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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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自流和张歆的婚期定在了两个月后,而原先一直在暗中翻涌的朝堂,在这个消息传出之后,诡异地陷入了一片平静之中。

    没有突发的事情,没有刺杀与试探,平静得就好像终于度过了混乱期,开始了平安盛世。这对于初闻昊来,是难得的平静,他太需要这样的平静了。

    眼下全国各地一无旱灾二无洪涝,朝中官员不少落网但也都补上了,底下亦没有什么让他一时难以招架的事情。只日常公务,虽让他觉得辛苦,但也好歹能喘上一口气。

    苗渺寻药回来了,为初闻昊开过新药。过了些时日进宫再次为初闻昊把脉,道:“从脉象来看,草民开的药是有成效的。不过陛下,需要一直如此静心修养,草民寻来的这一味药才管用。”

    初闻昊倚在龙床上,有些文雅地笑了笑,“苗姑娘医术了得,朕自服了苗姑娘开的药之后,感觉身体利索了不少。对了,不知苗姑娘对当官可感兴趣?”

    苗渺的医术,让初闻昊起了拉拢之心是最正常不过了。她是女子,日后初玉尘继位,有这么一名太医更是方便。

    苗渺面容冷淡,轻轻摇头拒绝,“承蒙陛下看得起草民,只是草民自由惯了,不习惯在第一个地方久留。”

    初闻昊也知自己留不住对方,倒也没有强留。

    苗渺出宫途中,恰好遇到了初玉尘,初玉尘正准备去找父皇,突然见得苗渺,想起之前自己被她了屁股,又在她怀里睡着了,一时红了脸,似乎有点尴尬。

    苗渺远远见着对方,眼眸里才闪现出一些揶揄的光彩,就见到对方脸红不敢直视自己,顿时大感有趣。照理,她是直接出宫才是,此时又故意停下脚步,行礼,“草民见过殿下。”

    初玉尘见躲不过了,只好端正了心态,恢复了她那惯有的乖巧和甜美,软软地道:“苗姐姐安好。”

    苗渺似笑非笑,“草民安好得很,见着殿下唇红齿白,眼睛明亮,这段日子应该是没有再哭过了吧?”

    初玉尘顿时就是一噎,她地位尊贵又是年纪,已经极少遇到这样趣自己的人了。就算是柳斐然,也不过是轻轻地一两句玩笑,只是这苗姐姐,就真的逮着自己的糗事不放。

    “不过是一时失态,倒是让苗姐姐记到如今,实在是失礼了。”初玉尘有点害羞,于是就绷紧了自己的脸,显得更加一本正经了起来。

    可是对于苗渺来,初玉尘越是一本正经,她就越是想要逗她玩,故而她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没办法,印象有点深刻,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想不记住都难。”

    初玉尘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一时有点无措地站在那儿。

    初玉尘之所以会这样,其实也是有原因的。对于眼前这个女子,她医术高明,柳斐然的性命是从她手中救回来的,故而初玉尘对她是带有极高的尊敬。

    其次就是此人身上淡淡的药草味道,初玉尘其实是喜欢的。之前曾在她怀中睡着,除开累极了的缘故,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给初玉尘带来一种,如同母亲一般的安心感觉。

    初玉尘自从做了皇太女之后,许是位置使然,许是天性如此,她性格里淡薄的一面就越加明显了。就连日常里的乖巧可爱都是装的,除非是在父皇和姐姐面前。

    但是在苗渺面前,容易产生那种女孩般的无措感,好像一下子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一样。而对方亦是越是见她正经,就越要逗她的性格,故而初玉尘有点招架不住了。

    苗渺性格清冷,并不爱笑,只有在对着初玉尘的时候,总是会扬起一丝笑意。她保养得当,但是也能从她的声音和举止之中,稍微看得出来一些年纪。

    她并非是一个二八少女,而是一个已经三十多岁了的女子了。这种稳重和气质,并不是一个年轻人所能有的,柳斐然也同样没有。

    初玉尘越是紧张无措,苗渺就越是高兴。苗渺其实对初玉尘,也是喜欢的,毕竟长得漂亮性格又可爱,要不是因为她地位尊贵,她倒是想把对方拐走收为徒弟。

    眼见着苗渺脸上的笑容变得明显了,初玉尘便绷紧了面容,道:“苗姐姐笑了,尘儿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苗渺点了点头,眸子里依旧是有着笑意,偏生声音依旧是冷清的,道:“殿下请,草民也该出去找一下柳大人了。”

    听到柳斐然的名字,初玉尘就顿时迈不开脚步了,“少傅怎么了?”

    “前些日子柳大人遇刺,脸上划到的伤疤,草民要重新看一下。”苗渺神色清冷得来又有点严肃,“真是可惜柳大人那张脸了,因为一道疤而全毁了。”

    初玉尘更是舍不得走了,对于姐姐脸上那一道疤,初玉尘是越看越心疼。她拉着整个太医院的太医看过,膏药是给了,但是并不见多大效果,那道刀疤依旧明显。

    也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否能治好姐姐脸上的那道疤,初玉尘挂念着这件事,便问道:“苗姐姐难道就没有办法吗?”

    苗渺摇头不语,然后就要离开。

    初玉尘想了想,突然追了过来,“苗姐姐,尘儿与你一同出宫。”

    “殿下请随意。”苗渺的唇角在初玉尘看不到的方向,微微勾了起来。这真是个一提到柳斐然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孩子啊,可爱。

    两人一同去了柳府,柳斐然正在书房看书,听到谷雨通报,就从书房里出来。

    “殿下,苗姑娘。”

    柳斐然脸上的伤颇为明显,只要距离稍近,就能清晰地看到,白皙的脸上一道肉色的伤痕。就像是完美无瑕的玉,出现了一条裂缝,令人惋惜。

    “少傅。”初玉尘乖乖地招呼。

    苗缈依旧是原先见过的冷淡模样,只是轻轻颔首。

    “苗姑娘今日怎么过来了?”柳斐然让人上茶,然后问道。苗缈回皇城入宫给初闻昊看病时候,柳斐然也在,故而并不是自她回来后第一次见面。

    “药膏做好了,所以给你拿过来。”苗缈对于柳斐然的伤心里有数,原先对初玉尘表露出来的惋惜等等,其实都是在逗她玩。

    “多谢苗姑娘了。”听到她亲自跑一趟为自己送膏药,柳斐然也是有些感激。没有女子不爱美,柳斐然再淡然,在看到自己脸上伤疤时候,也难免有一些黯然。

    苗缈冷淡地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两瓶膏药来,“此药每日清洁面之后涂于伤处即可,大约可用两个月,到时候我会再到皇城中来。”

    柳斐然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苗姑娘这是准备去哪?”

    “先到周遭的城池走一走,毕竟陛下的身体也不能让我走远,但待在皇城之中亦是无事,我素来习惯了四处游走。”这些话完,苗缈便起身了,“我走了,无需相送。”

    苗缈还真是风是风,雨便是雨,才不过见了一面了两句话就要走了。柳斐然反应很快,才了一句慢走,苗缈便已经走到了门口了。

    初玉尘傻愣愣地坐在一旁,才反应过来,急急叫道:“哎?苗姐姐,你不是要看少傅吗?”

    苗缈唇角在听到初玉尘的花语一时就已经翘了起来,不过转身时候又恢复了清冷的样子,道:“看完了。”

    初玉尘傻乎乎地看了一眼少傅,又看向苗缈,“这这”

    不该是要把脉看伤口等等的吗?怎么就把膏药放下去就走了呢?那原先她得那么严重是怎么回事?

    苗缈眼眸中明显泛起了笑意,“你家少傅身上的伤已无大碍,脸上的疤也只能用药消除,又何须再看?”

    罢苗缈就离开了,初玉尘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苗缈骗了。

    柳斐然微笑问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初玉尘皱巴着脸,事关少傅,她也是关心则乱。她摇了摇头,这样被骗的事情才不要和少傅呢!

    柳斐然也不探究,“对了,殿下,下官恰好有东西想要送给殿下。”

    一听到少傅要送东西给自己,初玉尘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连忙跟在柳斐然身后,有点兴奋地问道:“少傅是要送什么给尘儿?”

    “不过是一些玩意。”柳斐然把初玉尘领进了书房里,从书柜上拿下了什么东西,递到了初玉尘跟前。

    初玉尘摊开手,就见一个的木制东西掉进了自己掌心之中。仔细一看,是一个兔子木偶,做工精致,栩栩如生。

    这还没完,柳斐然继续从书架上拿下了好几个,都递给了初玉尘,道:“先前世子曾送了殿下一只狗,下官见殿下很是喜欢。恰逢下官前两日遇见有一老伯在卖,下官见这一套都十分精致,便买了下来送给殿下,希望殿下不要嫌弃。”

    初玉尘听着柳斐然的话,笑容慢慢地变得灿烂了起来。她双手捧着这些木偶,有兔子的、猫儿的、狐狸的,很是好看,“尘儿很喜欢,谢谢少傅。”

    柳斐然听罢温柔一笑,揉了揉她的发。殿下到底是孩子天性,一点玩物就能让她如此高兴。

    得了礼物的初玉尘,喜滋滋地回了东宫,把木偶放在书桌上,时不时把玩着。可子抱来从狩猎场中带回来的狐狸阿来,见自家主子都不叫阿来的名字,便看了初玉尘一眼。

    初玉尘正把玩着一个木偶,可子一看,这不是之前殿下让扔掉的木偶吗?还没来得及话,就听到初玉尘叫道:“阿来,到我怀里来。”

    阿来已被初玉尘养熟了,一下子从可子怀里跳了出来,冲进了初玉尘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眯起了狐狸眼。

    初玉尘笑嘻嘻地摸着它的毛发,对可子道:“帮我把这些收起来,要是坏了,本殿唯你是问。”

    可子脑子转得很快,一看初玉尘的态度,立刻就反应过来了,得了,这一定是柳大人送的东西。同样是木偶,一个被烧掉了一个被收起来,区别也太大了点。

    殿下那颗心啊,真是偏到了天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