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陈忠送给叔青司府中的请柬,是管家亲自去送的。叔青司拿着请柬,也没有太过在意。吃一杯酒罢了,陈忠现在没有实权,他就算去了,陛下应该也不会在意。
叔青司的夫人倒是拿不定主意,问他,“老爷,这下个月初九……我们去吗?”
叔青司问了一句,“母亲身体怎么样了?”
“这些天有好转,吃的东西也多了,人也精神了。”
“那就好。”叔青司点了点头,“那就去吧。”
多亏了他送来的玉青草,老太君的身体才好转了起来,这一份情,总是要还的。况且只是一场寿宴罢了,他只要不提出过分要求,都不是问题。
初九那天清下了一场雨。
正是春雨时节,绵绵而略带阴冷的雨如细线般撒下,把整个祁城都笼罩在了一片烟雨中。百官候在长弘宫,心情都颇为不错。
正所谓春雨贵如油,这一场雨,也算是正式掀开了春种的序幕。如今国泰民安,既无战事又无天灾,如何能不让他们高兴?
“陛下到——”
初玉尘心情也颇为不错,今日抱着阿来一起上朝,阿来乖乖地被她抱在怀里,见着这么多人也不挣扎。
“参见陛下。”
朝臣行礼的声音,倒是唬了一下阿来,竖起耳朵警惕地看了下面一眼,又安心地趴在了初玉尘的怀里。初玉尘摆摆手,“都起来吧。”
朝会没有大事,这几天朝会都这样,初玉尘听了一些事情,才过半个时辰,发现大家都没什么要的,便想了想,道:“朕如今有一个想法。”
“朕觉得,是不是开朝会的时间可以变一变。”
众臣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当即就有人出言反对,“陛下慎言,这朝会是先祖定下来的,如何能变?”
初玉尘倚在御座的靠背上,手抚摸着阿来柔顺的毛发,“只是时间改一下,又不是不开了。先祖定下来的规矩,是因为当年开国政事繁多,而今国家已步入了正轨,朕一天天的面对你们,没事找事情禀告,有何意义?”
这个想法,初玉尘都没有跟柳斐然过,可见柳斐然一脸也是思索的神色。初玉尘铁趁热,道:“政事繁重,自当日日早朝,可如今天下太平,与其这样浪费时间,不如让大家直接去府衙。”
初玉尘也是临时起意,倒是越觉得越可行,“以如今的情况来看不如三日一会如何?如果是重要之事,自可给朕递折子,若只是繁琐之事,待得朝会之时,便可议论。”
见朝臣犹豫,初玉尘便道:“朕还年轻也就罢了,五更起来也不是问题,可百官之中,总有一些上了一定年纪的,天天这个时辰候着上朝,难免辛苦了一些。不如让大家都多睡一个时辰,直接到府衙点卯。”
“这……”
朝臣们意动了啊,毕竟这对于他们来,是真的是好事啊。谁也不想每天摸黑就到宫门前等着啊,特别这种阴冷的天气,一个不心就会感染风寒。
至于原本应该会反对的……张松啊,被初玉尘找了个由头去整理文书去了,再度脱离了朝会的班子。
初玉尘便一拍大腿,“那就这样吧,三天后下一次朝会,今日就这样吧。”
可子适时走出来,“退朝——”
“恭送陛下。”
朝臣议论纷纷,但不少人都是面露喜色。陈忠本是与一众武臣走在一起,突然走到了叔青司跟前,“叔大人。”
“陈将军。”
陈忠笑道:“今日末将寿诞,叔大人一定要来啊。”
叔青司便笑,“本官必定准时出席。”
一些消息不灵通的,才知道陈忠的寿宴,叔青司也会去。叔青司是谁?他是当初与柳斐然抢丞相之位失败还能升官的狠人物。可以,除了陛下亲手培养出来的江自流,叔青司就是陛下最倚重的大臣。
柳斐然虽然受宠,可她性格和府中状况,就注定她不能和朝臣成一片。朝臣的相处,可不仅仅是朝堂上,还有两个家族的牵连。你嫁了女儿,我娶了儿媳,后院的一切,都是相处之道。是朝中风向的转变,是朝臣关系的另一种体现。
而柳斐然没有成亲,府中只有老夫人,但老夫人几乎没有参与过任何宴席,是一个游离在朝臣关系之外的存在。这样的情况好,好在陛下放心,可坏,也坏在一旦陛下变心,柳府跌入泥土里就没有人能捞一把了。可叔青司就不一样了,他府中关系错综复杂,是老一派大臣的标准体现。
这样的大臣,更得朝臣们的心。所以一些消息不灵通的大臣,一听到叔青司会去宴席,顿时就心动了。他们就算在前厅喝酒不能搭上关系,可自家夫人在后院之中,谁会不会与叔家搭上关系呢?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有了新的算。
陈忠哈哈大笑,“那就多谢叔大人赏脸了。”
众臣散去,柳斐然与往常一样,给初静上完了课之后,便出了宫。正去丞相府途中,有节奏晃动的轿子突然停了下来。柳斐然掀开马车的门帘,问道:“怎么回事?”
“前面有两个男子吵起来了。”
柳斐然朝那边看去,就见两个男子相互呛着对方。两个人都穿着布衣,地上散着两个箩筐的萝卜,看上去像是普通百姓。
“给我道歉!”
“是你撞的我,道什么歉?!”
“你把我的萝卜全撞地上了,这些都是我要卖的,全脏了,你走路不带眼睛啊?!”眉目凶狠的男子恶狠狠地抓住另一个男子的衣领。
另一个男子眼睛,面色稍有闪躲,有点像是理亏,“明明是你撞过来的,我还摔了一跤,这事怎么算?!”
柳斐然看向那男子的衣服,果真是脏了好大一块。
凶狠男子怒气冲冲,“是你走路不看路,护着你怀里的什么玩意!你怀里的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啊?!”
他一把去抢眼睛男子怀里的东西,眼睛大惊失色,“住手!”
可凶狠男人力气比他大,愣是抢了过来,一把撒起来,才发现是一沓纸张,这一撒出来,纷纷扬扬的,上面写了字,却看不清晰。
“这写的什么东西?”凶狠男子疑惑地要捞起一张看,就见那眼睛男人苍白着脸色,发了狠往他身上一撞,直接把人给撞倒了!
眼睛男人趁着这个机会连忙去捡地上被雨水浸湿了的纸张,无意抬头看见柳斐然,可见的瞳孔一缩,手下一收,把所有的纸张都收了起来,慌忙逃走。
柳斐然本不想多管闲事,可最后那一眼,那个男子的表现实在是太过诡异了,让柳斐然心中警铃大响。
眼见眼睛男人快不见踪影了,柳斐然来不及再犹豫,一把冲了下去,“站住!”
那眼睛男人仓皇回头看了一眼,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怀中的纸跳出一张来,他不敢再去捡,跑得更是更快了。
柳斐然追上来,捡起地上的纸来,看清上面写的是什么,瞳孔骤然一缩,因为这是一篇指责初玉尘皇位不正,应退位让贤给初静的文章。
这篇文章上写了好几条初玉尘的罪过,比如当时禹城之事,就是初玉尘这个当天子的不查。再有这皇位本是初静一脉的,先皇登基,本就是抢了初静的皇位,而初静如今年纪也不了,初玉尘应该退位了。
竟然有人拿这个来事!
柳斐然心中杀心顿起,她捏住纸张,冲了上去,要把那个男子给抓住。
“柳相!柳相!”马夫在身后跟着跑,一脸着急,“危险啊柳相!”
正巧潘若烟从这条街上通过,听到有人叫柳斐然的名字,顿时让马车停住了,她认得车夫,便问:“发生了什么事?”
车夫急得直跺脚,“哎呀!姐突然追着人走了!”
潘若烟脸色顿时便是一变,“你在这等着不要乱跑,我进去看看。”
完,她督促车夫驾着马车就追了上去。
那男子跑得很快,在烟雨朦胧中,柳斐然只能勉强调在他的身后,跑了一条街的距离,柳斐然骤然停住了脚步。
不对劲,为什么会这么巧,有人出现在自己跟前,让自己发现了这件事?
柳斐然瞳孔微微一缩,立刻转身就跑。
果然,随着柳斐然这一掉头,那边立刻就出现了脚步声。柳斐然正欲回头,突然感觉危险袭来,她猛然一个偏身,就见一枚暗器从自己身边擦过!
这一带柳斐然很少经过,并不是大户人家的住所。都是一些民房,此时都是悄无声息的,好像没有人住过一样。
柳斐然匆匆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追了将近十个的黑衣人,施展轻功与自己速度相当,明显都是好手。柳斐然不敢恋战,若是被围住,她恐怕不能安全退出。
而此时,民房中突然又冒出了黑衣人来,那剑直接就朝柳斐然心脏招呼!
柳斐然一个翻身,躲过了这一把剑,长腿一扫,踢开来者,她动作干脆,毫不犹豫地就往前冲。然而这一个拖拉,后面的黑衣人已经快要追上来了。
而此时,马蹄声由远到近响起,却见一辆马车冲了过来,车夫在前,潘若烟在后,撩起门帘,“柳相!”
双方速度都很快,柳斐然才往前冲出一段距离,马车就到了。潘若烟把手伸出来,叫道:“快上来!”
柳斐然来不及多想,伸手握住潘若烟的手,一个跳跃,潘若烟一拉,柳斐然身体直接冲进了马车里面。
骤然从明亮的地方进入到一个较为昏暗的空间,柳斐然有一瞬间的不适应,正当她转身时,脸部朝向潘若烟的方向,突然一阵白粉扑在了柳斐然脸上!
柳斐然瞳孔下意识缩了缩,立刻屏住了呼吸,可还是吸进去了一些。她脑海里震惊而不解,为什么会这样?
然而她思索不了,因为已经晕了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