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五章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我没有,也没想过真的出卖自己的国家与蜀军合作,我给她的粮食之中全是掺了作料的,财物也在出了卢山越后,跟到很远的路上联系了其他山头的土匪给劫走了,就算我打家劫舍了烽涌城的百姓,那些财务粮食就是白送给其他山头的土匪我也没想给他们蜀军冲做军粮军费的。”
沈芙冷然。
“有何证据?”
冯庆立即言之灼灼道。
“老子山上给蜀军准备好的粮食之中还有一批剂量大的,这次运出去蜀军就不是单单拉肚子那么简单,无论他们送往冀州线还是其他两线,足以为前线的军队缓解压力了,财宝你可以去卢山越外三百里的风云堂等几个堂口查看,看他们是不是从这几线中打劫到极好成色的珠宝财务,当然,如果那些粮食与你的粮食一起被拿回来消耗掉,雪上加霜的就是你们!”
沈芙深呼吸,回头命人将那些粮食暂时封管起来,容后处理,然后又与冯庆道。
“冯庆,看在你不至于为复仇蒙蔽双眼丧心病狂的份上,我愿意相信你,看在这么多年过去你依然不忘为你枉死的战友平反复仇的份上,我敬佩你,可同样,犯法就是犯法,知法犯法比不知者刑责更重,我问你,你可知这次你为何会败的这么彻底?”
冯庆苦笑。
“刚才王妃了,我技不如人,自认倒霉呗?”
沈芙摇头,几分遗憾道。
“不仅仅是技不如人,还有最重要的原因,是这次你没有能争取到你那位已是储君太傅的义兄支持,所以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所面对的敌人是谁。”
冯庆这次没能理直气壮,她倒是中了,是如此没错。
“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他的沉默让沈芙不忍再瞒他,他的目光询问过来,有点希翼,他是在期望她能带来那个人的什么话吗?
还有些害怕,是因为那带来的话,是对他的失望?
无论他如何矛盾和恐惧,沈芙这话,却总是要带给他的。
“他知道我要剿匪,我在进入烽涌城之前已经往京城发了征询意见的信,陛下需要尽快决定,就像你的,这种国难当头的时候,陛下和朝堂都没有耐心,而作为一国之君他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怠慢,所以他传召了你的义兄,从他那里得到了更直接的信息和意见,陛下向他传达了我的意见,他没反对。”
不仅仅是冯庆,连同地上已经站都站不起来的于陵也从地上抬起头来。
所以,他们是被放弃了?
因为,他们不听他的劝告解散卢山越的土匪?
因为他们不跟放下自己的武器?
因为一意孤行的要在这个时候意图以烽涌城来要挟皇帝?
半月前,京城皇宫,正如沈芙所,皇帝一点也没有犹豫做这样的决定,而对于这个已经成为自己新任储君太傅臣子,他也不得不面对那些他主动忽略的问题了,没想到这人比他能揣测的更能忍。
这个忍却不是无力改变的忍气吞声,而是看透,不较真,却也不放弃的忍耐着,等待着他的时到来,这才是他最看得上他的地方。
“你,真心愿意这样做?”
他问跪在大殿下的人,丰锡同匍匐在地,却是诚挚回禀。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当年之时铁莲军是受害者没错,如今铁莲军遗部落草为寇也是真,他们想要平凡翻案的一天,臣也想,可不代表为了这曾经的五百怨魂冤屈,就要制造更多的怨魂或动乱,卢山越上的山匪,已经从当年的自保,形成今天的匪患了,除,必须得除,臣只希望陛下能念在他们也是无辜受害才沦落此地,为匪期间没有犯下杀戮百姓罪行,从轻发落,充军也好,遣散也好,起码留其一命。”
皇帝冷然。
“丰锡同,那你可知罪?”
丰锡同俯首俯的更低。
“罪臣冒名顶替科考欺瞒圣上至今,知罪,臣利用职权为义弟铲除后患,知罪,臣明知山匪忧患,却为一己之私暗箱操作导致卢山越山匪做大,知罪,陛下如何处置臣都可,只愿饶其两位义弟和其家属,当初如何生存自保,如何让他们在这么多年做大都是臣受益指导,否则以他们两个一介莽夫,纵然在打仗上有些本事,也必然无法做到如今地步,所以臣愿领一切罪责,只望陛下对他们开恩。”
皇帝深呼吸,从位子上起来,慢慢悠悠步到他身边席地坐下,道。
“丰卿,朕做这个皇帝,再过一段时间也就才二十年,而你做朕的臣子,也有十几年了,这十几年来,无论你立下多大的功劳,无论你做出多少政绩,朕赐你府邸赐你美人,你却始终推拒,甚至赐婚都敢抗旨,当时他人都到你是为博朕的关注,朕在你多次推拒之后也开始怀疑你是否真的正值到如此地步,直到朕意识到你始终对当年的铁莲军保持着隐秘的关注。”
伏在地上,明明正该是壮年之时,此刻却是完全没有壮年男子的精神,反倒多了很多不该有的白发的男人苦笑,不得不承认。
“罪臣愚钝,自作聪明,早已瞒不过陛下眼睛,却还在自以为是,臣惭愧。”
皇帝摇,和他真心道。
“你不愚钝,也不该惭愧,朕明白,从那时朕就明白了,你要的不是世人看在眼里的那些,你要的更多,也更难,所以你知道什么时候去取,什么时候该安静等待。”
丰锡同怔然,却是不敢多猜,只定定的等着。
“朕也知道,你的私心是真,你找出的那些人的罪证也是真,朕更知道,你犯下多少国法罪行,你用多少真正官员该做的功绩来偿还。”
“朕更知道,你所做这一切已经不是为了自己,就是为了等这一天,为你那两个义弟承担起这一切罪责,为他们求得一个活命,铁莲军的冤屈重要,对于你来他们的命更重要,为了这一天你时刻准备着,所以你连自己的家人都不许自己有。”
丰锡同伏在地上的颤抖的握在一起,这么多年的隐忍,这么多年的坚持,如今被这个不肯认当年的错的君王出来,他竟然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悲哀?
他这么多年的压力是他,动力也是他,他是他一定要熬过的对象,可现在才发现,最了解他的,也是他。
倒是让他该如何对待?
“你呀!怕这一天来了,连累别人,所以孤苦了这半辈子。”
皇帝低头,认真问他。
“丰锡同,你和朕实话,就不累吗?与其如此,反倒恨朕这个不肯认错的皇帝更容易些吧?”
这个男人犹豫了一下,却是道。
“本来是恨的。”
皇帝笑。
“看来现在是恨不来了?”
丰锡同叹息。
“可能老了,恨更需要力气,而且那样更于事无补,所以臣选择了一条省力气的路走,虽然这样也同样很累,累的感觉都无望了。”
这次皇帝叹息了。
“所以,这世上的路,哪一天容易走了?”
丰锡同却是泪流满面起来。
“所以臣不怪陛下了。”
在做官之前他或许不明白这其中的差距,还能相信是皇帝的纵容,才让这些官员放肆妄为的,当他做了官,而且是做到能够站到这个皇帝面前的官才知道,原来皇帝的一些愿望,一些政策,不是不想直达民意的,是这给人心贪婪弥漫的官场,阻绝了太多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