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云雾山历险(六)
渐渐的身旁景色变成了灵雀山的铜钟楼,
多么怀念的地方啊!那个几乎占据她在灵雀山,大半时光的地方。
那个几多冰冷的夜夜日日的铜钟楼,那个魂牵梦绕的地方,那个孤灯闻楚角,残月下章台的少年时光。
那个凄凄楚楚,怀念与怨恨的地方,那个可以将她练成魔,可以将她训成魇的地方。
今日在这没有任何感情的北山国又一次相见了。
看着铜钟楼里,一排排的熟悉的再不能熟悉的师兄弟,眼神凝重的看着她,她记得这眼神,他们在恨!恨之入骨!
事到如今她依然享受着这恨,这满满的骨子里的恨,多少年过去了,见到别人恨她,她居然不会哭不会难过,更难得是,她只会笑,开心的笑。
位于铜钟楼里唯一的一口铜钟里,一声声惨叫声,像要吸干她身上的血一样,让她不能呼吸!
温润的秋风里,一声声的惨叫,一次次掀起疼痛的伤疤!
一个让她听了就浑身发抖的声音响在耳旁:“沐富雅你给我记住,日后若你再在你父亲面前起灵雀山的事,为师便杀了你大师兄!”他声音失控,像恶魔侵蚀了身躯,怒目圆睁的看着富雅!
挥再一次幢响钟声!闷声的钟声里伴随着里面男子痛苦的嚎叫!
她看着那个已经哭累的自己,依然在哭,依然一声声的挣扎着,哀求着。
“不!”她浑身已经哭累,但还是将所有力气喊出来,她的声音在铜钟楼与钟声回荡,撕心裂肺的回音久久不能停歇!
她的腿已经被师父用鞭子抽打的不会行走,用尽一身力气,爬到一身白衣男子的跟前,拽着他的袍角一遍一遍的重复着:“师父我错了,再不敢了,师父我错了”
她是真的害怕。
至今她还能感受到害怕,而当时她也只会害怕。
铜钟里的叫喊声不知何时停止,师父踢开她老远,众师兄弟合力将偌大的铜钟抬起。
一位白衣少年,已经浑身是血,嘴里还不停的吐着鲜红的血,他的模样更是吓坏了师父,扶起他为他诊脉。
她像个幽灵一样走在这铜钟楼里,看着那个悔不当初的师父,看着被仇恨吞噬了自己的恶魔。
想到最后师父的悔恨是用一生去完成的。
她便再笑不出来,人都会犯错,那怕只是一步错,却再也回不去。
而师父就是这样用他的一生来教导她,何为错。
看着当年的她,被师父踢的浑身像断了经脉一样,好半响才爬起来,冰冷的地面上,她瘦的身躯缓慢的向前爬行,不知她当时哪来的屹立,又是谁给她的。
她的信念只有一个,就是大师兄还活着,他还活着!
师父诊了好长时间的脉越诊脸色越苍白,最后摇头,看着好不容易爬到跟前的她,随就是一巴掌,打的她当时鼻子充血,耳朵嗡嗡作响!
尽管当时眼睛已经模糊不清,还是努力寻找着她要见的人,
铜钟楼里,一片哭声,她不明白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在哭,好不容易碰上白衣少年的,他的还很温暖。
泪一次次的掉落,模糊了眼前的视线,直到再次被人用鞭子抽打的浑身震疼,她也不在乎。
她永远都记得白衣少年留给她最后的微笑,与泪水。
自那以后她就再没见过大师兄了,当日他们都以为大师兄死了,其实没有。
过了很多年后,她再去山上看望师父,师父一脸愧疚的对她:“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为师不应该因为你的父亲迁怒于你你心中这些年一定恨我恨我将你与你心中的人分隔两地咳咳咳他还活着只是与你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当时并不明白师父的话,师父也并不懂她,其实这么多年她早就不恨了,师父也好师兄弟也罢。
她现在唯一在乎的是身边的人,只要自己身旁的人都好好的活着!
对她而言什么都可以。
花儿凋谢下着花雨,铜钟楼里空空荡荡,没有人!
有的只是孤单回忆的自己,过往的重重烟云都突然而来。
一下子又让她满心的过去。
她回神看着依然站在那里的师父,笑着上前一步:“师父!多少年过去了,你还在恨吗?放下吧!”嗓子里突然有什么东西卡住了“就当那是梦,就当他已经死了,离开我们很久了!好吗?”
完便回身而去,一步步向阵外走去。
她已经猜到这蝶影计里的秘密,只是她选则原谅!
当年,不!是过去。
她记得,她还只是一个不足九岁的女娃娃,跟着母亲与母亲肚子里的妹妹,嫁进了中齐国的沐王府。
认了那个在人前慈祥的男子做了父亲。
妹妹出生后,父亲便商量着母亲将她送往中齐国灵雀山拜师学艺,她偷偷的从门缝里,听着父亲和蔼的对身旁一直哭泣的母亲:“富雅身子轻柔,是个学武的好材料,女孩子家学些本事,日后也少了他人的欺负”
那个会人前装傻,人后精明的父亲,与母亲商量了好几日,母亲终于答应了他的请求。
父亲送她第一次上山的时候,她心中甚是忐忑,不过自从见了山中的景色却让她舒心了很多,她第一次觉得喜欢那里。
第一次见到师父,在她印象里师父是个不会对人笑的人。
师父将父亲与她赶下了山,父亲坐在马车里,在回程的途中一路的谩骂着,大概的意思是师父没有收留她。
她以为父亲不会在将她送去灵雀山了,可是才过了几个月的悠哉日子,父亲就又将她送上了山。
这一次山上的师父却是下山迎接着她,父亲甚至还收人家好几箱子的山上珍贵的药材。
父亲走后,她突然觉的特别孤独,看着父亲的马车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山脚下,她心中有不出的难过。
父亲走后,师父对她的态度大变了样子,整日让她起早担材,挑水洗碗做饭。
总之她没有会与其他师兄弟一起训练习武的会。
而对她最好,除了厨房的师父外,还有一个特别的人。
那就是师兄弟都人人敬畏的大师兄,在她的记忆里他总是一身白衣,见了她会不自觉的呵呵的笑着的少年郎。
与他相遇是她刚进府中的第二天,师父把她交给灵雀山厨房里,炒菜做饭的秦师父,秦师父为人很好只是嘴硬,给她的第一印象里,他会笑,不像师父打她进山门起便从没笑对她笑过。
秦师父是不舍得她去干粗活的,起初她只是在厨房里的一旁看着秦师父干活,听秦师父啰嗦,秦师父还会给她开个灶什么的,舒服的时候没一会功夫。
师父便不知是那里来的气,她记得那天他气冲冲的走进厨房,一把拽着她的胳膊,不顾她能不能跟上他的脚步,也顾不得她疼或不疼,一直拽了好远才松。
指着两个高出她很多的大水桶对她狠狠的:“天黑前,把水桶都装满!装不满不准吃饭。”
临走时还:谁若是帮她,就跟她一样以后不用练功了。
秦师父在远处看着她,模样无奈!
她只有拎着水桶下山去打水,就这样天快黑前,也是她打最后一桶水回山的路上,她两个胳膊发麻,胸前累的肿痛,走一步歇一步的上了山。
忽然一个白色的人影从她头顶飘过,她当时吓傻了,以为是幽灵或是山中的妖怪。
碰倒了水桶,好不容易抬到半山腰的水,一下子全洒了。
她一边哭,一边收拾着向山下如逃命般的水,最后她什么也没有收到,还弄得一身的泥土。
索性坐在地上大哭起来,可是刚刚的白衣妖怪居然又折了回来,落在她的眼前,并递上洁白的帕!
她不敢抬眼,怕那妖怪吃她,只能直直的盯着他的一双白色的靴子。
他拎着水桶,走到山下,提了一桶的水来到她身旁。
轻柔的:“这是赔你的,别哭了,天黑了山里的饿狼很多的,上山吧!”
她扶着水桶,看着他依然如刚见他一样,飘走了。
当时她心想,其实戏文里的妖怪都是骗人的,其实妖怪也有好的,她就遇上一个。
通过那次后,她便经常看见那只“妖怪”
大师兄曾经对她过,为什么师父单单只对她那么严厉,因为她的父亲是朝廷的官员,师父最不喜欢官宦之人。
师父第一次没有收留她,也是因为她的父亲身份,对她本人还是很喜爱的。
后来父亲为了能让她进山习武,设下计谋,将师父最喜欢的五师兄,关入了大牢。
师父无奈只有答应,收她为徒,请求以此作为交换,将五师兄放出来。
可是父亲放出来的五师兄,却已经是个两腿残缺,不能走路的废人了。
到不是父亲故意如此,而是当年五师兄年轻气盛,又是头一次下山,被冤枉入狱后,想着逃跑。
他逃了多次,都没有成功,而那时父亲也书信告诉了师父,五师兄狱中的情况。
大概是师父太顽固,起初并没有相信父亲的话。
等到相信,已经为时已晚。
师父因此记恨父亲,更把这恨加在了年纪幼的她身上。
即使她在董事,在卖乖,师父还是两眼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