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先前在张歆的婚宴上,柳斐然曾提到过无忘楼的醉蟹,西里楼的清蒸蟹,都是数一数二的绝味,初玉尘也就惦记上了。
近来朝中风平浪静,紧张的局面一时缓解,初玉尘自然也是放松了不少。这日学完琴,就挂念着要去吃蟹,换了常服,与秦玄珂一同出宫了。
自从先前初闻昊开了口不拘着初玉尘,初玉尘便时不时出宫,年纪虽,但往来的次数多了,众人也放心了不少。她身边总不会缺人守着,除开暗卫保护,还有可子等人在一旁。
秦玄珂和初玉尘一同坐在马车里,听到她要去寻柳斐然去吃蟹,便掩嘴笑道:“但凡新鲜的,第一时间也都送宫里了,殿下倒是满心往外寻。”
“宫中膳食有一些还不比外头的好吃,比如尘儿在黎城时候吃的豆腐脑,便在宫里吃不出那个味道来。”初玉尘笑眯眯地道。
“大抵是风情有所不同,口味便有所变化。”秦玄珂微笑道。
初玉尘想了想,笑着点头,“先生得极是,尘儿看便是这个理。”
秦玄珂性格温柔,平日里也教导用心,不会一昧苛求,初玉尘对她颇为喜欢。但是这一份喜欢又是在见到她与自己喜爱的姐姐笑笑时消失不见。
再加上江自流的原因,所以初玉尘对于秦玄珂也是有点复杂的。不过她尚且不懂这种复杂的心情是为何而起,倒是也不在意。
初玉尘出门在外,总归有个人陪着,秦玄珂要把她交到了柳斐然手中,才能再回丞相府,故而师生二人有有笑,就到了那柳府中来。
得知两人到来,柳斐然笑着相迎,“殿下,玄珂。”
秦玄珂朝柳斐然眨了眨眼睛,显得有几分亲昵,“我把殿下送到你这儿了,就不扰你们师徒情深了。”
柳斐然哑然失笑,低头问:“殿下怎么来了?”
“尘儿找少傅去吃蟹。”初玉尘甜甜地道。
柳斐然更觉好笑,点头,“殿下既有如此雅致,那就去吧。对了,玄珂是否要一同前往?”
秦玄珂本想回去,听得她提议却也心里一动,低头去看初玉尘。初玉尘就算是再怎么不想秦玄珂一起,也不便不,她大眼睛眯了起来,笑道:“是呀,先生不如一起吧?”
秦玄珂见初玉尘也邀约,于是便含笑点了头,“也好,我也很久没吃过了。”
一行三人走就走,朝着那无忘楼而去。三人因是突发奇想,也没有预定位置,到了酒楼,就发现人声沸鼎,竟然是座无空席。
以三人的地位,若是非要占据一张桌子,一间雅间,是最容易不过了。但是他们三人都不愿以势压人,看着就像是两个姐姐带着自家妹妹出门一般。
柳斐然见这情况,上前拉住二,问道:“二,可有雅间?”
那二忙得昏头转向,突然被抓住,抬头就见这人美貌过人,竟一时觉得更晕了,糊里糊涂地反问:“什什么?”
柳斐然只好再了一次,这二才反应过来,连忙客气地道:“不好意思,已经没有位置了,您也可以看到,已经坐满了人了。”
柳斐然道谢,回头就见初玉尘的脸上是掩不住的失望,心里也是有一些怜惜,“不如下次再来吧,我先和掌柜的订房。”
柳斐然正欲去找掌柜的,却突然见到了太尉府的轿子来到了这无忘楼的跟前。江自流从马车里出来了,他依旧是一身红衣,唇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不过他并没有直接走开,而是伸手把帘子掀开。
张歆从马车里出来,看了江自流一眼,脸上的笑意分明是娇羞甜蜜,看来婚后生活十分满意。
两人一同下了车,就见到她们三人。江自流其实一眼就看到了秦玄珂,只是并没有做出任何表示,谁也看不出他对秦玄珂的情感。
“见过殿下,柳大人。”江自流行礼也依旧是随性得很。
张歆也是先见过礼,虽然依旧是目中无人的样子,但也难得没有发作,心情极好的她笑道:“好巧啊,怎么在这儿遇到你们?”
“本想过来用饭,没想到生意太好,没位置了。”柳斐然语气平静地道。
“无忘楼向来生意都不错,又都是慕名而来吃醉蟹的,当然人多了。”张歆一边玩弄着指甲一边道,她见几人吃瘪心里高兴,“下次,你们就赶早吧。”
柳斐然和秦玄珂都不是会轻易动怒的人,听了也不生气,只是笑笑罢了。江自流反倒是眉头一拧,道:“不就是吃个蟹么,你还吃不吃?”
张歆见江自流凶自己了,怒气顿时就起来了,“你是我夫君,你怎么跟我话的?”
“你第一天认识我?”江自流唇角一勾,似笑非笑地反问。
张歆真是爱惨了江自流这个模样,明知道他对自己总是不冷不淡,时好时坏,可一见他这样子,也会觉得一腔怒气都消散了。
她埋怨似的拍了江自流一下,“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
这一幕在所有人眼中看着,着实是各有不同感触。张歆新婚感到幸福甜蜜,秦玄珂觉这两人颇为相配,江自流恰好就能压制住对方的脾气。可是在知情的三人心中,却截然不同的感觉了。
江自流心中是有难堪之意,不愿再加停留。柳斐然则是越看越觉得狼狈,也不愿停留,反倒是初玉尘,最为平静,只是静静地看着。
江自流不耐再待在这儿,便径直进了酒楼。张歆跟在身后,又突然转过身,笑靥如花地问道:“不如,你们和我们一起?反正也是订了雅间。”
柳斐然正欲拒绝,可是就已经听到了张歆热情洋溢地道:“可别拒绝我,难得来一趟,殿下出宫也不容易,又何必拘谨呢?”
张歆这般着,眼眸里的得意却万分明显。她分明是春风得意了,想要炫耀一下她极其满意的夫婿。
“不必了。”柳斐然含笑拒绝,却没想到张歆拉住了秦玄珂,“来来来,一起啊。”
秦玄珂也没有想到对方会动手,这在酒楼跟前拉扯也不成体统,初玉尘便开口道:“既然如此,少傅,我们就进去吧。”
柳斐然暗叹一声,只好跟了进去。
江自流回头看了这场面一眼,那风流的笑容僵硬了一下,便又恢复了他不在意的模样,上了二楼的雅间。几人分座而坐,场面一度尴尬。
起来,张歆本就与众人并不相熟,她父亲与秦玄珂的祖父是为死对头,她们各自的交集也并不在一起。更别柳斐然,初玉尘之辈了。
而江自流更是,面上和谁都不熟,总不能像私底下那般趣柳斐然吧?于是他就只好坐在那儿悠悠然地倒酒,不出声。
张歆像是浑然没有发现气氛的尴尬,拉着秦玄珂显摆,“哎呀之前大婚时候,可把我累死了,那头冠啊,压得我脖子都要断了。”
秦玄珂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做倾听状,余光不禁看向柳斐然,想要柳斐然解救她一下。柳斐然不厚道地转身对初玉尘道:“这上菜也太慢了点,怎么还没来,殿下您还想再点什么吗?”
初玉尘一脸乖巧地开始她自己想吃的,秦玄珂没辙,只好耐着性子听。张歆又道:“回江府时候,公爹非要我俩留下来住几天,要让我看一下夫君住过的地方,那破地方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我太尉府旁系子弟住的地方。”
江自流脾气虽好,但听得张歆的话,也是酒壶一放,丹凤眼里闪过怒意,冷笑一声,“是,你们太尉府什么都好。”
“什么你们,是我们!”张歆拍了一下江自流,“难道我错了吗?你住的那破院子”
“我那是破院子,那我从破院子出来的算什么?破人吗?”江自流眉毛一挑,反问道。
张歆一噎,“我不是那个意思”
得了,她们三人见到了他俩的日常相处了。张歆口无遮拦出口伤人,江自流只要一怒张歆又不敢再吱歪,可谓是一物降一物,她们也不知道该什么了。
于是三人看愣了一下,就自自话了起来。
秦玄珂:“斐然,上一次听肖大师回皇城了你可知道?”
柳斐然:“有所耳闻,不过肖大师向来神出鬼没的,寻不到踪迹,我也没有见到。”
初玉尘:“可是那吹箫一绝的肖大师?可惜尘儿不能亲耳听肖大师吹奏一曲。”
三人了一番话,回头一看,那两人又吵完了,像抹了蜜那般腻歪着,张歆还亲自给江自流倒酒。
柳斐然坐不住了,起来道:“诸位稍等,我去看看何时上菜。”
初玉尘连忙跳下来,“我也去我也去。”
秦玄珂有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却一时找不到理由跟她们一起走。娇唇张开,又无奈地合上了。她突然发现,似乎交到了损友。
柳斐然与初玉尘出了雅间,同时松了一口气。两人听到对方叹气,相互看了一眼,又突然地笑了起来。
心情虽万分复杂,但死道友不死贫道,玄珂啊,就对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