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鸟隐雀
安宁县大牢里的火终于被扑灭, 除了一个人被烧死,三间牢房被毁,其他几乎没什么损失。
只是死的这个人,李天霸,有些麻烦,是第二天,就要拉到菜市口斩首的死刑犯, 墨肱玠的属下们面对这种情况,有些棘手,毕竟他们戒备森严, 也不知是何人所为,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人烧死。
几个百夫长、千夫长凑在一起,互相合计了一番,决定立刻报知少将军。
“深夜唤醒本将, 所为何事?”墨肱玠当时在现场,亲眼看着东方不败收下禹瑞雪时, 做下的承诺,只是他把那当成了好戏来瞧,过去就抛诸脑后,完全不记得了, 现在半夜三更的,被属下们吵醒,他全然高兴不起来。
扰人清梦的事,大概是最不招人待见的, 尤其墨须玠睡的正酣,还梦见他终于可以独挡一面,承袭了父亲的定边侯爵位,并且与东方不败成婚在即。
人生四大喜事,莫过于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而成婚结亲,功名利禄,墨肱玠在梦里一下子占了两个,正是高兴的时候,怎愿意醒来,因此这时候他沉着脸,询问恼人的众属下。
众属下面面相觑,不禁苦笑,心,这是撞到了少将军的枪口上,只是事情发生了,还待解释,需有个法,遂他们暗中推诿一番,由一名千夫长站出来,向墨肱玠禀告。
“少将军容禀,李天霸于半个时辰前,被烧死在牢房,属下等恐怕其中另有纠葛,因此前来禀告。还请少将军拿出个章程来,明日午时三刻,便是行刑的时间了。”
千夫长与大家商议的时候,就曾想到,李天霸能与司狱史百变夜叉那种杀人狂魔交好,也能和外委把总熊翰峰那样的一根筋成为莫逆,是不是表示了,他还可能认识其他人?
而安宁县的县令迟迟无法到任,是否与之有关?若有关,如今李天霸被定边侯世子墨肱玠抓了,对方可能怕他泄露秘密,先下手为强,来一招弃卒保车,彻底断了这条线。
他们无法顺着这条线查一下,自然而然放弃,这样事情也就不了了之。这想法毫无违和,竟然对上了,千夫长等人越想这种可能性越大。
恰恰与他们相反,听了千夫长所之事,墨肱玠却不以为然,因为他正巧想起东方不败和禹瑞雪所之事,再一想这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手段,多半是东方不败出手了。
要狠辣,却不尽然,这比起花王谷,东方不败全歼端王的一整个驻军基地,要逊色的多了。
“此事尔等不用再查了,直接贴出布告,通知全城百姓,就安宁县大牢不甚走水,李天霸已于昨夜烧死在牢房。”墨肱玠清楚的明白,烧死的尸体,这个是想掩盖也无法掩盖的,再多也无用,所以他只是模糊了起火原因,也算给那些曾经受过李天霸欺压的人,一个交代。
“可是——少将军,此事我们真的不查了?”千夫长、百夫长等人,还是觉得事情不单纯。
墨肱玠沉吟了一下,方问道,“你们可是搜查过周围了,有何发现?”他虽然相信东方不败,知道以他的能力和周密,不会给人留下证据和把柄,但若是真有,自己也不介意,帮他毁去,省得让对方因为禹瑞雪一个的仆从,而惹祸上身。
众人摇头,正是因为没发现,才觉得奇怪,牢房什么时候不起火,偏偏行刑前起火,烧谁不行,单单要烧李天霸,其中没有猫腻,怕是没人会信。
墨肱玠耸肩道,“人死都死了,既无其他发现,就明该他倒霉。直接按本将的去做,至于安宁县新任县令一事,稍后再议。”他强忍哈欠的冲动,挥手让属下们告退。
待众人走后,墨肱玠才轻笑一声,自言自语地道,“行事如此之迅捷,神不知鬼不觉,还真是你的作风。本将被你的事吵醒,现在倒真有点好奇,此事是如何做到的了。”
室内一片静谧,当然无人回答他的疑问,墨肱玠重新躺回床上,盯着头上的帷幔,思索再三,决定还要帮东方不败多物色几个人,否则他但凡要收下一个人,都要先给对方解决麻烦,不是得把自己累死?
墨肱玠在思考中渐渐睡去,另一边东方不败拎着禹瑞雪回到钱宅,轻轻放下对方,吩咐其去休息,并道,“歇息去吧。今夜,你一直沉睡,从未见过本座,懂否?”
禹瑞雪呆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回答道,“明白,奴才在屋里睡觉,没见过世子。”
满意对方的识相和机灵,东方不败点了点头,但想到他方才的称呼,又道,“唤一声主子便可,本座乃幽冥殿之主,名曰东方不败,并非是定边侯世子。”着,他的声音变得有几分缥缈,人已经远去,身影在门前一晃,消失了。
留下禹瑞雪一人,披星戴月般,独站院中,好是安静。
他这时才豁然开朗,弄明白了心中的疑惑,恐怕与东方不败在一起的那位爷,才是真正的定边侯世子。但他当时喊差叫错,两人都默认般,并没有指出来,更没有纠正他,所以两人应是关系匪浅?
想起东方不败是个哥儿,而定边侯世子是个爷,禹瑞雪突然觉得自己知道了什么。
虽然没做过仆从,但有句话的好,没见过猪肉,也该见过猪跑,禹瑞雪知道主子的事,仆从不该多问,他猛然摇了摇头,想摇去脑中多余的猜测,他很感谢东方不败让他能够亲自报仇血恨。
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禹瑞雪挺了挺瘦弱的身体,算回屋去睡觉。
这许久以来,李天霸给他带来的阴影终将过去,再醒来,他的生活也会重新开始。
而回到屋里,已经躺在床榻上的东方不败,此时衣袍已退去,搭在屏风之上,只穿着里衣的上身,有三分之一露在被子外面。就见黑暗中,他曲指拢了拢铺散在枕上的乌发,显然还未睡去。
脑海中,东方不败与原修乔展开了一段对话,他问道,“系统,幽冥殿之事,还没有眉目,为何提前让本座出?”以他的算,最起码也要等积蓄起一定的人力和财力,届时,再建立幽冥殿,当属事半功倍。
“宿主,这正是我想告知于你的。惩恶扬善皆是功德,日前因你抓捕通缉犯,此谓惩恶,添加了不少的功德值,过不了多久,我所需功德也将修满,早日理好幽冥殿,你我便可早日分开,我飞升神界,而你也无需再受威胁,得偿所愿。”原修乔有感,两人灵魂中的功德金光,越来越亮,之前他出现过的负面症状都已消失。
“但此时,并不是适合之机,你需稍安勿躁,本座知你成神心切,可须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本座可以答应你,现在便若有若无的,开始出幽冥殿的幌子。”本来一切皆在掌握之中,不曾想,系统比他还着急,东方不败安慰着对方,想到高芸竹和钱永清二老,已经动身去了云安县泗水镇钱家庄,想来不出一两个月,这东方府就可以建好。
到那时候,他们就可以搬过去,然后着手发展一些产业,顺便把幽冥殿的基业不动声色地弄起来,这样也便于其日后的一夕崛起。
“也只好如此,现下我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不但可以保持长时间的清醒,还能解决一些问题,若宿主有何麻烦,皆可以来寻我。”原修乔自上次骗功德值,差点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之后,想了许久,终于想明白,若要达到目的,非得他和东方不败两个灵魂,皆出于自主的行为,一起修善才能有好的结果。
原修乔的话音一落,东方不败的眼前,忽然闪现一只黝黑的飞鸟,扇动翅膀竟然无声无息,他警惕万分的掀被而起,甩手就是一枚绣花针。
而那黑色的鸟,迅急地躲了过去,轻轻落在东方不败光裸的脚边,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脚趾,再也不动了。
伸手抓握起那鸟,袖珍的身体,也就只有东方不败的掌心大,他翻来覆去的瞅了瞅,竟然辨识不出,是何鸟类。很快,神奇地一幕出现了,那鸟不再是黝黑的颜色,就像水墨被洗去,渐渐变得浅淡起来,最后几乎与东方不败的手掌融为一体。
这——
没想到竟然是一只会变色的鸟,东方不败心下诧异,仔细检查了一下,没发现此物有什么问题。这种根据所在环境变化的鸟类,他连听都未听过,简直让人无法置信。
感知到东方不败灵魂中的喜悦,原修乔知道自己这次送对了东西,他在其脑海中缓慢道,“前次有感于宿主的强烈渴盼,海冬青我没有,遂只能送上这么一只傀儡雀鸟,当可做个传信使者。”
“哦?”东方不败始知,原来是原修乔弄得玩意儿,他抚.摸了一下白嫩偏肉色的雀鸟,那羽毛柔.软顺滑,让人爱不释手,“此物可有名字?”
“既然此物已送至宿主你的手上,名字便由你来取吧?”原修乔想着傀儡雀的外形,于普通人来,与真鸟也并无差异,只是不需喂食,傀儡肚子里刻有阵法,自会吸取天地之气,转化为能量。
“傀儡二字总是些忌讳,切勿再提,本座看它擅变色,能隐密形踪,如今便给它取名‘隐雀’,为传信而生。”东方不败点了点那隐雀的肚子,一丝看不见的能量波动漫延开来,之后又消失。
东方不败若有所觉,但却无威胁之感,他展开手掌,接着,隐雀扑腾了两下翅膀,无声无息地飞到了桌上,颜色渐渐转变,最后几乎肉眼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