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柳斐然一晕,外面要刺杀她的人立刻就停下了脚步。车夫回头看了柳斐然一眼,转头对那些黑衣人点了点头。
黑衣人不再犹豫,转身就消失在烟雨之中。
马车里,柳斐然已经晕倒在一旁,而车里面除了潘若烟之外,还有一个陌生的男子。这男子面容十分普通,是那种丢在人群中就找不到的类型。
而刚才的迷药,就是他藏在潘若烟身后,趁机撒出去的。
这就是一个圈套,不是以刺杀为主,而是以柳斐然对潘若烟的信任为主而谋划的一个圈套。先是以两个男子争吵引起柳斐然注意,再让她看到纸上的内容从而追过来,再营造危险的场面,让柳斐然来不及思考,就钻进潘若烟的马车之中。
如果潘若烟不出现,以柳斐然的身手,加以距离闹市并不远的距离,她是可以逃脱的。只是潘若烟突然出现,又是自己熟悉的人,对于她伸出来的手,柳斐然在紧急之下,也无法思考太多,便一下子冲了进去。
如今柳斐然到手了,那些黑衣人的目的就达到了。而潘若烟看着昏迷的柳斐然,脸上的神色,是不出的复杂和落寞。
马车里另一男子没有发现,他迅速地把柳斐然的双手反绑,然后低着声音道:“要尽快出城。”
马车调了头,往巷口走去。潘若烟垂下眼帘,手指轻轻触碰着柳斐然的衣角,这是她与柳斐然最为亲近的时候了。
柳斐然的车夫焦急地在巷口等待,见着潘若烟的马车出来,连忙问道:“潘大人,怎么样了?”
潘若烟掀开帘子,笑道:“没事了。”
从车夫的角度,能看到马车里柳斐然端坐着,虽然看不到脸,可是那一身官服他最为熟悉不过了。只听得柳斐然的声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你先回去吧,我与潘大人还有点事,今日不用来接我了。”
车夫听到她声音,彻底松了一口气,恭敬地道:“是。”
车夫离开了,潘若烟放下帘子,回头看着昏迷的柳斐然,对柳斐然身后的男子点了点头。
刚才的声音是这个男子模拟出来的,虽然不能模仿到十成像,可六七成还是可以达到,迷惑一下对方,并不是什么难事。
这是祯王从黑土城带来的奇人异士,专门做这些事情的,正好派上了用场。
柳斐然身份实在是过于尊贵,想要无声无息地取了她的性命,实在是太难了。且不她的警惕性,才追了一半就骤然转身逃了,就算刚才柳斐然真的冲进了巷子深处,中了圈套,杀死在里面。马夫去报案,立刻就会全城封锁,闹得天翻地覆,这对他们的计划来,绝对不会是好事。
而他们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就是为了让潘若烟能把柳斐然带走,且不引起任何怀疑。
马车直往城外行驶而去,一路上他们都平静得很,马蹄声富有节奏的响起,而城门处的士兵见着苏府的标志,更是没有任何人加以阻拦。
一行人就这样远离了祁城的喧嚣,走远之后,潘若烟掀起马车帘子,回头看着祁城。
这是她人生发生重大转折的地方,也是她罪恶的开始,如今一切都要结束了。
柳斐然的失踪,没有引起任何人发现。她毕竟也不是每日都到丞相府中去,偶尔也会留在皇宫之中,而她这一次是从皇宫中出来,去丞相府途中被劫走,又有潘若烟作掩护,根本就没有人察觉。
祁城之中,初玉尘在皇宫里批改奏折,处理政事,放松自己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今日是陈忠的寿辰,便叫来可子,问道:“最近陈忠可有异常?”
可子摇头,“回陛下,陈忠最近都是两点一线,营地和府中,并没有另外见什么人,也没有出现可疑人物出入他的府中。”
初玉尘点了点头,吩咐道:“今日是他寿辰,替朕挑样东西给他送去。”
“是。”
可子退下,去准备送给张忠的寿礼。初玉尘闲来无事,决定带上初静和初行之去找白奕,上次给她找了一堆种子,现在春天来了,估计能种上了。
皇宫里的主子就这么几个,平日也不会碰面,今天心血来潮,也没有多想,就这样做了。
初静得知这个消息,也是高兴的,她以前在宫外,自由得很,到处都可以去,如今在皇宫之中,完全被拘住了,除了宫女就是太监,平日里给她授课的柳斐然,她都觉得面目没那么可憎了,毕竟她不是一个唯唯诺诺的人了啊。这种日子,她都快憋出病来了。
初静第一次见初行之,也是第一次见白奕。初行之只有四岁的思想,正是孩子时候,而白奕又很单纯,相对而言,初玉尘跟个恶魔似的。
但是白奕在教初玉尘种菜,而初行之在泥地里乱跑弄得一身脏,有时候踩到了菜苗,白奕一脸心疼又敢怒不敢言,让初静看得不禁带了笑容。
初静自活得轻松自在,实际上也是一个爱玩单纯的孩子,之前被言锦庭有意接触,这还没来得及被教坏,就被初玉尘一把抓进了皇宫之中。
这些日子经过皇宫嬷嬷的教养,自己又读了很多的书,言锦庭的模样,逐渐从她脑海里淡化了。
初玉尘弯下腰撒下一行菜籽,回过头对初静道:“静儿,你要不要试试?朕给你划一块地方。”
她指了指一个角落,“就那儿,过些日子,看是你种的长得比较茂盛,还是朕种的比较好,若是你的比朕的好,朕就带你出宫玩。”
初静眼神大亮,挽起袖子就下地里了,“陛下可不能食言。”
“决不食言,来。”初玉尘给了初静一些种子,而此时,初行之蹦跶着踩过了初玉尘刚播种的地上,初玉尘脸色顿时就黑了,“行之,不要捣乱,回头姐姐要是输了,姐姐你屁股。”
初行之一下子就捂住了自己的屁股,眼睛无辜地看向初玉尘。初静一旁见着,斗胆道:“行之哥哥,没事的,我回头给你糖吃。”
初行之第一次听到别人叫他哥哥,那双眼睛都放了光,看看初静,又看向自家姐姐,“姐姐……我有妹妹啦?”
初玉尘笑着点头,“对,那是我们的妹妹,你要叫她静儿妹妹。”
初静第一次为初玉尘的话感到了触动,她无父无母,没有亲近的人,这是她第一次感觉有了家人。她怔怔地看着初玉尘,鼻子发酸。
初行之已经跳到了初静跟前,好奇地看着她。初静一下从刚才的酸涩回过神来,脸色有点发黑地看着初行之踩在了自己这块土地上。
白奕见着这一幕,已经偷笑了起来。初玉尘也很好心情地勾起了唇角,使坏地道:“行之,跳几下给姐姐看看。”
初行之不疑有他,自己跳了起来,初静脸色顿时更黑了,转头哀嚎道:“皇姐!你使坏!”
白奕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初玉尘挑了挑眉毛,“这又不是朕干的。”
初行之见有人笑了,更高兴了,蹦跶得更厉害了,于是初静那一块土地……被踩平了。
初静阻止不了,一生气也忘了她不过是刚才拉近了她与初玉尘的关系,她就像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撒起了泼来,跳着进了初玉尘的地里,一顿乱踩。
初玉尘又好笑又好气,可见她第一次与自己这般亲近,突然觉得多了个妹妹也不错。她嘴里斥责,“反了反了,朕要罚你们。”
初静朝她吐舌头,一片温和。
白奕静静地站在一旁,笑着看着这一幕,心底也是软和。她目光落在初玉尘身上,初玉尘的笑容里分明都写上了宠溺。当年那个乖巧的孩子,如今已经成为了顶天立地的君主了。
白奕恍惚间,想起第一次与她、与柳斐然相见的时候。
这个国家,有她们两个人,真好。
正在陪弟弟妹妹玩闹的初玉尘,如何能得知柳斐然身陷危险了呢?她只是在看着他们在闹的时候想,若是姐姐也在就好了。
而另一边的柳斐然,则是运送到了一个隐秘的地方。那儿祯王的人早已守候着了,见着人过来,颇为客气地行礼,递上一封信,“这是王爷给潘大人的信。”
柳斐然被抱进密室里面,放在了密室的床上。潘若烟看了柳斐然一眼,低头拆信,可这一看,她便气得身体微有发抖,“我不同意。”
那人恭敬而不容拒绝地道:“这是王爷的意思。”
“若是要杀了她,直接一刀了结就完了,为什么要先挑断她的手筋脚筋?”潘若烟三两下把信撕了个粉碎,“若是要用来威胁陛下,人都已经抓住绑住了,为什么要这样让她受屈辱?”
祯王的信是让潘若烟把柳斐然的手脚筋挑断,但潘若烟根本不能容忍柳斐然落得这个下场。柳斐然可以死,但她不能受辱,她是丞相,是名臣,这个国家,能有今日,与她脱不开关系。
那男子见潘若烟坚持,也有点为难,“只是王爷这边……”
潘若烟目光冰冷,“把我的意思转达给祯王。”
那男子无法,只好派人去传信。
潘若烟走回密室之中,看到柳斐然昏迷的容颜,露出了凄惨的一个笑容。
与其让她受辱,不如自己亲手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