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这一次升迁之事和柳斐然关系不大,但是她却明显和黄大人等人关系密切了起来。虽然明面上不怎么显露,暗地里的交流却多了不少。
官员变迁这一件事,主要是在其余几位大臣身上表现得明显,而后再三争执之后,一份名单终于拟了出来,盖了章递给了初闻昊。
此时距离他们当上辅政大臣又过了将近三个月的时间,初闻昊的精神越加的不济起来,每天昏昏沉沉的醒来的时间并不多。
初玉尘每天都会陪在初闻昊身边,为了让他心安一些,就连一直在宫中无忧无虑生长着的初行之都抱了过来,和初玉尘一起在初闻昊身边服侍着。
又是一年冬日,初行之即将满七岁,比起当年那个原团儿可爱的人儿,现在明显是抽长了不少。穿着金丝锦服,白皙红润的脸庞,圆滚滚的大眼睛,可爱极了。
他也不像当年那般嘴边挂着唾沫,收拾得干干净净,白白嫩嫩,倒是有福气得很。只是他走起路来还是有一些摇摆,到了初玉尘跟前,奶声奶气地道:“姐姐,我想吃糖。”
他话不像是当年在靖王府时那般含糊不清,但相对于初玉尘七岁的时候,他明显是有些缺陷的。初玉尘摸了摸他的头,“乖哦,你今天不能再吃糖了。”
一听到没有糖吃,初行之立刻就瘪起了嘴来,看向一旁的乳母,叫道:“嬷嬷,我要吃糖,呜呜”
那乳母一见初行之要哭了,就是一阵慌乱,无措地看向初玉尘,“殿下,这皇子要吃糖”
“不能给。”初玉尘脸色一冷,直接道:“他现在每天吃糖,饭也不吃,一口牙都变成这个样子了,你们这些看守的本殿都还没追究责任,还想再纵容他?”
那乳母和服侍的宫女太监一听皇太女生气了,都纷纷跪倒在地,“殿下息怒。”
“苗姑娘是怎么的难道你们都忘记了吗?”初玉尘冷声道,“再这样吃下去,若出什么问题,你们就算全砍头都不能赎罪。”
“咳咳”初闻昊咳嗽的声音从内室传了过来,而此时初行之见吃不到糖,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初玉尘有点头疼,道:“别哭了,父皇醒了,你想不想跟父皇话了?”
这些日子初闻昊醒来的时间实在是有点短,初行之每天在这呆着都不能与他上几句话。这时候听到姐姐父皇醒了,他又抽搭着道:“要要。”
初玉尘便给他擦干眼泪,认真地道:“好弟弟,你是个男子汉大丈夫了,不能随便遇到什么事就哭,知不知道?”
初行之抽搭搭地点头,初玉尘便牵着他的手往内室走去,一边走一边道:“男子汉大丈夫是不吃糖的,行之以后也少吃点好不好?”
初行之一听没有糖吃,立刻就摇头了,“不,行之不要做男子汉大丈夫了,行之要吃糖。”
初闻昊听到了这声音,禁不住露出一丝笑容来,怜惜地看着走向自己的儿女,“既然弟弟想吃,就让他吃吧。”
大概是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初闻昊对一切都抱着极大的怜惜之感,变得柔情了许多。
初玉尘正经地摇头,“父皇,这样子纵容他,是会把他宠坏了,他也不了,该知道哪些事情能做哪些事情不能做了。”
七岁的年纪确实不了,可是他因为当年那一场事故,思想明显跟不上身体增长的速度。苗渺为他看过,曾过他这辈子最多是只能拥有七八岁的思维,而现在他的思维顶多也就三四岁。
初闻昊艰难地伸出手来去摸初行之的脑袋,初行之抽拉着鼻涕,乖巧地叫道:“父皇。”
初闻昊笑了笑,“乖,真乖。”
他的精神明显很是不济,才了这么两句话,就有些无力了。初玉尘看着一阵心疼,道:“父皇,您要不好好休息一会,不要乱动了。”
初闻昊勉强问道:“今日的折子还没送进来吗?”
正巧他这话的时候,就有人把折子送进来了。今日送折子的人是叔青司,他行礼道:“启禀陛下,这是今日的奏折,请过目。”
初玉尘上前接过,和以往一样,给初闻昊读了起来。
以初闻昊的精力,其实在初玉尘读着读着的时候,就会昏睡过去,最终这事还是以辅政大臣的意见为准颁布。但是今日初闻昊却坚持着听了一半,听到了官员升迁之时,他突然问道:“封州一事如何了?”
叔青司一愣,连忙恭敬地道:“回陛下,封州一切安好,江将军手段高明,并没有起任何乱子。”
“好”初闻昊气若游丝地应了一句,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快一点吧,再快一点吧。只要江自流做出了成绩,自己才能找到理由把他调回到朝廷中来。
初闻昊现在心里有两件事情放不下,也是他能为初玉尘做的最后两件事。一件事是柳斐然江自流这一些初玉尘的势力的提携,另一方面就是朝中中立势力的晋升。
他不能让朝中的大臣都拉帮结派,一定要有中立的大臣作为缓冲才行。不然就算是自己女儿再聪慧,也是深陷泥沼之中不能自拔。
等到这个折子读完,初闻昊突然道:“京兆尹不必变动,毕竟年轻,多磨几年也是好的。”
叔青司一惊,心中立刻浮现了果然如此的念头来。京兆尹是苏望,与柳斐然关系匪浅,本来这一次他们想要把苏望的位置调动一下,安插自己的人手上去,陛下倒是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叔青司不敢多言,只恭敬地应答:“是。”
初闻昊多呼吸了几口气,让自己的脑袋处于一个较为清醒的时刻,“卫尉丞池彪,升执金吾。谏议大夫黄崇阜,升光禄勋丞,兼谏议大夫。”
叔青司不敢反驳,只是心里也是有所算,果然是在为皇太女铺路,他们动的多为郡守外放官员,陛下一动则都是大官,可偏生又并非不能升迁,谁都不能一句不是。
“微臣遵旨。”
初闻昊完这一些,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再别的,就晕睡过去了。他始终还惦记着江自流的事情,一心想要等到他立功归来。
可是却没有想到这一等,竟然等到了他再也没有办法下床的时候。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不仅仅是朝廷之中大家心有不安,后宫之中的两个妃子,也同样也是夜不能寐。只是不一样的是,白奕惋惜这个正人君子那般的天子英年早逝以及不知自己日后会如何。赛依提则是心中得意,这个病秧子拉扯了这么久,终于要死了。
要知道,赛依提一向觉得自己极具魅力,就连祯王,在第一眼见到自己的时候,也明显动了心的。只不过因为自己还有别的用处,所以才会被留下来罢了。
可是在初闻昊身上,赛依提没有看到一点他对自己的着迷。无论是身材亦或是样貌都该是出众的自己,竟然从来没有被宠幸,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赛依提虽然不喜欢初闻昊,也不喜欢天底下任何一个男人,但是对于自己不能征服到一个男人来,实在是没有办法容忍。她一开始只是为了给祯王做探子,到了后面,她就一心想要勾引到初闻昊了。
可是初闻昊也是个铁石心肠,不动心就是不动心。明显有好几次他是真的动摇了,最终也还是把自己给赶走了。赛依提心里那个叫气啊,都不知道诅咒了他多少遍。
现在好了,他终于快不行了。赛依提一下子就像是扬眉吐气了一般,走路都变得分外妖娆起来。
不过虽然传得像是真的下一刻就不行了那般,可到底没有亲眼见到过,赛依提觉得心里还是不够解气。在这宫里活得这么憋屈,马上就要到尽头了,她如何不高兴?
只要初闻昊一死,祯王一起兵,那她就解放了啊。就算是祯王没有这么快就起兵,那至少自己在宫里边也不用想着去勾引那个铁石心肠的。以后就初玉尘那丫头片子,还不好糊弄?
抱着这样的心态,赛依提还是没能忍住,踏进了琉璃宫。她要以妃子的身份,探望一下初闻昊,好听点,关心陛下是应该的,白了,就是看他要死了没。
她扭着她纤细迷人的腰肢,穿着一身素色的衣衫,虽然衣衫颜色是为素雅,但是却裸露了大半个酥胸,反倒是穿出了一种风骚感。
端着糯米金丝枣羹狐假虎威地哄过了守门的太监,就成功地进去了。
今也就在里边服侍着初闻昊,见着赛依提也是没好脸色,态度一丝不苟,道:“娘娘,陛下正在歇息,娘娘还是请回吧。”
赛依提不管今也,扑在龙床旁边,一看床上那人气若游丝,脸色惨白,身如槁木,明显是有气进没气出的样子,心中大喜,面上却是一脸哭丧,“陛下,陛下您怎么了?!”
这哭得好像初闻昊已经不行了那般,气得今也头都疼了起来,上前去拉赛依提,“娘娘,还请不要扰陛下歇息。”
拉拽了好几把,才把赛依提给拉开。她悲伤地抹着眼泪,重新端着她那一碗吃食,扭着腰肢走了。那哭得叫一个我见犹怜啊,可是心里却在暗暗想,今天晚上一定得喝两杯庆祝才行。
赛依提却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才去看望过初闻昊,第二天初闻昊的身体就不行了。
看着宫中慌乱成了一片,宿醉的赛依提忍不住笑了起来,可是笑着笑着,她突然有了一丝不详的预感。可到底是什么不详的预感,她也不出来。
她有感觉,自己似乎遇到了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