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与文道上的修为相比,武学上李雅言虽然上不能比白家的武学奇才白旷函,下连那皇宫的宠儿楚王都不能比,可怎么也是耳清目明的,为人又十分警惕,怕是他在他院子里东翻西找的时候便已经知道了,只是懒得理他一个不点,他如此,果然他那边就有动静呢!
“最近课上的多了也是白上的吗?还是白旷函就是这样教你们如何对待自己长兄的?”
李徽言嬉笑,噔噔几步来到他身边窝下,可爱的嬉笑道。
“我就知道长兄不会不理我,如何?躲了这几天,长兄可是分清局势了?”
李雅言从头下伸出敲了这个幼弟脑门一下,轻慢道。
“以你长兄的资质,分清局势何须数日?可有些事,分得清是其一,有没有这个决心下决断,却是唯心而已。”
这个长兄从到大的苦楚他虽不太清楚,可同样大族大院里长大的孩子,他还是知道自己这个长兄身为李家的嫡子长孙,身上所肩负的任务和使命的,他总长房之中有他在一天,便有他一天的无忧无虑,可他近些年清晰的看到,这个大哥为了达到祖父以及父亲对他的期望,都做了多大的牺牲。
这些或许是他愿意选择的责任,可一些舍弃的,也不劝劝是他所愿意的。
“那,兄长这几日,可是想明白自己的心了?”
他问的心翼翼,有点不忍心,又有点期待他能多为自己活一点,可更怕的是那个,他能想而易见的答案,果然,就见他撑起身子,面上笑意苦涩无奈。
“想明白又如何?人活一世,不如意事常八九,我已经占尽为人之中这么多优势,总不能为了那个可以预见的结局,就将自己身为李家长子的责任都置之不顾吧?”
李徽言稍微有点失望,更多的却是心疼,心疼每每这个时候,他都如此清晰冷静。
“那,兄长对阿州的姐姐究竟是什么心情?阿州虽然因为之前与胞姐五年生疏的事,对他这个三姐不如那个五妹温柔,可血脉亲情,他还在乎着自己这个会关心他想照顾他,甚至不惜为他冒险丢掉女儿家矜持的胞姐的。”
“哥哥如果不是真的喜欢沈家三姐的话,就算爷爷给你找的这门亲事再怎么好,我还是不认为你应该同意,不然多委屈人家三姐呀?而且我也会因为你这个没出息的哥哥没办法好好面对阿州的。”
李雅言好笑的看着自己这个一脸苦态的幼弟,抬又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你这鬼,年纪不大,整天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李徽言却是一本正经。
“可是不是这么回事呀?而且别的不,单三姐那个人,我不知道你和别人究竟怎么想的,为什么会有人觉得沈家三姐骄纵无礼野蛮无知,可单单从这些天我在阿州身边看到的她而言,其实是个很可爱很率直的姐姐的,而且她长的确实足以让男人为之心动。”
“是,她可能除了家世没有一样符合你们对大家闺秀的传统定位,但人是活的规矩是死的,难道每个人都要按照那死规矩活着吗?活生生的例子,你活成了人们口中的优秀青年,爷爷父亲眼中的最佳继承人,你得到了什么?除了这些你越来越看不上的虚名,除了方便行使权力的时候,你有一刻开心的吗?”
“虽然沈三姐也不可免俗的想要弟弟成龙成风,可从她身上我隐约感觉到,与那些要求孩子飞黄腾达的人相比,她是更希望阿州能够吸收到保护自己的知识,在以后的将来掌控自己中的主动权的。”
“面对这样的女人,我真心不希望她埋葬在李家这样的深宅大院中,除非你是真的心甘情愿娶她回来不然还是别祸害人家好好的姑娘了。”
李雅言静静的看着自己这个,从来都是让他与父母收拾残局魔王了,这一刻,他的这些话,却让他真心没办法再将他当做不懂事的孩子来看待了,不由怔怔然感叹。
“都孩子活的最真,越越明白活着的真谛,今天看来,倒是不无可能。”
李徽言却不管他这些恭维,直接追问他。
“那你告诉我,你对沈家三姐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已经第三次问了,问的李雅言都觉得再回避就是在欺负弟弟年纪了,可话到嘴边,他还是无法出口的。
“你一个屁孩,知道什么?”
李徽言着急了,转到他跟前申明。
“你刚才还我活的明白了。”
李雅言连连摇头。
“这里是大人的世界,欢迎你又往大人的方向踏进一步。”
“李大!”
他无奈的唤他。
李雅言似乎也不想让这个从疼爱到大的弟弟一直这样揪着他不安的追问着,正了气只道。
“沈三姐才识过人胆识过人,看似娇蛮无礼,一些见解却很是独到,你刚才她不符合传统大家闺秀的定位是没错,不过你理解错了一点,如果是李家这样的大院主母的话,我不认为她是不合适的人选,可”
他安然了几分,拍拍这个弟弟的肩道。
“你像你所看到的,我担着这份责任都无法畅快的活着,她那个性子,即便有这份能力,又如何能开心起来呢?责任责任,也是要和真正是一个女人愿意共度一生,值得她付出一生的人来承担,才能有这个勇气的。”
“我很欣赏她,同样也真心与她为友,所以不会将她拖入这样的境地,除非我与她两人能够达到共同的认识,你放心吧!不必怕不好面对你的好同窗。”
有他这句话李徽言多少安心一些的,可再看他眉宇间风淡云轻的轻愁,他又不禁心疼。
“那大哥,就这样对自己的命运认命了吗?”
李雅言苦笑,拍拍这真心为他心疼的幼弟的脑袋,出最无奈的叹息。
“即便不认命又如何?人这一生自无法改变的,便是自己的出身。”
他扬首望天,感受着吹在面上的微风,幽幽念着。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这浩瀚天空本是他心之向往,如今却成了巨大的牢笼,将他牢牢禁锢在这人生起步的地方,李家长孙的责任本是他引以为傲的职责,如今却成为他最不能摆脱的枷锁。
何为幸福?何为伟业?此时此刻他更感觉好像只是蹉跎岁月中,人自欺欺人的一种活着的念头罢了。
肆意洒脱,这个世界,怕也只有孩子能有这份权利,越是长大越是发现有太多不能挣脱,越是年长越觉得活着也便如此,当那些在孩子眼中过滤过的美好世界逐渐被世俗尘埃给布满时,也便代表,这个孩子不可避免的长大了,他当年如此,有多少自命不凡心怀大志之人如此?
众生不过如此,何况众生里的一个他?
“大公子,老太爷有请。”
兄弟俩这才作罢,下面李家的管家便准确的找到他们的位置,然后面无表情的禀报。
李雅言静静的居高临下望着下面的人,面上浅笑讥讽,也很清晰的认清。
“该来的还是来了,逃的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呀!罢了。”
“大哥!”
在李雅言准备起身的下去跟着管家去见大家长的时候,李徽言不忍,还是将他给叫住了。
“爷爷今天在饭桌上很生气,你心些,虽然我也知道你不会做真正让他老人家伤心的事,可也别太委屈自己。”
李雅言心头酸涩,软了一个角落,再次罩在这个弟弟的头上,笑意浅淡如风,却不可避免的蔓延出几分无望的枯竭来。
“阿徽的心意,大哥知道,会有分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