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番外二
九载春秋似公主府旁那条蜿蜒的清水河流, 悄然流淌而过, 漠北塞上风情依旧。
适逢萧瑟深秋,漠北的雪已纷纷扬扬自天际洒落, 严寒凛冽,公主府庭院内却因添丁之喜, 热闹不已。
接生嬷嬷心翼翼把襁褓里正闭眼哭的婴孩递到班第面前,熟练的讨口彩, “恭喜台吉, 喜得……”
班第一门心思想看立刻去见内间产房里的容温,完全没有接过襁褓的意思,只瞥了一眼,确定孩子手脚五官是否齐整。
眼神匆匆晃过哇哇大哭的婴儿脸蛋, 班第脚下一个踉跄,面上有很明显的迷茫与怀疑。
他身居上位多年, 早已练就了一身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威压气势。
接生嬷嬷忽然见他失态变脸, 还以为是自己哪里犯了大忌, 吓得两股战战,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屈腿便要跪下讨饶。
一旁的喀尔喀老可汗夫妇见了,生怕她颠着孩子,连忙制止,并立马欢天喜地的把孩子接了过去。
这些年, 老两口与班第容温处得极融洽, 是把二人当亲族后辈看待的。
如此算来, 这孩子便相当于他们的大孙子了,容温怀孕时老两口没少跟着操心。
接生嬷嬷虽得了老可汗夫妇的安抚,但仍心有余悸,忍不住去觑班第的面色。
这才发现,眨眼的功夫而已,班第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内室门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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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室。
班第甫一踏进去,便被刺鼻的血腥气熏得皱眉。亲眼见到容温无碍后,他面上紧绷之色才逐渐缓和。
不顾屋内丫鬟婆子们戏谑的神色,俯身亲了亲容温湿漉漉的眼,嗓音涩然,“还疼不疼?现在有人穿那些衣裳了,我们只生这一个好不好?”
容温有气无力地点头,向他撒娇,“是好疼的。”
成亲近十载,容温依旧是明眸善睐,清丽婉庄的好模样,只是眉宇间更多了一丝只有岁月才懂的风情。
哪怕此时因生产露出狼狈疲态,也是美的。
这些年,她过得很好,唯有不能生育这桩事,成了她的隐痛。
她每年都会亲自做几套衣裳备着,期待生命的降临。
这一做,便是九年。
九年里的失望与辛酸,只有班第这个枕边人才懂。
好在,如今终于得偿所愿。
容温面上疲意不减,但双眼亮晶晶的,期待道,“你见过孩子了吧,长得像谁?抱给我看看吧。”
“……”班第闻言,先前的酸涩收得一干二净,面色古怪,转移话题,“我抱你去正房。”
产房是用厢房布置出来的,容温坐月子自然得回正房去。
两人成亲已近十年,彼此太了解了。
容温见他这反应,吓得眉心一跳,忽然挣扎着想下床,急道,“孩子出事了?”
“别瞎想,孩子没事。”班第眼疾手快把她按回去,仔细用被子包好,安抚道,“不信你听外面可汗与哈敦的笑声。”
容温侧耳听了听,松了口气,睇向班第,疑惑抱怨,“孩子既然好端端的,为什么不让我见。”
“因为他……”班第斟酌用词,“相貌惊人。”
“…………”还能这样形容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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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孩子是容温心心念念盼了多年才等到的,谁也挡不住初为人母的女子,她执拗地要立刻见孩子。
班第实在拗不过她,只得让扶雪把孩子抱进来。
容温就着扶雪的手掀开襁褓看了一眼,原本的期待喜悦忽然转为无言沉默。
——果然是‘相貌惊人’一孩子。
惊吓的惊。
襁褓里,顶着几根稀疏卷毛的婴儿,一身红中泛青,青中带黑的皮肤,不仅皱巴巴,瞧着还脏兮兮,像个缩版的邋遢怪老头。
眼睛鼻子嘴都,但哭声却格外大。
这些都不重要,最关键的是,婴儿的两边脸蛋儿大不一。
容温收回手,下意识摸了把自己脸,又睨了眼班第深邃俊朗的面孔。脸上逐渐浮现出班第初见孩子时的表情——呆滞、茫然、怀疑。
她喝了那么多年的苦药,辛辛苦苦怀胎十月,就生了个满脸褶皱,瞧着比爹娘还老几十岁的丑鬼?
就这?
扶雪察觉到气氛不对,她如今已是伺候容温多年的老人了,隐约猜到夫妻两古怪表情的由来,忙不迭活络气氛,“公主您听,主子哭得多有劲儿,等长开了肯定是个健康活泼的格格。”
“格格?女儿?”班第与容温同时抓住关键点,异口同声惊诧反问。
当初容温怀孕时,所有人都以为她怀的是男孩。
因为她肚子尖尖,口味也喜食酸。
最重要的是,这家伙太能闹腾了!
动不动便在容温肚子里生胳膊蹬腿,胎动的力度还十分大。
班第第一次见容温的肚子上凸出一个肉包时,吓了一大跳,拿出为父的威压试图和她交流,让她少折腾她额吉。
结果,不仅没能成功制止这家伙,似乎还让家伙记住了他的声音。
导致那之后,每次一听见他的声音,家伙一定会‘重拳出击’提醒父母自己的存在。
也不知是太喜欢班第这个父亲,所以反应激烈,还是存心和班第作对。
反正,容温是被她折腾得不轻。
为此,老可汗夫妇曾建议过班第无数次,让他与容温少见面,分开住。
班第自然不乐意。
所以每日只能等深夜了,家伙在肚子里休息了,才敢偷偷溜进房中睡觉,顺便做贼似的声与容温几句话,然后天不亮又得赶在家伙大展拳脚前赶紧溜走。
名正言顺的夫妻两,硬是被这家伙搞成了只能深夜密会的偷情男女,憋屈得很。
这般会折磨爹娘的孩子,怎么可能是个可爱又柔软姑娘,一定是个皮子没错了。
因为先入为主的想法在,以至于班第与容温都未过问孩子的性别。
——如今乍然从扶雪口中得知这意料之外的惊喜,初为人父母的两口惊得对视一眼。
班第先反应过来,他那眼神明显比之前亮,神清气爽起身,主动让扶雪教自己抱孩子。
班第一边学,一边翘着唇角仔细观察女儿。
其实,好像也没那么丑。瞧这鼻子吸气时一动一动的,还挺可爱。
班第‘矜持’的与容温分享喜信,“她好像属于耐看型,你仔细瞧,她五官生得还是毓秀的,有几分像……”
容温似有所感,死死盯住班第。
班第讪讪,到嘴边的话囫囵咽了下去,觑了眼怀中轻飘飘的女儿,心中一片柔软,面不改色的反口,“像我!”
容温无奈,慢吞吞道,“她还,听不懂你话。所以,你不用担心她会记仇你她丑,更不用急着找补。”
班第不赞同,“她这么聪明,肯定听得懂。之前我见你只是随手翻了翻《三十六计》,没想到她就在你肚子里学会了瞒天过海这一招,成功伪装隐藏了自己的姑娘身份,瞒过这么多双眼睛!”
容温瞠目,“……?”
你可真敢吹。
容温被班第反复的行径弄得哭笑不得,示意他把女儿放到自己身边。
毕竟是自己期盼多年,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容温虽为姑娘的长相震惊,但天底下到底没有母亲会真的因为孩子长得丑而嫌弃她。
虽然她真的长得奇形怪状。
容温执起姑娘红彤彤的手丫亲了亲,莫名红了眼眶。
“月子里不能哭。”班第摸摸容温的头,也心翼翼往女儿手丫子上亲了一口。
“你是真的喜欢她吗?”容温忽然问,“之前你喜欢儿子的。”
“你为我生的孩子,我自然喜欢。”班第一本正经的纠正容温,“之前我喜欢儿子,是以为大局已定,没得挑,只能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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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不仅容温想添个孩子,班第其实也同样渴望。
但其心境并非来自‘建功立业,娶妻生子’这种世俗的圆满。
而是因为曾经在归化城时,莫日根给容温的卜卦。
——“半生樊笼,半生无子。”
这句卜卦像是密实恐怖的乌云,笼罩在他身上,无时无刻不在压抑他的神经。乃至无数个午夜惊醒,忆起梦中形单影只,困在公主府中萧条度日的容温,都是一背冷汗。
从前他以为自己不畏死,后来才醒悟自己其实更贪生。
他怕留她一个人。
所以这些年他行事可谓谨慎,十分注重自身安危,唯恐一不留神便卦相成真。
孩子的到来,于他而言,更似阳光刺破乌云,终见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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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第把来之不易的女儿视若珍宝,觉得朗日星辉都不足以媲美自己的掌上明珠。
眼看女儿已牙牙学语,快满周岁了,他还在挑挑拣拣,没给定好名字。搞得众人都只好暂且称女儿为格格。
这日,容温抱着咿咿呀呀的女儿进屋,见班第又在案前坐着翻书,不由调侃道,“找出什么好名字了?”
班第听见母女两的声音,立刻站了起来,一手接过胖乎乎的女儿放在长榻上,一手揽着容温问,“你怎么又自己抱她,她现在这么沉。”
孩儿见风长,一日一个样。
快满周岁的格格很争气,对得起父亲当初对她的闭眼瞎吹。
早已一改出生时的邋遢丑鬼模样,越长越干净白嫩,圆润可爱,也越长越像班第。
白嫩嫩的脸蛋儿上,生得副与班第如出一辙的深邃五官,连那双咕噜噜的大眼,细看都泛着透亮清澈的银灰。
但她轮廓却不似班第那般冷硬锋锐,而是兼并了几分容温的柔和,肉嘟嘟的,像只白胖软绵的包子。
“她之前被老可汗带去了王帐玩,我不亲自去接,她肯定耍赖不肯回来。”容温解释道,顺手理了理女儿的卷毛揪揪。
姑娘的脸上,很明显能看出父母的相貌特征。
就是这头卷毛,不知像谁。
班第闻言,轻轻捏了把女儿藕节似的胖胳膊,逗她,“赖皮。”
姑娘懵懵懂懂,没听懂父亲的戏谑,只当父亲在和自己话,刚长出来的几颗米牙嘴笑咧开,叽哩哇啦回了好大一通咿咿呀呀。
口水往下滴了三千尺,还不肯停。
班第扯出女儿的手绢,替她擦干净口水,好笑道,“天天教你话,怎么还是只会咿咿呀呀,这谁听得懂?”
姑娘眨巴眨巴眼,想去拿班第手里的手绢。
班第嫌手绢脏,随手拿了个容温新做的布老虎给她玩。
姑娘眉开眼笑的接过,爬到榻角,扯着老虎尾巴自己玩了一会儿,忽然抬头朝班第喊了一句什么。
班第与容温正在讨论漠北牧民种牛痘的事。
天花与脏病一样,一直是草原上要人命的恶疾。去年,关内有大夫研究出了种牛痘预防天花的方法。
班第闻讯,特地以良驹数千,跟皇帝换了那个大夫来漠北传授种痘之术。
两人得投入,都没听清姑娘了什么,只以为她又在自言自语,叽叽咕咕了。
姑娘没得到回应,气得爬到班第身边,脑袋一头撞到班第胳膊上,大声喊,“父汗!”
班第与容温同时愣住,不敢置信的望向姑娘,“你什么?”
姑娘不吭声,气呼呼的把掉了尾巴的布老虎往班第怀里一塞,似很不满意父亲给了自己一个水货。然后很有脾气的转身,想爬回方才玩耍的榻角去。
容温顺手把人捞了回来,在她脸上亲了亲,温声细语哄道,“格格,再把方才的话讲给额吉听听,好不好?”
姑娘最喜欢温柔漂亮的额吉亲她了,很给面子的点点头,脆生生又唤了一声,“父汗。”
姑娘虽是对着容温唤的,激动的却是班第。
他的女儿头一遭开口,唤的便是他。
血脉之情连涌出来的感动,冲得班第喉咙发酸。凝着女儿缓了片刻,班第才想起问容温,“她为何称我父汗?你教的?”
父汗父汗,父亲自然得是汗王。
班第虽是漠北有实无名的王,但明面上的爵位却只是台吉。
他本人其实并不在意这些虚名,平时一向是教女儿唤自己阿布。
“不是。”容温摇头,回道,“应该是老可汗教的。我去的时候,他正在教格格话。”
班第不由皱眉,无奈道,“这都多少年了,他还在想认我当儿子?然后顺理成章替我改变身份,去承袭可汗之位?”
“我觉得不是,老可汗也许是认为……”容温顿了顿,望向容貌与班第有七分相似的姑娘,通透道,“世俗无法替你加冕称王,但爱可以。”
因为,他本就是无冕之王。
班第闻言,大为震动,满目复杂望向正在绕自己卷毛玩的女儿,喉结飞快滚动几下,忽然把女儿与容温一起搂进怀里,激动道,“我知道我们的孩子,该叫什么名字了。”
容温:“嗯?”
“其木格。”班第笑起来,“她叫其木格。”
其木格,意为花蕊。
是他与琪琪格,用爱孕育出的花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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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蕊格格自出生起,便长在所有人的偏爱中。
性格养得是爱玩又爱跳,爱闹也爱笑,一刻都闲不住。
刚刚学会走路,便倒腾着两条短萝卜腿儿,颠颠的往草原上去撒野。
三岁时,格格忽然对摔跤起了莫大兴趣。
学着那些比试摔跤的魁梧大汉把裙子往腰上一塞,兴冲冲的跑进王帐,求父汗送自己去王帐附近,专门给军士家儿郎开设的摔跤班里学摔跤。
班第啼笑皆非,“把裙子放下来!”
“放下就让我去吗?”格格歪着脑袋,一脸期盼。
“摔跤是男孩学的。”班第扯了扯女儿柔软的卷毛揪揪,提醒道,“你是个梳漂亮辫子的姑娘。”
“大不了我把头发剪了,就像羊剪羊毛那样,剃得光|溜|溜。这样,还免得你们总是摸我头。”格格机灵的在脑袋上比划了一个大圆蛋。
她早就想把这头卷毛剪了,因为她觉得大人摸她头时的动作,像她摸扶雪姑姑养的大猎狗狗头。
“……不可以。”他不想要一个光头女儿,也不想要一个五大三粗的摔跤能手女儿。
“为什么?”格格鼓着包子脸,固执追问,“我看见草原上很多男孩儿都是光秃秃的脑袋,我剃了头不就能变成男孩儿了吗?我为什么不能去学摔跤?”
班第与容温都是苦后方得自在的人,所以他们希望唯一的女儿,生来便有底气做草原上最自由的风。
在教育女儿的问题上,夫妻两都默契的不以世俗规矩束缚她,男女尊卑那一套更是闲扯。他们的女儿,不需要对任何人卑微。
以至于在格格眼里,她与男孩儿的区别只在于头发长短不同,与不可以一同洗澡嘘嘘。其他的,男孩儿能做的,她自然也能做。
班第觉得格格的问题不好回答,遂转变思路告诉她,“你太了,要四岁才能学摔跤。等你长大了要是还想学,父汗再带你去。”
“哦。”格格焉巴巴的在王帐里玩了一会儿,很快又提着裙子跑了出去。
班第早习惯了女儿风风火火的性格,唇边划过一丝宠溺,继续头疼他的军报。
过了一炷香左右,班第将将想出一丝解决军报上麻烦的头绪,便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断。
侍卫捧着一个香囊冲进来,忍俊不禁道,“台吉,格格拿了你的私印送给摔跤师傅,想贿赂师傅不计较她年纪,教她学摔跤。”
“……”
难怪刚才那家伙在王帐里赖了半天,他还当她是死心了不高兴,原来是在找买通师傅的礼物。
班第气极反笑,把私印往怀里一揣,抬脚往外走,“去看看她。”
摔跤班里。
师傅暂停授课,一脸焦躁无奈的在原地转圈圈,简直想给赖着不走的格格跪下。
好在班第及时来了。
格格是个聪明孩子,一见父汗面色不好,索性先发制人,撅着嘴把边上的男孩儿拉过来,“父汗你看,我比他还高一点点。”
言下之意,她已经长到可以学摔跤的年纪了。
班第不接她的话茬,只故作严厉的问,“为何要拿走父汗的私印!”
格格肩头一缩,有点害怕,搅着手指老老实实交代,“因为那个金坨坨最丑。”
摔跤师傅:“……”
“……”班第也是一梗,他问话是这个意思吗?
“你不能不问父汗,便乱拿东西,这是错的!还有给师傅送礼,更是错上加错!”
听班第竟然是这个,而非自己年龄不够。
格格莫名来了底气了,手指都不搅了,有理有据道,“之前是父汗你的,王帐里的东西我可以随便拿了玩。还有,父汗你为了让我晚上不去缠额吉一起睡,也经常送我东西啊。所以,我为什么不能送师傅东西?”
得益于班第的‘言传身教’,格格认为,求人办事送东西是理所当然的,一点错都没有!
这种事能拿到外面吗!
班第再次被三岁女儿噎住,怕自己再‘教训’下去,她又童言无忌抖出什么不该的,最后索性直接道,“真想学?行,那你暂时在这里学一下午。”
格格笑眯了眼,点头如捣蒜。
随着女儿一天天长大,班第也逐渐领悟到女儿是个聪明固执,一味阻止只会适得其反,就像方才这样,轻易根本摁不住她。得让她自己撞了南墙,疼了才知道回头。
班第对摔跤师傅交代两句,斜觑欢天喜地的女儿一眼,径直走了。
摔跤师傅得了交待台吉的任务,务必要在今下午掐死格格学摔跤的热情,累点苦点没关系。
摔跤师傅是个实在人,领命之后,直接把格格和另外几个初学摔跤的男孩指到最后面去学扎马步了。
前面都是些七八岁,学了几年摔跤的男孩儿在互相较量。
正好有一对摔跤的男孩到了格格面前。
其中一个男孩儿格格还认识,是父汗的好兄弟,查干伯伯家的嫡长子,云律。
格格看热闹看得起劲,眼睛瞪得老大了,攥着拳头高高兴兴的喊,“云律哥哥加油!”
结果忘了注意已经发酸的短腿,一个踉跄,直直往前扑,凭着自己的矮子身高,瞬间把云律的裤子拽了下来。
云律只觉双腿一凉,懵了。
然后,云律的对手趁机把光屁股的云律摁爬在地上,反败为胜。
云律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对手按趴下,也是第一次当众光屁股,气了个脸红脖子粗。
云律胡乱提上裤子,并咬牙切齿系了一个死结。
然后,一点都不顾及往日父亲在他耳边念叨的,要爱护妹妹的话。
提着格格后领把人拽起来,手指毫不留情戳上她的肉呼呼包子脸,气得胡话,“我要是也三岁,一定把你哭!”
格格之前听额吉过,不可以当众解衣服,脱裤子,会羞死人的。更何况是脱别人的裤子。
格格知道自己惹祸了,所以脸被戳疼了也忍着不哭。
等云律放过她后,她还记吃不记,可怜兮兮的主动把包子脸凑过去,“哥哥你给我吹一下。”
云律:“……”那我戳疼你是为什么啊。
云律看着姑娘白嫩包子脸上的红痕,与眼角似随时都会砸下来的金豆豆,无语片刻,认命的蹲下去给她吹了吹。
格格见状,立刻顺杆子往上爬,一双藕节似的胳膊飞快绕上云律的脖颈,扑在他怀里哭唧唧的撒娇耍赖,“刚才摔到膝盖了,有一点点疼。”
云律稀里糊涂的又担任了她的坐骑,把人背回了公主府。
晚上。
班第一回 府内,便一脸戏谑的去逗女儿,“明日起早些,父汗送你去学摔跤。”
格格抱着木马疯狂摇头,“不去不去。”
“为什么?”班第明知故问,格格的学习情况摔跤师傅早就转达给了他。
但师傅没好意思格格把人男孩裤子扒了,只的是格格扎马步摔了一跤,便恹恹的回府了,估计不会再惦念着去学摔跤了。
格格想了想,奶声奶气学起戏文里的调调,一本正经唱道,“羞煞人也!”
动不动就有光屁股的风险,还是不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