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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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母是铁了心要让柳斐然认知到自己的错误,并没有让人去把她叫起来。谷雨急得团团转,姐自懂事,从来没有试过跪这么久,若是真的跪到第二天,第二天还能上朝吗?

    谷雨又不敢去让柳斐然起来,柳斐然也不肯接受自己的提议,用软垫垫着膝盖。这可该怎么办呢?进宫找陛下吗?可是她如何才能把消息传进皇宫里面?

    那……那去找江自流?

    毕竟姐与江大人关系匪浅,母亲也喜欢江自流,不然就去找他?谷雨为了自家姐,也是拼了,咬了咬牙就跑出了柳府,朝着江府而去。

    江自流正准备出门去找乐子呢,就撞见谷雨跑过来,他神色微变,问道:“出什么事了?”

    谷雨道:“江大人,你去找找我家姐吧。”

    “柳相失踪了?!”江自流是大惊失色。

    谷雨一愣,连忙摆手,“不是不是。”她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这件事找男子帮忙,是非常奇怪的一件事情,再者,江大人和自家姐太熟了,夫人一想就知道是串通好的。

    谷雨脑子转了一圈,顿时又道:“没事了,江大人您忙。”

    谷雨撒腿就跑,江自流莫名其妙地看着谷雨的背影,突然就有些好奇柳斐然这是出什么事了。他了一个响指,一道身影便出现在他跟前,江自流淡淡地道:“查一查出什么事了。”

    那道身影微微颔首,然后纵身一跃,消失在黑暗之中。

    谷雨离开了江府,就朝着苏府去。这一次她不是来找苏望的,而是找潘若烟。谷雨想明白了,潘若烟同为女子,又是姐的门生,她去找姐,最为适合不过了。

    苏府之中,苏望正和潘若烟在下棋,听得谷雨求见,他脸上露出奇怪的神色,“谷雨那丫头怎么跑这来了?”

    潘若烟却第一时间想到是不是出事了,她脸色微微变了变,难道那边动手了吗?可是为什么选择这个时间动手?她让谷雨进来,谷雨给两人行礼,苏望便笑道:“斐然怎么让你个贴身丫鬟跑腿,不找个厮来?”

    谷雨心里急,哪里等得了别人来走这一遭,她又不好把话直接出来,便呐呐道:“姐有事找潘大人。”

    潘若烟听到是找自己,举着棋的手顿了顿,心跳骤然停了一下便加快了起来。她强装冷静地把棋子放下,“柳相找我,必然是有要事,阿望,我出去一趟。”

    潘若烟去找柳斐然,苏望也放心,根本没有多想,他看了一眼棋盘,笑道:“本来今天还有望赢你呢,看来就只能下次了。”

    潘若烟微微笑了笑,便随同谷雨出门了。

    马车上,潘若烟问她,“柳相找我,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谷雨一时不知道该怎么,便只好含糊道:“潘大人去到就知道了。”

    潘若烟便也不追问,到了柳府,管家见着潘若烟,立刻就进去传消息,向柳母禀告道:“夫人,潘大人登门求见姐。”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这个时间来,柳母脸色不是很好看。但是她也不敢肯定,潘若烟来到底是为了私事还是公事。她心中也不免有一些头疼,女儿位高权重,她根本就管制不了她。

    柳母转动佛珠的手停了下来,暗叹一声,“既然都上门了,就让姐去见见吧。”

    “是。”管家也是松了一口气,整个柳府,恐怕没有人愿意看到柳斐然受罚,这也是他没有告知柳母随性的还有谷雨的原因。

    谷雨去告知柳斐然,柳斐然沉默半晌,然后伸出了手,“知道了。”

    谷雨见她似乎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松了一口气,伸手去握住姐的手把她扶起来,心里有些埋怨柳母,却不敢多言柳母的行为,沉默着与柳斐然一同走了出去。

    潘若烟正坐在厅堂喝茶,见着柳斐然走来,她便站了起来,恭敬地行礼,“柳相。”

    柳斐然膝盖有些疼,只是分毫看不出来,她笑道:“不必客气,坐吧。”

    两人分主次坐下,潘若烟见柳斐然没有什么问题,并不是那方人行动了,心里也放松了些,有些狐疑地问道:“柳相这次叫下官来……所为何事?”

    柳斐然怔了怔,就见谷雨心虚地低下头来。她无奈,看向潘若烟,“来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想来你自成为侍中之后,我们也很久没有喝过酒了。不过事出突然,没有扰到潘大人吧?”

    柳斐然请潘若烟喝酒,这绝对是看得起她。别来得突然,就算是半夜让她过来一趟,也是一种信任和恩宠。

    潘若烟觉得事情并不是这般,只是柳斐然不,潘若烟自然不会追问到底。而且,能够与柳斐然喝酒,这于她来,也是一件愉悦的事情。

    “柳相言重了,柳相要请下官喝酒,下官荣幸至极。”

    柳斐然微微笑了笑,起身领着潘若烟往后院走去,“你我同为女子,又年纪相仿,在私底下不用过于拘谨。”

    柳斐然对潘若烟是真的抱有一种呵护之心,有能力的女子太少见,她同为女子,更是珍惜。而且她又嫁给了自己的好友苏望,只要她不走上歪路,她必然是前途似锦。

    春日的夜晚,还是带有寒意,书房里烧好了上等的炭火,两人在榻上坐着,柳斐然亲自给潘若烟倒茶,闲叙,“在侍中的位置,还习惯吗?”

    潘若烟点头,“一切都好,柳相不必担心。”

    “也不必着急,时间多着呢,慢慢来,你的身体要紧。”柳斐然想到上次她流产,颇为关心她的身体。

    而她时间多着呢,则是因为,潘若烟在这个位置,估计会待很多年。这一次变动,主要是上面有位置空了出来,而下一次想要有这样的变动,恐怕要很久了。

    潘若烟也是心知肚明,不过她对升官没有很大的欲望,倒是并不介意。她知道柳斐然指的是当初“流产”的事情,心中泛起一种难言的复杂之意,不出话来,只好微微点头,“下官知道了。”

    见她神色似有低迷,柳斐然宽言安慰,“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不要多想。未来的日子还长,该有的总会有的。”

    柳斐然这般劝慰,却只想让潘若烟逃离。

    不是这样的,事情并不是这样的。她的关怀真切,就越显得自己肮脏。她就像是一块不染尘埃的璞玉,而自己则是混在了泥土里面的石头,看不清本来的面貌。

    潘若烟表情难免有些悲怆,几次张了唇,都不出话来。

    柳斐然以为是触动了她的伤心事,怪自己话没留意,便转移了话题,“些有趣的,前些日子,我看到了一则对联。”

    着柳斐然倒下些许的酒在案桌上,用手指写了个长字在上面,“七个长字便为上联。”

    潘若烟看着这由她写出来的长字,长长长长长长长便是上联?怎生如此奇怪?她一下子就转移了注意力,正苦思冥想的时候,余光却见柳斐然笑得趣味。

    她心念一动,发现自己被误导了,便笑,同样手指沾了酒水,在案桌上也同样写下了一个长字,“巧了,七个长字便为下联。”

    柳斐然便笑了起来,“难不倒你,那我再出一联。”

    潘若烟见着她俊美的容颜挂着让自己心倾的笑容,接近贪婪地多看了一眼,然后转移了目光。

    她想,这一夜与她喝酒对对子,值得她珍藏一辈子。

    江自流有心要探点事儿,很少能难倒他,特别是柳母所做的,也没有刻意瞒过谁。柳斐然跪祠堂的事情,稍微一探就听出来了。

    江自流想到先前谷雨来找自己,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柳斐然为什么会被柳母罚呢?这让他有点好奇啊。而且谷雨那妮子,走到自家门口了,还转头去找潘若烟,至于嘛。男女大防?搁柳斐然身上不就是个笑话么?

    江自流想了想,还是把消息递进了皇宫里面,毕竟事关柳斐然,江自流不敢无视啊。

    于是初玉尘也知道了,她想到今日姐姐同自己的话,便知道应该是因为婚嫁的事情。初玉尘急呀,急得来心里又有点喜滋滋的。

    肯定是姐姐为了自己顶撞了柳母,才会引起柳母罚跪。不行,她不能让姐姐跪着,初玉尘起身走了两步,又想起潘若烟已经去了,自己再去,潘若烟估计就能看出点什么来了。

    这潘若烟有点儿碍事儿啊……虽然已经成亲了,可到底还是女子,这孤女寡女共处一室什么的,怎么可以呢?

    初玉尘有点懊恼地止住了脚步,她不方便,那就让江自流去吧,嗯,把她们拆散就好了。

    初玉尘手一挥,消息就传递了下去。

    江自流这收到消息,自己都还愣了一下。潘若烟去了柳府,柳斐然断然不可能还会在祠堂里跪着了,自己再去,是干嘛的?他想了又想,突然明白了过来,顿时脸上的神色就……

    活像隔壁乡下四十岁没能娶上妻子的酸童生见到了邻居兴高采烈地娶媳妇。

    潘若烟也是女子啊!陛下您至于吗!而且她都成亲了!您到底在担心什么啊?!他堂堂督察院院长,尊严何在?!

    江自流愤愤不满,可也还是只能闷头朝柳府去了。

    好在柳母现在己经睡了,不然知道江自流也来了,又得被气上一次。

    柳斐然和潘若烟正聊得愉快,两人都喝了不好酒,脸颊泛红,笑声隐约传来,潘若烟微微后仰,不想错了位置,差点跌下去,柳斐然连忙去扶她,“心点。”

    她一拉,两人位置就变近。对方身上的味道伴随酒味扑来,让潘若烟失了心跳。

    而江自流来的时候,恰好就见到了这一幕。

    江自流懵了。

    柳斐然压根没注意,见她没事,便松开了手,笑道:“自流你怎么来了?”

    江自流余光看潘若烟,再不来万一发生点什么事怎么办?

    潘若烟识趣,掩下这一瞬间的失落,起身告别,“今夜多谢柳相款待,下官告辞了。”

    柳斐然没有留人,待得潘若烟走了之后,江自流幽幽地了一句,“放心,我不会和陛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