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怀里的这张纸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既然是夹在和元国有关的书上,那么便有可能和游民有关,应该便是八年前的事情。
但还不知道里面的东西是否能够定罪,而自己的目的也尚未达到。他潜伏了这么长的时间,当然不会就此罢手,自然是想要把账本给翻出来。
江自流妥善把这一张纸贴身放好,然后继续翻找着账本的可能性。但是这一翻,还是没有翻到。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了,江自流也不禁再次着急了起来。
他放弃了继续翻找书籍的举动,开始转移了目标,重新检查起桌子来。每一个角落都不曾放过,可是依旧是毫无收获。
江自流无奈,有些气馁地轻轻捶了捶桌子一拳,却不料桌子竟发出一声响声。
江自流汗毛倒竖,立刻蹲在了地上。以江自流现在的功夫,想要掌控力度多容易,刚才那一拳虽然会有些声音,但这桌子如此厚实,发出的声音绝对是极为沉闷声的才是。
好在虽然发出了声音,但守夜的仆人都没有听到,此时正是天最黑睡得最沉的时候,该是警惕心下降陷入了沉眠。
江自流等了片刻,确定没有人来查看情况才松了一口气。他此时蹲在地上,便抬头看着这张厚重的书桌。张震丘位高权重,家底厚实,这一张书桌的厚度足有一个拳头厚,可是又怎么会发出这么清脆的声音?就好像是空心的一般。
江自流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了起来,他直接钻进了桌底下,天色太暗,他什么都看不见,于是便伸手去摸。这一摸,果真在桌子底下摸到了一个缺口。
江自流神色一喜,心翼翼地扣住了那缺口,然后一拉,就感觉到了木板松动了。他不由得停住了呼吸,慢慢把木板放了下来。
木板有点重,江自流保持着平衡,拿下来一看,木板上面有两本东西,蓝色的封面没有写字,但是厚重的感觉,和那明显翻得多之后陈旧的模样,无不在告诉他这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东西。
江自流心跳骤然加快,他连忙翻动了一下,但本就在桌子底下,实在是太暗了,看不清晰。
他一咬牙,干脆两本都藏在了胸前。沉重的账本坠得他的衣服都要兜不住了。江自流却来不及理会,动作迅速地把木板重新镶嵌了回去。而这时候,不知何处开始响起了公鸡鸣的声音。
快天亮了!
江自流额头上再次冒汗,加快了速度。他心地从门口出来,谁知那守着门口的仆人悠悠醒来了,正揉着眼睛。
江自流余光一扫,自己来不及跑了。他也是果断之人,立刻上前捂住了那仆人的嘴,那仆人立刻就要挣扎,然后就被江自流用力一拧,竟然活生生被拧断了脖子!
江自流分明听得了仆人们开始起来走动,太尉府开始苏醒了。阴狠之色从他的眸中闪过,他把仆人做出倚着柱子睡觉的姿态,然后直奔回自己的院子。
仆人一死,待得天大亮之时,必定会发现,到时候内书房里发生的事情就无法掩饰了。丢了如此重要的东西,张震丘肯定彻底盘查,那么自己有极大的几率会被查出来!
太尉府防卫森严,要不是自己是“内贼”绝对不会如此轻易得手。但要是自己想要趁着还没天亮出门,那必定是会被当场围住,到时候能不能顺利脱身还是两。
江自流是亲眼见过太尉府中的防卫的,那些全都是高手,单独斗自己或者能赢,但是一旦被三人围住,自己必定没法逃脱,他不敢冒险。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兵行险招了。
他动作迅速地回了自己的房间,黎明前的黑暗,让他只看得见跟前的些许地方。江自流把衣服脱下来反过来,穿了一半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张歆的声音。
“自流?”
江自流身体一僵,但是马上反应过来,一边加快速度穿着衣裳,一边应道:“怎么了?”
“你怎么起来了?”张歆的声音明显充满了迷糊,还没有睡醒。
“起来喝水。”江自流把衣服扣上,从容地朝床那边走去。
“好冷啊。”张歆嘀咕着。
“我抱你睡就不冷了。”江自流从容冷静,甚至于语气之中还带着一点平日里的风流韵味。他掀开被子,把张歆抱进了怀里,只有那一双眼睛,透露出了他的紧迫来。
张歆了一个寒颤,然后在江自流怀里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片刻后觉得暖和,又睡了过去。
江自流就这样一直睁着眼睛,平静地看着上方。好像他怀里没有那一张从书上撕下来的纸,没有还在箱子旁的那两本东西。
天逐渐出现了一丝光亮来,江自流终于躺不住了,轻轻推开了张歆,穿好衣裳,然后把那两本东西,一本放在怀里,一本藏在袖子之中,再披上大氅,从容地走出了房间。
幸亏冬日里衣服都厚,一本账本放在怀中才不明显。他双手伸进两袖之中,唇角又开始了上扬,朝着太尉府偏门走去。
这个时辰太尉府中走动的人都不多,一些仆人见着姑爷起来了,都很是诧异地看了过去,这才见礼。
江自流懒洋洋地道:“去,吩咐马厩的人牵匹马来,我要去给夫人买吃的。”
仆人这才恍然大悟,连忙去吩咐人牵马去了。自家姐和姑爷感情就是这么奇怪,好的时候两个人要好得江自流去给她买吃食也不少见,不好的时候又吵得跟个仇人似的。
江自流慢悠悠地朝偏门走去,守着偏门的厮客气地行礼,“姑爷,怎么今日起得这么早啊?”
“赏你的。”江自流手里拿着一颗碎银丢了过去。那厮拿在手里脸上都笑开了花,“谢谢姑爷,谢谢姑爷。姑爷这一定是去给姐买吃食了,姑爷真是太体贴了。”
江自流便又把双手拢在袖子里,似笑非笑地看着这厮,“倒是个机灵的。”
那厮嘿嘿傻笑,过了一会儿,马儿牵过来了,那厮勤快地上前拉住马,“姑爷请。”
江自流不客气,拉住缰绳翻身上马,潇洒俊逸得很。他拉住缰绳,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厮,唇角的笑容似乎带了一些难以言语的意味,“我走了。”
“姑爷慢走。”
江自流不再什么,一踢马肚,轻喝一声,“驾!”
马蹄声在这宁静的街道上响起,起先马儿跑得并不是很快,但太尉府消失在跟前之后,江自流猛然加了速度,疾驰了起来。
“驾!”
跑了好一会儿,江自流勒住了马,跳了下来。此时他的位置正是对着城门那一边,他便用了内力,狠狠地一巴掌拍在了马肚上,“驾!”
马儿嘶叫一声,撒开了马蹄就朝着城门那边的方向跑去,而江自流则是上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车夫拉着他,平静地朝柳府方向而去。
而在江自流逃脱了太尉府之中,天彻底大亮了起来。忙碌着的仆人突然发现都这个时辰了,书房门口的那阿生还没睡醒过来,一个婢女就走了过去,叫道:“阿生哥,快点起来啦,不然被老爷看到就惨了。”
阿生没有反应,那婢女便推了他一下,“阿生啊!!”
却是阿生的身体往后一倒,才看见了他脸色惨白,嘴角带血,分明是死了!婢女顿时尖叫了起来,破了太尉府中忙碌而有条不紊的清。
“老爷,老爷,不好了!”管家福伯嘴唇都颤抖了,他急急忙忙地冲进了张震丘的房间,一把跪了下去。
张震丘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管家是一个有分寸的人,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擅闯进来,怕是真的出了大事了。张震丘心底萌生了不好的预感,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在书房门口守夜的阿生,被人杀了!”
张震丘身体一震,一股寒意就从背后涌了上来。原本还有一些尚未清醒的酒意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他几乎是从床上跳了下来,伸手一抓旁边的衣服,边快步走边穿上,“什么时候的事情?”
“看身体情况倒是刚死了没多久。”福伯也是知道内书房里必定有很重要的东西,所以也是急得直冒火,张震丘大步走着,他追不上便一路跑着。
张震丘沉着脸,走过去只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便立刻推开了房间门,大步朝着书桌走去。他动作迅速地拉开了书桌底下的暗层,但是今日的手感轻盈得很,没有了一丝沉重感。
张震丘的心直接沉到了海底,伸手一摸,果然板子上没有了任何东西,账本被偷了!
张震丘瞳孔骤然放大,猛然一掀书桌,怒喝:“混账!”
书桌被他巨力翻起,然后“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一个桌角都被砸断了,横飞了出去,撞在了一个花瓶上,又发出一声巨响。
这两声巨响吓得听到声音的人都战栗了起来,而张震丘则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快步走到书架面前,准确无误地拿到了那本天下无永不落帝国,这一看,那后页被撕掉了的痕迹是如此明显,让他竟然一个手抖,书掉在了地上。
这人是谁!到底是谁!竟然如此清楚自己内书房的结构,连这里的秘密都能够探查到!张震丘想起了上一次祠堂门口的锁有被动过的痕迹,一定是同一个人!
一定是内贼!
张震丘愤怒得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可是除了愤怒之外,还有着一股恐惧的感觉袭上了心头。这些都被发现了,这些可都是足以杀头的东西,现如今,他还能怎么做
这贼人虽然偷了东西,但是未必出了府,要知道,整个太尉府防备森严得堪比皇宫。别是一个人了,就算是一只苍蝇想要悄无声息地出去,都不可能。
张震丘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快步走了出去,面容狰狞地道:“给我把府中所有人都叫到跟前来,若有不从,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