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想吃什么，我就给你准备什么。谁说老了，就不能吃自己喜欢的东西了。你要吃糖，我就给你加就是。如果疼了，我陪你一起疼……”

    “你就知道说笑，我看你的牙都好好的，有什么好疼的。”

    刘润卿转过头，啊了一声。

    “看见没有。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我的牙都松了好几颗，还说不会疼呢。你不知道啊，昨晚我的牙有多疼。”

    虽知刘润卿在说假话，可秦水苏还是没有揭穿。

    “那你怎么什么都不说？”

    刘润卿眨眨眼，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你不也再疼都不说吗？我觉得，你都可以忍着，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动不动就喊疼呢。”

    秦水苏愣了下，低声骂了句：“没头脑！”

    她没再与刘润卿说这话题，只是将椅子移开，坐着等刘润卿给她端来食物。

    吃过早饭之后，刘润卿笑着与秦水苏说道：“水苏，这村里的风景很好，我们等会出去走可好？你这些天都在屋里待着，这对你身子不好。”

    秦水苏想起这段时间的生活，终是点头。

    “自从我进村之后，还没有见过这山上的景色呢。今日，正好去看看了。”

    她觉得，自己也该多走走，那样才能多活久一些。至少，不会给刘润卿留下太多遗憾。

    “你等我一会。”

    秦水苏不知刘润卿回屋做什么，只是他出来的时候，手里又多了一件衣服。

    刘润卿将衣服给她披上，“水苏，多穿一些衣服，这样才不容易生病。这里的温度，可比外面要低很多。”

    秦水苏看着他为自己系上带子，点了点头。

    “有你在，我倒是什么都不必考虑了。你总是知道我需要什么。”

    刘润卿为她整了整散落的发丝。

    “嗯，不必担心。我会处理好一切事情，你只要留在我身边就好，这是我最大的愿望。就如从前一样，我会尽力护着你，守着我们的家。”

    秦水苏点点头，她将手放在刘润卿的掌心。

    “我们走吧。”

    见到他们两人牵着手走出院子的时候，村子中的人并未觉得奇怪。

    这个村子小的很，虽然只是一个晚上的时间，但是众人已经知道了他们是一对有些别扭的夫妻。

    虽然他们这么老了还牵着手会显得有些奇怪，可是刘润卿却不愿意松开秦水苏的手。

    他带着秦水苏去了半山腰。

    两人坐在地上，刘润卿拥着她。

    “水苏，你可还记得我们在山庄的生活？那时候，我们俩人也爬到山上，就为了从高处欣赏风景。虽然我们如今不再那里，但却还是可以一同赏着汉云的大好河山，真好。”

    “怎么可能不记得。可是我们现在老了，已经无法走到山顶。七郎，我觉得现在这样生活很好。真的，我虽然已经习惯一个人生活，但是能够再次与你相遇，绝对是天上给我的最好礼物。我想，应该给我最后的生活留下美好回忆。”

    刘润卿将她的手包在自己掌心，轻柔地唤着：“水苏……”

    “嗯？”

    “没什么，你的名字好听，我就想这样叫叫你。水苏……”

    即便秦水苏有些困倦，但还是握着他的手。

    她轻轻回着：“嗯。你以后都会如何回忆我呢？七郎……”

    “我不会回忆你的。我们一起往前看，往前走。只要我们在一处，就好……”

    刘润卿想，这就是他们目前最佳的状态。

    他叫着“水苏”，而身侧的这个人会回应自己。

    不论他们现在还剩多少时间，对他们来说都将是最好的时光。

    而他想要珍惜这些时光，珍惜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刻。

    像他们这种经历了生离死别的人，只会倍加珍惜两人的时光。

    虽说秦水苏现在还是有些不安，但是他想，自己还是有办法让秦水苏放下心中的焦虑，与他走完这最后一程。

    死亡，谁也无法避免，但是不同的人却可以因对死亡的不同观念而过着不同的生活。

    有人贪生，有人畏惧，有人执着，亦有人看淡……

    刘润卿想，如今的他们该是不惧的。

    只要他们可以陪在对方身边，那便什么都好。

    他们不是年轻的生命，他们见过最美的山、最清澈的河，遇过最可贵的感情，他们早已将人之一生该经历的事情都经历了。

    若真有什么遗憾，那便是从前没有好好牵紧对方的手，没能始终陪在对方身边。

    他们不知道秦水苏究竟还有多长的时间，但是他们却想着忽视这些事情，过属于两人的日子。

    所有的苦难都将过去，从此他们的生活将只剩美好，只有如年轻时的甜蜜与恩爱。

    虽不知山外的人如何回忆他们，亲人如何想念他们，但是他们知道山里的这些人会如何说起他们。

    人们想起他们夫妻的时候，只会记得他们曾经终日相伴，恩爱不离。

    他们这对恩爱的夫妻，将永远是他们称赞的对象，也是他们向往与崇拜的对象。

    他们相信，这样完美的夫妇会带给他们村子爱，也保佑他们家庭生活和睦。

    世间没有完美的事，留有缺憾反是最好的。

    那样，我们活着的人，至少还有一个念想，还有一个执念。

    不论是人还是事，在达到至高点，在达到难以超越的完美状态时，最好的继续方式就是“死亡。”

    只有“死亡”，才能找到新的生命之源。

    作者的话：弗洛伊德曾言，人同时具有生的本能与死的本能。这相互矛盾的两种本能始终跟着我们人，只是经历与处境不同的人表现出的程度略有差异。死亡并不是结束，死亡只是我们中的一些人先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个我们可用巫术和想象与之联系的世界。更有，死亡也意味着新生，胖呆如今想表达的就是这样一种观点。

    第949章

    刘润卿蹲在秦水苏面前，看着她平静的面庞许久。

    他抚上秦水苏的眉峰，“水苏……”

    “嗯？很晚了？”

    刘润卿将她扶起，将拿来的衣服给她披上。

    “没有。就是太阳要下山了，快些回屋吧。”

    才回到屋里，秦水苏又靠在刘润卿怀里，“好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