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合作?朝堂争执
自与南木不欢而散——或者是南木自己闹了脾气?——之后,叶莫尘自知理亏,想着无论如何还是要与自己的同僚相处融洽,是以第二日下了朝便早早地去到太尉府上。
他本欲赔礼道歉,谁知南木似乎已然忘记了昨日的不愉快,很是开心的拖着叶莫尘参观他新落成的府邸,只字不提那巷子里怒气冲冲离开的原因。
叶莫尘也只是来确保两人并未产生嫌隙隔阂,以免阻碍了两人日后的政务合作,此刻见他如若无事的模样,心下虽是警惕了几分,也算松了口气,匆匆聊了几句便想着回府批阅奏章政务去。
南木见他急着道别,便也没有多,只是挽留了几句,亲自送他离开。
自此之后,两人的关系明显亲密了许多,不止是朝堂内外的虚与委蛇,便是下了朝也会聊上几句,哪怕是政见不同的时候都只是商谈间各退一步,使得满朝文武皆知丞相与太尉虽然表面上是制衡分立之势,私交却是甚笃的。
皇帝诗书礼义的学习循序渐进,叶莫尘又为他挑选了位将军教习骑射剑术,一时间朝中无事,平静惬意的很。
叶莫尘向来觉着,这种刻意而舒适的风平浪静大都是风暴潜伏的先兆,便如同自己的父亲去那渝北山脉平定反叛的时候,明明是形势一片大好朝堂交手称赞,却偏偏在回程的途中被叛乱军的杀手暗刺而亡。
当他接到淮中八百里急报的时候,他明白自己的预感,再一次的应验了。
淮中那导引了迅猛的长江水,造福了千万庶民百姓的拦河大坝,竟是忽然倒塌,汹涌的河水瞬间冲垮了房屋,淹没了万亩良田,一天之内数以万计的民众流离失所,无处可归。
这水势一时间也难以退却,想来淮中明年的收成哪怕不是颗粒无收也会所剩无几,到时若是赈灾不及,又会是饿殍遍野的惨淡景象。
叶莫尘垂眸深思,眼底闪过一丝厉色。
淮中大坝坚固如斯,先帝即位后也曾特意派遣官员主持修理,怎可能毫无征兆一日之内轰然倒塌,必然是意图不轨之人暗中操作,竟是不择手段到弃苍生性命于不顾的地步。
有能力欺上瞒下,直接捣毁拦河大坝的人……
他将那加急战报草草的扔到书案上,扬声将昭温唤来嘱咐了几句,而后便迅速的备了车马,入宫与诸位大臣一同商议对策。
他入皇宫的时候,恰好看到南木的车乘急急赶来。南木看到叶莫尘,即刻挥停了侍卫,自己从车上跳下,走到叶莫尘身旁。
叶莫尘的眸子暗了暗,脸上飞快的闪过些犹疑与思虑之色,身形微微一顿之后便再次恢复如常,浅浅笑着与后者了个招呼。
南木倒是开门见山,见了叶莫尘便直接谈起淮中水灾之事,言语间满满皆是担忧之色,叶莫尘听着,心中突而涌上一丝不妥。
他立刻停下脚步,眼底闪过几分思虑,一双眸子带着探究之色,认认真真的看着南木。
南木看着他严肃的表情,微微一愣。
……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宫中,脸色皆是不太好看,找到皇帝一同召见群臣,商量着赈灾修缮的对策。大多数的大臣都尚且不知淮北水灾之事,急急忙忙的赶到皇宫便听到这等事情,一时间皆是哗然失色,议论纷纷。
叶莫尘与南木共同执政不过半年的时间,朝上已是隐隐分作了两派,虽拥护叶莫尘的朝臣更多些,南木一边的却都是些掌握着军权的武将,哪怕是弱势了些也不算逊色。
若是在平常时日,大臣们还会为谁去做这朝廷的钦差大臣争论一番,只如今情况紧急,这情报传到京城来已经是过了三天有余,来回间还不知有多少百姓会死于非命,叶莫尘与南木自然无心争论,只是很快的拟定了适合的人手前往赈灾救援。
两人选择的这位侯郎将虽不是显山露水的个性,但是对于天文地理见解颇深,主持赈灾修筑堤坝一事,交于他的确可靠的多。
商讨结束,叶莫尘向前几步,冷了脸环视一周,严肃道:“淮中大坝坚固如斯,无故倒塌必有蹊跷,那奸人为非作歹波及如此多的无辜百姓,却真当我朝中无人不成?!”
他这番话声色俱厉,朝堂上瞬间安静下来,一时间竟是无人敢上前回话。大臣们纷纷静默了一阵,御史台那位以刚正闻名的御史大夫挺身走出,恭敬的对着皇帝深鞠一躬,朗声道:“臣愿主持彻查此事,若真有奸人作祟,必会捉拿归案,还淮中百姓一个公道。”
叶莫尘微微颔首,皇帝便点头道:“朕准了,爱卿有这番兼济天下之心,实是忠臣。”
御史大夫受了命,向着皇帝深深一拜,退回到百官行列之中。
叶莫尘没有话,只是冷冷的向着南木的方向瞥了一眼,目光里夹杂着冷冽的寒气,让一众大臣都悚然一惊,心中暗附这丞相与太尉怕是不知为何生了嫌隙。
南木回望过去,气势分毫不让,与叶莫尘分庭抗礼,平分秋色。只是他眸中带了些许无辜,趁着群臣叩首的空档,飞快的冲叶莫尘眨了眨眼睛,竟有几分讨巧卖乖的意思。
叶莫尘扯了扯嘴角,差点笑出声来,所幸下一秒便正了神色,向皇帝示意一二,后者点头道了句“退朝”,百官便纷纷散去。
叶莫尘避开南木,特意迟了百官些许距离,一人走在最后。他看着前面的几个官员刻意的缓了步子,凑到他身边来,先是长吁短叹淮中的洪水,而后旁敲侧击的问起他与南木的嫌隙来。
叶莫尘冷哼一声,将声音略微放大,做出一副愤怒到略微失态的样子来:“原以为南云陇南太尉应当是光风霁月的英雄人物,没曾想也是个蝇营狗苟不入流的人。”
他完转身便走,直接登上了马车,丝毫没有留下为一众云里雾里的大臣解惑的意思。昭温一挥缰绳,一骑绝尘径直离开。
叶莫尘倚在车厢中,有些疲惫的阖上眼睛,叹了口气。
但愿……他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