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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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良猜测救走田中玉的是太尉,并没有猜错。能够在那种关头有能力和胆量出手的,也只有张震丘。

    田中玉重伤,已经接近晕厥,在一家破旧的院子里,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伯为他包扎好伤口之后,慢悠悠地道:“太尉能帮你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田中玉脸色惨白,依靠在床上,捂着胸口冷笑,“最终还是出手了,怎么,你们就这么怕我死掉?”

    “你为什么能够活下来,你自己最清楚。”张震丘的声音从外边传来,便见乔装扮的张震丘走了进来,脱下了斗笠,面无表情地看着田中玉。

    田中玉轻笑一声,“想不到张太尉也有乔装的一天,怎么?被盯得紧了?”

    “要不是你胆大包天,祸水东引,他们又怎么会把目光落在我身上?!”张震丘重重哼了一声,“这就是你暗杀柳斐然的后果,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呵呵”田中玉低低笑着,胸腔一阵震动,引得他身上的伤再次裂开流血。他恍若未见,只是盯着张震丘看,“什么后果,你告诉我什么后果?”

    “左都督养的杀手几乎全死光了,而你的性命,也还是老夫救回来的!”张震丘双手负背,“识趣的,就该把账本交出来,我和你一笔勾销。”

    “账本?若是账本交给了你,我还有活路吗?”田中玉笑着摇了摇头,“你看,为了避免账本暴露,你就算是想我死,也不敢让我死,这么好的把柄,我为什么不用?”

    张震丘也没有被田中玉激怒,冷静地问道,“你若是想把账本泄露出去,你早就泄露了,可是你没有。但是你无论是刺杀柳斐然还是劫囚,都没有什么计划章程,你到底在做什么?”

    听到这些话,田中玉脸上浮现了一丝古怪的笑容,“张太尉在装什么蒜?我为的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从一开始,劫囚就不可能成功的不是吗?”

    “账本下落不明,柳斐然铁定会继续追查,太尉比谁都想她死吧?只是没有想到她命大,被苏望及时赶到,不然她早已经死了,太尉你不过是因为柳斐然没死,引得官家势力都在你身上停留,所以才恼羞成怒了。”

    “至于劫囚,呵呵,你以为我不知道劫囚就是死路一条吗?柳斐然那么聪明,肯定会有所防备,无论我怎么做,肯定都是失败的。可是我还是要做,因为坐在囚车里的那个人是我义父。”

    “你看,最后我还不是活下来了吗?你怎么舍得让我死。”田中玉面容扭曲地看着张震丘道。

    “这样对于你来有什么好处?”张震丘冷冷地问道。

    “没有好处。”田中玉冷静地回答,“人生哪有那么多的好处。账本你别想了,只要我活着一天,它就不会泄露出去,但若是我死了,它自然也会流传出去。”

    “但若是像你今天这样送死,谁能拦你!”张震丘动了怒,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想要老夫一辈子受制欲你,痴心妄想!”

    “我不会再送死了,柳斐然没死,我怎么可以死?”田中玉恍若有点痴呆般地出这句话,他直直看着张震丘,“没希望了,我再也没有任何救出义父的希望了,所以我只能让柳斐然死。”

    田中玉之所以会有这些举动,很简单。第一点,他恨柳斐然,恨极了。若不是柳斐然,他敬爱的义父不会下狱,不会被判死刑。再加上她一直在追查账本的事情,甚至是差一点暴露了,所以他想要杀了她。

    若是成功,至少阵脚会大乱,自己或者可以浑水摸鱼把义父救出来。可是没有想到柳斐然竟然没死,功亏一篑。

    而他之所以还会劫囚,那是因为这是他唯一可能把义父救出来的机会。哪怕前方有陷阱,哪怕会死,他都要这样去做。所以他动手了,可是这竟然完全是一个陷阱,他的手下也几乎死光了,他现在已经没有了任何可能把义父救出来了。

    既然没有了可能,田中玉也不会去白白送死,他想通了,救人不成,那就只有杀人了。

    那就是,杀了柳斐然。

    “呵,你以为你还能活到杀柳斐然的那一天?现在祁城被封锁住了,正在排查,你的容貌,全天下都知道了,你觉得你还能活着出去?!”

    “不是还有太尉你么?”田中玉的牙齿都有了血,但依旧是平静的模样,“有你在,还怕我躲不过去吗?”

    “你别痴心妄想,我不会管你死活!”张震丘怒道。

    “只要我活着走出了祁城,账本自有人交到你手中。”田中玉给出了自己的条件,“至于我这一张是人都认得的脸,太简单了”

    田中玉眸子里闪过疯狂,他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把匕首来,竟然就朝自己的脸上划去!

    锋利的匕首一刀刀划在田中玉那张俊朗的脸上,很快,就血肉模糊了起来。甚至于那匕首从他额头上划下,连眼睛都受伤了。

    “你!”

    张震丘震怒,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疯狂的人!这匕首划在他脸上竟像什么都没发生般的冷静,甚至还带了一丝笑!

    田中玉痛得一口牙几乎都咬碎了,可是嘴角抽搐着,还是露出了一个笑容来。只是笑容沉浸在鲜血之中,就像是索命的恶鬼。

    “脸都毁了,他们如何能辨认出来我是谁?”田中玉浑身颤抖着,匕首被他随手丢掉了一边,发出哐当的声音,那些鲜血,沾得地上全都是。

    张震丘怕了,不怕死的人他见过不少,可是却没有见过这种冷静自残的人。这样的人,一旦疯狂起来,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好在,目前来,他和自己的目标还是一致的。柳斐然若是被这样的人缠上,恐怕睡觉都不踏实。

    张震丘目光闪烁地看着田中玉,缓缓点了点头,“好,我暂时保住你这一条命,待你伤好了,我送你出城。来人,照顾好他。”

    “是。”

    田中玉轻轻一笑,彻底晕了过去。

    而就在朝野震怒,大力搜寻田中玉下落之时,一道看似毫不起眼的消息慢慢地传遍了祁城。在这人心惶惶的时刻,这个消息本不引人注目,可是随着时间过去,大家也都放松了警惕,然后就重视起了这个消息。

    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听那远在泸州的张劲竹,强抢民女,还得那女子投井自尽,对方都要到祁城来告御状了!

    要张劲竹是谁,没多少人清楚,但是到张松,大家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这张劲竹不就是张松的唯一儿子么!

    像张松这样的大文豪,自有天下读书人的爱戴,又是官居太子少师,连任四任少师,可不得了啊。

    然而张松的儿子,却出了名的风流成性,无所事事。这件事若是真的,嘿,还真是有可能。

    这一件事先是在文人圈子里传开,然后慢慢地,大家都知道了,因为那投井自尽的家人,敲响了京兆尹府衙门前的大鼓。

    这鼓声一起,诉状书一递,苏望见着张松之子张劲松几个字,就知道有人要对张松出手了。

    这可不是事,张松乃是大儒,天下有名,不知多少读书人爱戴。然而他儿子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要是被天下人知道,光是唾沫就能喷死张松。

    子不教,父之过,张松怎么都脱不开干系。

    朝里众臣闻风而动,要知道张松的性格可不讨喜,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这有人告状来了,一封封奏折就如雪花一般飞向了初闻昊。

    初闻昊身体本就不好,最近发生的事情又让他身心疲惫。又见这告发张松的奏折堆在了自己的案桌前,只觉太阳穴跳得厉害。

    初玉尘正一旁磨墨旁听,就听得初闻昊重重叹息了一声,“这都什么事!尘儿,你来看看,该如何处决。”

    “是。”

    初玉尘接过初闻昊递过来的奏折,看到是状告张松的折子,眼眸里闪过一丝深意。她把奏折看过之后,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怎么会少师怎么会这样”

    “人家都跑到皇城告状来了,苏望的折子都递上来了!”初闻昊气得头疼,“一个个都不省心的,强抢民女,混账!张松作为大儒,连自己儿子都管不好,怎么做你先生?!”

    “父皇息怒,此事一定有所隐情,待儿臣探查清楚,再禀告父皇。”初玉尘干脆把这件事给揽了下来。

    “不用,张松毕竟是太子少师,你出手不适合。”初闻昊揉了揉太阳穴,“让苏望正常调查,若是真有此事,一律按规矩办事。”

    “那少师这事该怎么办?”初玉尘犹豫了一下,问道。

    初闻昊摆摆手,“让他这几日留中自证清白,否则,这个官他也别当了。”

    初玉尘求情,“父皇,这恐怕不妥吧,怕是会让天下读书人寒心”

    “若是不这样做,只会让百姓寒心,他教子无方,最好能找到证据明这件事是假的,否则怎么为人师表?!”其实,初闻昊主要是生气于自己女儿的先生竟然如此糊涂,家事都拎不清,怎么教导未来君主?

    初玉尘不敢再多言,只好应允。

    待得初玉尘回了东宫之后,可子已经在候着了,跟在初玉尘身后,低声道:“一切顺利。”

    “做得不错。”初玉尘淡淡点头,然后她扬起了嘴角,甜美的笑容也便出来了。

    “此事了结,该是潘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