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驾!”
街道上一名风尘仆仆,面容肃穆的男子骑着骏马,马蹄声连在一起,踏出一道催命符般的声音。禹城内的百姓纷纷躲避,心谨慎地看着这一道风似的男子,眼眸里是惊疑不定。
一名男子见状,转身往高云鹤的府邸而去。
高云鹤正逗着自己养的鸟儿,听得下人回报,他轻轻地哦了一声,“朝廷来人?”
“是的,朝钦差的方向去了。”
“啾啾。”高云鹤学着鸟叫,逗着笼子里养得发胖的鸟儿,“只来了一个人?”
“是。”
“看来陛下是不死心啊,应该是催要自辩书了。”高云鹤把鸟笼挂了起来,“我倒要看看,江自流能给出个什么理由给陛下。”
若是时间再往前两天,江自流确实给不足足够有力的证据去证明岑大人有罪。但却在昨夜之时,江自流把证据拿在了手里,所以高云鹤注定是要失望了。
来使其实认识江自流,要知道,江自流帮着初玉尘掌控祁城,这些关系自然是暗自有所来往的了,而且以初玉尘日后的计划,江自流很有可能会成为来使明面上的上峰。
所以来使是断不可能对江自流有多不敬的,不过,他也是冰冷着脸孔,“带圣上口谕,江自流快快递上自辩书,否则,朕就要拿你问罪。”
江自流先是恭敬地听了来使的话之后,旋即就笑道:“陛下教训得是,微臣受教了。不过,大人来得正好,我这正准备把折子递上去呢,还请来使辛苦带回去给陛下。”
来使脸色也是缓和了不少,“好。”
江自流把人请入内,“大人不妨稍息片刻,待江某先把折子给写了。”
“好。”
消息传递到高云鹤耳中的时候,高云鹤拿着鸟食的手顿了顿,声音变沉了一些,“江自流真的这样?”
“是,是准备好了,正写折子要来使带回去呢。”
“他的自辩,能写什么?”高云鹤把手中的鸟食一撒,漫不经心地拍了拍手掌,思绪都在江自流身上,心里难免有了一些不稳,“难道……他找到了证据?”
不可能啊,岑大人府中的证据,都被自己消灭了,难道是有别的方面被自己遗漏了?又想到当时他斩钉截铁地杀了岑大人,高云鹤便又觉得心有不安。
“去,密切盯着江自流的一举一动,还有,仔细调查,这几日江自流都做了什么,见过什么人。”
“是。”
能被起复胜任钦差的人,必然不会是等闲之辈,再加以他以前的履历,高云鹤对江自流是警惕心十分的强。正是因为一直在警惕,所以才被江自流的举动牵动了心神。
毕竟是关乎脑袋的大事,他如何能不谨慎?
很快,探子就回报了,“江自流昨夜出去了一趟,可是我们的人跟踪跟到半路跟丢了,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高云鹤倒吸了一口气,怒斥,“为什么这件事到现在才回报?!混账!”
那探子连忙低下了头,高云鹤有些急躁地来回走动,迅速地想着对策。昨晚一出去,今日便能把自辩书上递上去,也就是,很有可能昨晚拿到了证据。
他拿到了什么证据,从什么途径拿到了证据?这些高云鹤都不知道,但若是这封自辩书达到天听,江自流真的脱罪了的话,那么对于自己绝对是一个很大的击。
那些畏手畏脚的人会不会因此而投奔到江自流一方去,高云鹤自己都不能保证。虽自己暗中威胁了他们的亲属,可又谁能知道,江自流有没有本事把他们的亲属解放出来呢?
高云鹤越想越觉得不妥,如果他真的拿到了证据,一定不能让这证据递到皇上跟前,他一定要想办法把这折子拦下来。
他要怎么做呢……不能被江自流察觉,否则他大可继续往祁城递折子,那就只能在来使出城之后动手了。
高云鹤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需要把来使手中的折子给拦下来,不能冒这个险。
来使吃了一顿便饭,江自流终于从书房里出来了,一封折子,和一封信递给了来使,江自流笑道:“麻烦大人了。”
“好。”来使确保两者在一起,放进了怀中,然后告辞。
随着来使的离开,无数道消息在暗地里传递着,整个禹城,都处在了一个暴风雨前的平静中。
江自流目送他离开,一丝淡淡的笑意涌现唇角。
好戏要开始了。
要来使身上带着奏折,又是回宫复命,本就该马不停蹄,可就算是这样,也总是要稍作休息,吃点东西。
沿途回去,自有驿站,来使也避免不了在驿站停留片刻。而高云鹤的后手,就留在了驿站这里。
为了赶时间,来使只是到驿站来休息片刻的,可就是这片刻时间,一个二不心把水给泼他身上了。二着急地赔礼道歉,“对不起,大人对不起!”
来使皱着眉头站起来,这水泼他身上了,又是擦桌子用的水,脏得很。
二连忙道:“实在是对不起,大人您没事吧?”
“哎呀,你怎么做事的?!”掌柜的连忙走了过来,“这位大人,您看您衣服都湿了,若不嫌弃,不妨换一身干净的衣裳。”
掌柜一巴掌拍在二的脸上,“混账东西,还不快给大人准备一套安静的衣服?”
来使低头看着自己衣裳还在滴水,也只能无奈接受了这件事,随着二一起上了楼。
二楼的房间正中间放着一张桌子,一旁是床,桌子铺着干净整洁的布,看着倒还干净。来使便懒得往床上揍,直接在桌子旁更换衣服。
随身带着的奏折,自然也是随着他的举动落在了桌子上,而在他穿衣裳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大人,的可以进来吗?”
来使看向门口,问道:“何事?”
“刚才有个人认识您,的把他带上来了。”
来使狐疑地皱起了眉头,穿好衣裳开了房门,而与此同时,桌子底下伸出一只手来,拿过了来使的奏折,换了另一本上去。
来使开门便见那人不认识,便皱眉问道:“你谁啊?”
那人也奇怪,“哎?不是翼城来使?”
“你认错人了。”来使冷声了一句,便把门关上,把奏折重新放回怀里,自己的衣裳便随意丢在一旁,继续赶路去了。
拿到了来使手中奏折的人,快马加鞭赶回了禹城,高云鹤也难免有一些激动,接过江自流写的折子,开,便看到奏折上写着一行字:高大人若想要我的字迹,可以直接问我要的,不用兜这么大的一个圈子。
高云鹤只觉得一阵气血上涌,连忙开了另外一封蜜信,密信更是一纸空白,什么都没有!
他被江自流耍了!
高云鹤一口血涌了上来,然后被他咽了下去,只觉脑袋都在嗡嗡作响。江自流此举什么意思?知道自己一定会拦截所以戏耍了自己一回?他是真的没有得到证据?还是……证据已经递上去了。
高云鹤倒吸一口冷气,犹如困兽一般地着急了起来,怒斥,“该死的江自流!”
高云鹤猜得没错,在昨夜深夜之时,奏折和密信就已经送出去了,此时都已经到了初玉尘手中了。
初玉尘看过奏折和他搜罗来的证据,这才真的松了一口气,既然已经彻底撕开了一个口子,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而至于来使递上来的空白折子,她看到后更是一声轻笑,把折子随意丢在一边,面容淡漠,“该是把他们都一窝端了。”
禹城中的官员,其实一直都在等江自流的判决。可是这么多天过去了,弹劾的奏折都不知道上了多少封,可江自流还是活得比谁都滋润,这就让一些人坐不住了。
而在这个时候,岑大人犯事的消息又传出来了,也就是,江自流找到了岑大人犯事的证据,他杀岑大人,也是勉强得过去的。
这代表着一个讯号,一个江自流能够把禹城捅破了的讯号。意识到这一点的官员,都是倒吸一口气,上有皇上保着,下又能找到证据为自己脱身,这江自流实在是太难缠了。
一些原本就摇摆不定的,更是暗中有了一些动作。而未待他们行动,就出事了。禹城外来了百姓。守城的人远远地就能看到涌动的人头,仔细一看,四面八方,聚集了无数的百姓,都全往禹城来了。
士兵见势不妙,连忙跑回去禀告,“大人,大人不好了!禹城外全都是百姓,至少有上千人!”
高云鹤这两天本就是坐如针毡,要不是他被太多人盯着,他早就逃走了。而此时听得这话,更是手脚发冷,心中高呼不好,“这是怎么回事?!还不快派人驱散他们!”
当初事情爆发不就是因为有万人血书捅到了陛下跟前吗?高云鹤事后为了避免那些百姓再度纠集,特别派人去教训了他们。有赋税变重,有了一顿,各种手段都用过,照理,他们是万万不敢再度纠集才是。
可是眼下竟然还有人过来了,而城中江自流可是在的,这人手段粗暴,行事多变,若是被他接触到那些百姓,那就完了!
江自流如今所能看到的一切,都是高云鹤安排的,所以江自流一直抓不到把柄,可一旦他与那么多的百姓接触,那就完了……
高云鹤又急又气,怒喝,“还不快派人手去把那些愚民都驱散!”
“是!”
可是待得高云鹤纠集了士兵,气势汹汹往城门而去的时候,却已经看到江自流站在城门外,带着自己的士兵和百姓们交谈上了。
高云鹤一下子委顿了,差点从马上摔了下来。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江自流回首,面对着高云鹤,微微笑了笑。他依旧是满脸的春意,风流倜傥,而他的背后,则是上千个百姓,就像是他最坚实的后盾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