“丞相府虽然不大,但是排水还是可以的。”
苗缈顿时没了脾气,斜了秦玄珂一眼,她才发现,原来秦玄珂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要这祁城也真是让苗缈没脾气,俊男美女,好像都聚在这儿了,随便看到一个,都是美的。
苗缈心里微感无奈,也就出去憩了一会。这一觉,是被急促的敲门声给惊醒的。
“苗姑娘!苗姑娘,柳大人醒了!”
苗缈心里终于松了气,只要醒过来了,就没问题了。看时辰已经是戍时过半了,苗缈不慌不忙地走去柳斐然的房间,果真是看到几个喜极而泣的人。
见苗缈来了,众人让开位置。柳斐然精神很差,但是见着苗缈时候,唇角还带着一丝的微笑。
“麻烦苗姑娘了。”柳斐然轻声道。
她的声音很虚弱,但是却很好听,温润如玉。苗缈感叹这人长得好看,连声音都不差,实在是上天的宠儿了。
苗缈面上清冷,只是点了点头,就给柳斐然把脉起来。脉象还算平稳,没有了昨日那么虚弱。苗缈查看了她的眼睛和伤口,最后道:“都在好转,不过现在不宜移动,一定不能碰到伤口,若是裂开了,就危险了。”
柳母连连点头,她虽然不希望麻烦人家丞相,但是都不及女儿重要,“谢谢大夫,谢谢大夫。”
苗缈不再什么,开方子去了。
柳斐然很疲惫,很快就陷入了昏睡。初玉尘确定了柳斐然没有了生命危险,终于放下了心来。她看着柳斐然脸上那道伤口,面色逐渐地变沉了下来。
她从未像此时那般痛恨张震丘,恨不得现在就要了他的命。
初玉尘回到了太子府,召来了可子。她目光沉沉地看着可子,那张粉红的嘴吐出几个字来,“安排江自流和本殿见面。”
可子知道自家主子心情不好,不敢贫嘴,应了一声就出去安排了。
江自流身份特殊,到了现在也没几个人知道他投靠在了初玉尘门下。可子要约江自流,自然不会在太子府见面。
但是初玉尘的身份同样特殊,再加上她的身形,一举一动都被人关注着。所以干脆可子安排了两人在酒楼里会面,把初玉尘摆在了明面上。
皇太女隐藏身份出去闲逛,然后到酒楼吃饭,也并不是那么起眼的一件事情。再加上这酒楼,和可子的关系网,有那么一点关系。
“这本是左都督的产业,左都督下狱,奴才就让人抓住了时机,把这酒楼盘下来了。”可子讨好地对初玉尘道,“主要也是太尉那边阵脚大乱,来不及出手,才会让奴才捡了这么一个便宜。”
初玉尘坐在二楼的一家雅间里,面无表情地喝着茶。
可子虽然有些惧怕这样的初玉尘,但是要的还是得,“现在酒楼里的人都换上了奴才的人,只不过这些人也不是十分忠诚,还是得心为上。”
“必要时候,就用必要手段。”初玉尘稚嫩的声音吐出了一句让人心惊的话。
可子眼皮一跳,竟觉得肩膀又沉上了两分。他当然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但是他心惊的是,初玉尘已经成长到了能够平静出这句话的时候了。
“是。”可子低声应道。
两人等了片刻,江自流推门而入。他的动作很轻巧,明显也是在避开耳目。他也知柳斐然重伤之事,神色也是有些凝重,见着初玉尘的模样,更知道自己此时不宜轻佻。
江自流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放肆,什么时候不可以。再加上初玉尘年纪虽,但是却让江自流自心里不敢觑,他干净利落地行礼,“殿下。”
“坐。”这是自上元节之后,初玉尘第一次和江自流相处。
江自流也不是一个拘谨的人,直接坐了下来,潇洒地给自己倒茶,正事却也没有耽搁,“我查过了,那些人是左都督以前圈养的杀手。”
初玉尘捧着茶杯的手一紧,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杀意,“左都督他们这是在报仇么”
江自流并不对这件事情发出评论,接着道:“我顺着痕迹追查了上去,在一家院子里发现了带血的黑衣,应该就是刺杀柳斐然的人留下来的,那个庄子,在一个叫黄俊的人名下,这个黄俊是一个普通商人。”
“若是普通人,会在他院子里出现黑衣人的东西?”初玉尘反问了一声,“仔细查查,特别是他和谁有关系这一方面。”
“已经在查了,只是没有那么快有结果。”江自流也知道这件事马虎不得。
“嗯,苏望还有漏网之鱼,最好能抓住其中的人。”初玉尘一想到柳斐然满身是血的样子,眸子里便闪现了戾气,“本殿绝不会放过他们!”
江自流应了一声,初玉尘又问道:“太尉那边进展如何?”
江自流向来洒脱,提到这事的时候,神色竟有些许的不自然,眼眸中愧疚挣扎之色明显,塔低头掩饰了自己的情绪,轻轻笑了一下,“交给了我的事情,殿下放心就是了。”
初玉尘也不追问,只点头,便起了另外的事情,“情报线,本殿希望你能够两年之后给出成效,可有问题?”
“有可公公帮忙,自然是没有问题。”江自流收敛了原先的情绪,笑着看向可子,朝他挑了挑眉,“可公公,你是不是?”
可子笑呵呵地弯了弯身子,也不话。
“对了殿下;”江自流突然想起件事,手肘撑在桌子上倾斜了身子,“前些日子殿下让查张松儿子一事”
最近事情太多,初玉尘还真把这事给忘了。此时经江自流提醒,初玉尘自然也想起了张松在主张立妃一事上的大力支持,眼睛顿时眯了起来,“把消息放出去。”
江自流明白了,初玉尘是真的要对张松动手,而不是要拿做把柄敲他。
可子更是明白这代表了什么,原先的初玉尘只是一个孩子般恶作剧,像放泻药一类无伤大雅的行为。而现在,她已经开始了找把柄布局参与朝政了。
这就是他服侍的主子,未来的帝皇。
可子心中莫名涌现了一种豪情壮志,若是平庸的帝皇,可子或者可以左右他的意见。可是若是出色的帝皇,他亦有可能能够做出一番大事业!
男儿胸中自有豪情,可子虽然只能算半个男人,但是同样的,他也有他的胸怀。原先只为了爬上高位,不必在宫中讨好着生活。而现在,他觉得他似乎未必只能在宫中,他的目光,已经放在了宫外。
这样的生活,刺激而又充满着豪情。
江自流并不知道可子冒出了那么多的想法,他只是觉得眼前的孩子真不能当成是孩子看待,然后就和他们分开了。
江自流回到自家府中,厮神秘兮兮地道:“少爷,有信来了。”
江自流皱了皱眉,眸中隐晦闪过愧疚,接过信看了一眼,道:“告诉她,我不去。”
厮笑容一僵,“这不太好吧?”
“我让你去你就去,想挨揍吗?”江自流作势举起手来,吓得那厮抱着头一下就溜走了。
江自流待他走后,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信。上面是女子娟丽的字体,话语虽简短,却又好似看到了女子的娇羞一般,哪怕对方并不是一个贤良淑德的女子。
江自流微微勾起了唇角,那眼角一挑,便显得风情万种,他转身把这一封信给烧了。
肮脏的事情,总要有人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