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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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登基之后,初玉尘正式坐在了长弘宫里最高的位置,听朝臣们汇报朝政了。

    原先取消了早朝不过是因为初闻昊身体不允许,而现在初玉尘虽然是个孩子,但毕竟是皇上,所以自然是恢复了朝会。

    文武官员分在两侧,上了等级的官员鱼贯而入到长弘宫中,站在两旁低语。

    “陛下驾到——”

    “参见陛下。”百官跪倒行礼。

    初玉尘穿着玄黑色的常服,衣领袖子绣有金龙盘旋,平日里见谁都乖巧万分,笑得甜美的她,却没有一丝的表情。

    众人只以为初玉尘还没从失去父皇的击中走出来,却不知道这才是她本来的面貌,是东宫之人最为熟悉的模样。

    她不慌不忙,不急不缓,直到自己稳稳地坐在了龙椅上之后,才平静地道:“众卿平身。”

    “谢陛下。”

    百官起身,初玉尘第一次在这个位置朝下看,所有人都不得直视天子真颜,半低着头举着朝笏,恭敬而严谨。她一眼就看到了下方,站在文官第三位的柳斐然。

    没人留意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柔情,但旋即消失不见。初玉尘的脸上依旧是平静的模样,看不出喜怒哀乐,“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她的声音何其稚嫩,听得下面的人都愣了一下,才接受了幼帝这个事实。有人相互看望,有人已率先走出了一步,是那宗正卿,“启奏陛下,臣有事禀告。”

    长弘宫内响起了宗正卿的声音,“先皇已下葬皇陵,可谥号未定,臣等拟了几个谥号,分别是德明、厚德、安明、景平,还请陛下定夺。”

    初玉尘沉默,苟宿就道:“陛下,先皇虽在位时短,却一心为民,宽厚待臣,臣以为,可为厚德。”

    金虎向来不太喜欢苟宿,便插口道:“按苟大人的法,先皇是为明君,为德明又有何不可?”

    苟宿脾气暴躁,向来不喜有人反对他,顿时瞪起了眼睛,“可先皇却带不得两个谥号,厚德更能体现先皇宽厚待人之心,难道金将军就不认为先皇宽厚吗?!”

    金虎冷笑一声,“那苟大人就不认为先皇是位明君吗?”

    还是和以往一样,一旦上朝就总会有人因这样那样的原因吵起来,非要把长弘宫闹成集市般。初玉尘静静地看着两人相互拆台,等到他们歇一口气之时,开口问道:“柳大人认为如何?”

    柳斐然被点名,自然踏出一步来,温润的声音荡起,“回陛下,微臣认为,可为景安。希义行刚曰景,取之景,先皇在位时击退游民侵占,平定封州兵乱,是为安,故而取景安。”

    初玉尘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看着柳斐然的目光,是泛着光的。她声音响起的那一刹那,就好似自己眼里就只能看得到她。

    这种感觉绝不一样,她从来没有体会过,而她也感觉,自己快要抓住这种感觉了。这到底是因何产生,她隐隐觉得只差了一层纸尚未捅破。

    但是她很冷静,完全没有私底下和柳斐然接触时候的乖巧可爱,只是点了点头,头冠珠帘轻轻晃动,“那便景安。”

    众人不敢反对,应允,然后又起了别的问题。

    也只有在这一件事,初玉尘才有决策权,别的关乎国家大事,都是辅政大臣们商议过后,让初玉尘点头的。

    初玉尘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能力,也不胡乱插口,只静静地听着,然后点头应允。

    朝会就这样结束了,初玉尘走出长弘宫,心里却还是想着她最近才萌生的异样感受。可子见自家主子一直在思索,以为是朝中之事让她烦恼,便开口道:“陛下不用过于担心,陛下现在是还,等长大了,自然是要亲政的。”

    初玉尘回神,回头看了可子一眼,倒也不恼他的扰,沉吟片刻道:“我在想一件事。”

    可子提醒道:“陛下,您不该自称我的。”

    初玉尘也是习惯性了,嘴微微笑了笑,“朕在想,江自流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可子道:“封州之事多为繁重,恐怕江将军没这么快能回来。”

    初玉尘正欲话,又见得一人过来禀告,“启禀陛下,秦先生来了。”

    秦玄珂现在是为初玉尘教学,身份随着初玉尘的登基而水涨船高了起来,整个皇宫都无人敢对她有丝毫不敬,就连称呼,都变成了秦先生。

    要不是因为她暂时没有被授予官职,众人或者都该叫大人了,饶是如此,也有个别的称之为秦大人。

    连同为先皇治病而暂住在皇宫里的苗缈,众人都是叫之为大人,以示尊重。

    “先生过来了。”初玉尘点了点头,便朝秦玄珂所在的宫殿走去,秦玄珂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初玉尘现在正跟着她学棋。

    出语宫是皇上闲时喝茶弹琴的宫殿,原先初玉尘没有资格到这来,这会自然也变成了她学琴歇息的地方。

    秦玄珂此时正与苗渺在闲聊,苗渺身份特殊,所以在宫中有很大的特权,听得秦玄珂入宫了,她便闲来无事过来两句话。

    秦玄珂对于她一见面就要给自己把脉很是无奈,但也乖乖地把手伸了出去。苗渺细细把着,然后眉头一皱,问道:“你没有照我的吩咐好好吃药?”

    秦玄珂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一向温婉的她也不禁露出苦笑来,有些俏皮地吐了吐舌头,“那药真的太苦了,喝不下去。”

    苗渺作势举起手来,瞧样子是要敲她的脑袋,秦玄珂连忙捂住自己的头,撒娇道:“好姐姐,那药真的很苦,不信你下次试试?”

    苗渺清冷的面容明显有一些无奈,“再苦的药我也喝过,你呀回头我给你换一个方子。你生来宫寒便严重,所以才会例事来的时候疼痛到难以站立,再这样下去,恐怕日后能不能怀上还是个问题,到时候你的夫家,不得嫌弃死你?”

    得这么直白,秦玄珂也有点不好意思,脸上浮现两朵红晕,有点别扭地道:“疼也是那么两天,也不是不能忍受,但是喝药得天天苦”

    苗渺这下是真的有点恼了,掐着她的脸道:“疼痛一事可大可,你若是恰好在有事情的时候,疼得要命可怎么办?再者还有怀孕问题,你若是不调理好,怀不上问题可就大了。”

    初玉尘进来之时,恰好听到了这个问题,好奇地问道:“什么怀孕怀不上?”

    提了这一点,初玉尘就误会了,大眼睛惊讶地看向秦玄珂的肚子,话都有点不完整了,“先生您”

    她要是怀孕了,那江自流咋办?

    秦玄珂立刻整张脸都涨红了,连忙开了苗渺的手,行礼之后道:“陛下您什么呢?臣女还待嫁闺中,怎么会”

    苗渺见秦玄珂害羞至极,唇角倒是微微扬起,那眼角处细的纹理可以看出她心情不错,道:“不是怀孕,是玄珂的例事不准时和疼痛问题。”

    “例事?”初玉尘愣了愣,问道:“什么叫例事?”

    两个女子都愣了愣,秦玄珂有点不好意思,苗渺倒是瞬间反应了过来。这位天子自幼丧母,又还没到该来例事的年纪,故而一直都不知道。苗渺眼眸里闪过些许的怜惜,朝她招手,“你过来。”

    苗渺对初玉尘可没有多客气,完全没把眼前的人当做是皇帝。可是初玉尘并不反感这种感觉,甚至于还挺高兴的,毕竟就算是姐姐对她也尊敬得很。

    初玉尘走过去,谁料苗渺一把把她抱进了怀里,初玉尘有点不习惯,想要挣扎,苗渺便掐着她的脸,道:“不许动。”

    “你放开我。”初玉尘脸也红了。

    秦玄珂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抿唇笑。她做不到像苗渺这般无拘无束,所以她有些羡慕。而且难得见陛下害羞的样子,又忍不住觉得可爱。

    苗渺就是喜欢见她害羞别扭的样子,这样才会像一个孩子,苗渺面容清冷,但是眉眼的细纹一直都在,“让我来跟你讲讲什么叫例事。”

    初玉尘被转移了注意力,便不再挣扎,就听得苗渺道:“例事,是每个女子长大了必然会有的,就像是玄珂,我还有你的姐姐,每个月都会经历一次,这是女子长大了的标志。”

    初玉尘眨巴了两下眼睛,“我没有,是因为我还没长大吗?”

    “是,不过应该也是这两年的事情了。”苗渺趁机掐了掐初玉尘那粉嫩得好似能滴下水来的脸,“等你过两年,例事来了之后,胸部会慢慢长大,身体会越来越成熟。像玄珂和你姐姐,身体趋向成熟,而我就已经成熟很多年了。哦对了,若是生了孩子,胸部倒是还会长。”

    苗渺这话也就算了,她还故意往秦玄珂的胸上瞄。

    秦玄珂本就长得丰满,被她这样一看,竟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胸,羞红了脸跺了跺脚,“你!你在陛下面前这些做什么?!”

    苗渺顿时连唇角的笑容都加深了起来,初玉尘好奇地看着秦玄珂的胸部,又想到姐姐的胸部也是峰峦起伏,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胸脯,由心里发出了感叹。

    她也好想长大啊

    苗渺对秦玄珂道:“药的事情你也别想着逃掉,现在你是没有喜欢的人,若是你真遇到了喜欢的男子,在一起之后却不能为他生孩子,看你怎么后悔。”

    初玉尘第一次听到这些东西,闻着苗渺身上淡淡的药香,心态也不禁放松了下来,好奇地问道:“一定要生孩子吗?”

    “不生孩子,未来夫家怎么会愿意?”苗渺早已见过不知多少例子,所以倒是平常地道:“一对夫妻在一起,又并不是喜欢就够了的,繁琐之事太多,再多的喜欢也会被消磨掉。”

    初玉尘不知为何,听着喜欢两个字,就觉得有一点异样,问道:“那怎样叫喜欢?”

    “喜欢啊”苗渺起这个的时候,清冷的面容里第一次浮现了些许的恍惚,像是沉浸在了过往之中,“喜欢便是想着他念着他,想起他的时候是满心欢喜,见到他的时候是心跳紊乱,他的稍微靠近,就能让自己丧失所有行动力,就好像一切都被他把控了。”

    是了,就是这样的感觉。

    初玉尘把她的这些,完整地替入了这些日子自己对姐姐的感觉。

    一切都豁然开朗,初玉尘突然觉得自己脑子里一片清明,又是心里头一阵鹿乱撞。

    原来自己喜欢姐姐呀,真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