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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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禹城风起云涌之时,朝廷里等着江自流的折子的人终于按捺不住了。这几天时间过去了,禹城那边还是没有消息,这实在是太过于狂妄了!

    原本就没有消停的大臣,几日时间一过,立刻就给初玉尘给上了奏折。个别臣子甚至等不到第二天朝会,直接私底下就要求面圣。

    要这请求面圣的人,是和禹城有关联的也就罢了,偏生又是中立的直谏之臣,初玉尘也不好拒绝,只好让他进来了。

    “见过陛下。”

    “免礼,钟大人进宫来,所为何事?”初玉尘明知故问。

    钟大人也是单刀直入,“微臣正是为禹城一事而来,江自流身为陛下钦点钦差,却行事狂妄,肆意而为,不知陛下有何抉择?”

    初玉尘眉头微微一皱,“他自述的折子还没回来?”

    钟大人冷哼一声,“陛下等着他的自述,他却仗着陛下的信任,根本就不把陛下放在眼里,蔑视皇权,陛下,千万不能放纵他啊!”

    初玉尘也是有些犹豫,问道:“朕也觉得这样不妥。”

    钟大人脸色一喜,初玉尘却话风一转,“不过,没准他不知道朕在等他的折子。来人,传朕旨意,让江自流快快递上自辩书,否则,朕就要拿他问罪了。”

    钟大人简直是一口老血涌上,一把跪了下来,“陛下!陛下不能如此糊涂啊!江自流已是不把陛下放在眼里,陛下却一再纵容他,怕是会引起祸端啊!”

    初玉尘不解地问道:“这……朕如何纵容他了?”

    钟大人道:“陛下不要被江自流的花言巧语给蒙骗了,现在应该是立刻停职,押回皇城审问,以儆效尤啊!”

    “他的权力毕竟是朕给出去的,他有权先斩后奏,朕又怎么能不问是非,就直接把他革职了呢?这样朕不就食言了吗?”初玉尘温和地道,“朕知道爱卿是好意,这次朕给他发了话,他若是还不上自辩书,那朕自不会放过他。”

    初玉尘铁了心要保江自流,在这短期间内,别人就算真的想要拿下他,也根本没有足够的压力给到初玉尘。钟大人又急又气,可是初玉尘的话,也不是不过去,只能被初玉尘三言两语的给请出了宫。

    初玉尘目送着钟大人离开,也是松了一口气,旋即有点烦躁地皱起了眉头。江自流不递奏折,那就只能证明禹城的事情开展得并不顺利,如果是这样,事情就有点难办了。

    要知道,她现在能保江自流,不代表之后还能保得住,若是闹到那些大臣长跪不起,亦或是以死相逼,她也只能把江自流给调回来了。

    如果禹城的事情,江自流都不能搞定的话,那么也不知道还有谁能胜任了。难不成真的要大军压境?那势必会引起民众的恐慌,也只能是想想罢了。

    初玉尘想着这些烦恼的事情,不由得走出了宣宁殿,往柳斐然所在的百景宫而去。这个时间,柳斐然正在为初静授课,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初玉尘以看望初静为由,径直往百景宫走去。她止住了太监的通报,穿过长廊,就看见屋里柳斐然拿着一本书,温润的声音传了过来。

    “所谓齐其家在修其身者,人之其所亲爱而辟焉,之其所贱恶而辟焉……”

    初玉尘一听便知道是哪一本书上的内容,这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时候,柳斐然也是这般教导着自己。

    一丝不苟,很是认真。

    初玉尘不由得停下了脚步,透过窗看着柳斐然一手拿着书一手负背,踱步而念,面上带笑,“人都难免会亲近自己喜欢的人,而不想理会自己讨厌的人,一些人行为举止不合自己心意,就会对这个人产生偏见。但一个家族的兴旺,却是离不开形形色色的人……”

    初玉尘听得入神,这些浅显的知识,她早已懂得,不过是因为的人是她,故而值得让自己一听罢了。听了好一会儿,初玉尘才把落在柳斐然身上的目光挪开,放在了初静身上。

    初静神色淡淡,撑着自己的脸颊,似乎在发呆。然后便见她眼睛似乎要闭上了,而此时,柳斐然的指节,敲在了她的桌子上。

    初静惊醒,立刻睁开了眼睛,又是厌烦又是懊恼,只好端坐起来,这余光一看,就看到了初玉尘。初静对初玉尘是又惊又怕,一时之间,有些无措得不知道要做什么才好。

    柳斐然也发现了她的慌乱,顺着她的目光往外看去,与初玉尘对视上了。初玉尘笑得媚然,便见柳斐然眼眸里也闪过笑意,只朝初玉尘作揖,也没做什么。

    初玉尘颔首,往百景宫别的位置走去,等待柳斐然授课完毕。

    初玉尘在一旁看看花看看草又看看天空,总算是等到了柳斐然走了出来。身后的初静也跟着一起,硬着头皮问道:“陛下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学得怎么样了,不过到了之后又觉得扰柳相授课不太好,就稍微等了一下。”初玉尘知道柳斐然便是不爱被人在授课时候扰,故而才不出声。

    而这话与其是给初静解释的,倒不如她就是给柳斐然听的。柳斐然笑意变深,恭敬地道:“长公主聪慧过人,还请陛下放心。”

    “如此甚好。”初玉尘笑着点了点头,看向初静,“静儿不妨多向柳相请教,不要辜负柳相对你的一番夸赞。”

    初静心虚得很,却也只好点了点头,“静儿知道了。”

    初玉尘便看向柳斐然,道:“柳相,朕有事找你。”

    罢初玉尘便离开了百景宫,柳斐然在身后跟上,才走出宫殿,初玉尘便问道:“柳相觉得静儿与朕相比,谁比较聪慧?”

    柳斐然一愣,看向初玉尘,初玉尘问得认真,“毕竟柳相在朕时候,也没少在父皇面前夸朕聪慧,不是么?”

    柳斐然失笑,温润的声音潺潺而流淌,“长公主的聪慧,很多人都有,而陛下的聪慧,仅此一份。”

    初玉尘的笑意便压制不住了,眼底眉梢全是得意,“算你识相。”

    虽行为举止上两人没有半分逾越,可在这样调情,也有着别番滋味,让初玉尘原先的烦恼,都消失不见了。反倒是柳斐然察觉到初玉尘不会无缘无故过来,询问开口,“陛下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初玉尘便点了点头,在柳斐然面前,她也无需掩饰,“江自流没有上自辩书,私底下也没有给朕递消息,不知道禹城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朕有点担心。”

    柳斐然想了想,道:“江自流把岑大人给拿下来,不外乎两个情况,一是他已经找到了突破口,二是他在破僵局。既然他没有递到证据回来,也就是,他在破僵局。”

    初玉尘叹息一声,“正是如此,所以朕才担心。”

    柳斐然安慰道:“江自流为人虽然有点吊儿郎当,但他做事却少有让陛下失望,他敢这样做,就代表他有一定把握。再过些日子,应该就会有消息回来了。”

    初玉尘道:“刚谏议大夫钟大人求见朕,为的就是江自流的事情。朕又不好维护得太过,便让人宣言让江自流上自辩书。快马加鞭赶过去宣旨,也不过是两天时间,若是江自流还是不能给出个有力的证据,朕也没法维护他,也只能把他先停职了。一旦江自流折了,朕还得想派谁去。”

    “放心吧陛下,相信江自流,他狡猾得跟个狐狸似的,又怎么会失手呢?”

    柳斐然得没错,江自流做事大胆,却又狡猾得很。他杀了岑大人,是因为岑大人在一众官员之中,蹦跶得最欢,如果是杀鸡儆猴的话,没有谁比岑大人更适合了。

    而岑大人一死,江自流又暗中给几个摇摆不定的官员去了信,扬言讨得了陛下的恩允,只要他们将功赎罪,总能宽大处理。

    这下以高云鹤为首的一众禹城官员,就有些散了。而这时候金虎的关系网,又发生了关系,多方面原因之下,一封密信外加一本账本,静悄悄地递在了江自流的心腹手中。

    江自流在书房里坐着,烛光明亮,他的神色一如既往的轻佻,笑意偏淡,又分明有一些冷意。他手里拿着一封信在看,旁边还放着一本账本。

    岑大人虽然被江自流杀死了,但是他的府邸却没有办法进去查看。高云鹤深知江自流是想要从岑大人这里入手,府邸自然是防得严严实实,并且把所有不利的证据都毁尸灭迹。

    江自流以为岑大人这边这条线就此断了,却不曾想,原来岑大人还留有后手,他养在别处的那名外室,还掌握住不少好东西。

    要岑大人出事了,外室自然也是想要逃离这禹城,可是因为最近防守森严,她又有孩子,也有大量家产,哪里敢轻易动弹?于是便暂时留在了禹城之中。

    江自流到了外室所在的院子之时,就听得屋子里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再忍一忍,等到事情过去了,我们就可以走了。”

    江自流大大方方地推门而入,微笑问道:“去哪儿?”

    女子惊叫出来,连忙抱住自己的孩子,后退两步,她认得江自流,她在街上曾远远见到过他,“你……你怎么会在这?”

    江自流笑得勾人,“自然是来找你的了,金夫人。”

    岑大人宠爱这名外室,一些人为了巴结他,便也称呼外室为夫人。江自流这般一,金夫人便知自己的身份他已经识破了,脸色苍白,“你……你想做什么?”

    江自流手伸出来,白净的手掌看着就像是精雕细琢过的一般,“岑大人的东西,拿来,我保你母子平安。”

    面对这个杀死自己老爷的男子,金夫人是出自心里的恐惧,抱着自己的孩子几乎在颤抖,“我不知道你在什么。”

    “你知道的。”江自流维持着这个姿态,“你和禹城的事情无关,我可以保你,可若是让高云鹤知道你手里有不利于他的东西,你觉得,你还能活吗?”

    金夫人脸色又是一阵发白,知道自己不能躲过去了,便问道:“你怎么保证你不会食言?”

    “杀了你们,对我没有任何用处,我的剑,向来都是杀那些死了对我有益的人,一如你的岑大人。”江自流的笑容明明是勾人充满风情,可这话一出来,又觉得带了血腥味。

    金夫人身体一个颤抖,低头看着自己孩子,他正一脸惶恐无措地抬头看着自己母亲,还不是很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她叹息一声,“东西可以给你,但你得保证我们母子平安。”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