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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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秦卿终于是摆脱了先前那机具喜感、且异常无奈的姿势,但如今楼雁青此举却令秦卿懵然……

    楼雁青正垂着眼,少有的耐心。

    夜风吹动其实戴那顶裘帽上的轻绒,发丝亦是轻轻地晃动着,有几缕贴在其精致的下巴……

    楼雁青修长的手指拨开贴在下巴的发丝,那沉静的双眸眼神如一。

    此时——

    旁边传来一阵物品破碎地响声,与厢房大门发出的“吱嘎”响声。

    两人循声望去,发现是风太大吹动门扇,将门边的大花瓶碰倒在地,地上散落一地的破瓷。

    如此动静必然会引来丫鬟。

    秦卿轻缓地转身,眸色平静地看向楼雁青,且提醒道:“楼公子你还是快些离去,片刻后边会有人过来一探究竟。”

    楼雁青略显不满地盯着满地瓷片,但最终也只得不悦地收回视线,且略显遗憾地注视着秦卿……

    “那我今日便先离开了,若是莫言之待你不好,你随时都可到楼府来。”楼雁青平缓地交代完,便不慌不忙地拿着桌上的面具,慢悠悠地离开了侧阁。

    虽然,秦卿并未从楼雁青口中知晓其楼府在何处,但是他知晓——

    只要他出门一问,立即便会有人告知他答案……

    如今天下人怕是无人不知楼雁青此人。

    楼府在东洲必定是众人皆知的大宅邸。

    片刻后,便有丫鬟匆匆地从外面赶来,见到满地的碎瓷更是面露担忧。

    “秦爷,你无事吧?”丫鬟唯唯诺诺地询问。

    似是因害怕秦卿受到“惊吓”,而受到自家少爷的责罚。

    “我无事,你请人来收拾收拾便可。”秦卿温和地交代后,拿过桌上装满金锭的锦袋,便平从地离开了此地。

    这日夜里,秦卿很晚才睡下,他脑海里始终都徘徊着楼雁青与莫言之的模样;

    心中也是有些担忧慕鸿歌的去向及下落。

    当然,心里也有思念子崖与添喜;然而,想到子崖也不免会想到陆漠寒。

    曾经,陆漠寒也过,要他从莫言之身边离开,要他去陆府。

    可是,他又怎么能去呢……

    那次与此次楼雁青要求相差无几。

    回想起,曾经与陆漠寒在西洲陆府旧宅独处那几日之事,此刻秦卿的心都会隐隐地作痛。

    “要生孩子,也应是由陆府未来的女主人来生。”

    ……

    当时,陆漠寒所言虽已模糊,但他永远都记得大致之意。

    陆府未来的女主人,明媒正娶的。

    而不是他这种‘异类’。

    秦卿轻缓地垂下眼,掩去了眼底的伤感之色。

    虽然不知为何陆漠寒要承认子崖,可若是知晓真相,那必定会唾弃他的,甚至还会嫌弃子崖;

    虽然陆漠寒如今‘追’他追得紧,可若是知晓内情,恐怕会对他避之不及。

    同样的,楼雁青若是知晓真相,恐怕也会被吓着。

    素来挑剔的楼雁青,怎能会忍受自己‘心疼’之人,如此的‘不堪’。

    尚许这当今天下,也只有莫言之能够理解他,不将他当做异怪看待了……

    想到此处,秦卿轻缓地取下发链,将其放入装置金锭的锦袋之中,将锦袋缓缓地放入床榻内侧的锦绣下。

    如此隐秘之地,也不易被发现。

    他知晓,楼雁青今日给他的所谓赏并非是还将他当成倌,而是表示对他的满意。

    秦卿安静地躺着,渐渐地便有了睡意。

    他睡至隔夜才醒,简单梳洗整理后,便用了丫鬟送至侧院的膳食。

    “秦爷,膳房嘱咐过,此汤你务必要喝下。”丫鬟低着头,恭敬地声告知。

    “嗯,好的。”秦卿温和地嗓音,清浅悦耳。

    那丫鬟离开后,秦卿便独自用膳。

    侧院的偏室内,堂皇依旧,烛火悠悠。

    秦卿仅是披着青衫,并未将外披风系好,因室内极其温暖,无需穿裹太多。

    虽然昨夜莫言之整夜都未归来,但秦卿也不会担心莫言之会与沈姑娘之间发生不好之事。

    若是莫言之钟意沈姑娘,那如今,又岂会轮到他坐在此地……

    当初莫言之也不会赎他。

    所以,他无需担心两人之间的事。

    待秦卿慢条斯理地用完膳后……

    他清浅地擦了擦嘴,刚放下锦帕,便发现盘中有一个精致巧的盒子,以前送汤点来时都不曾见过有此物。

    他轻缓地开了盒子——

    盒子里装着的是色泽红釉的酸杨梅。

    秦卿平静地放下盒子,也未多心。

    可刚想起身回内厢休息时,却突然想到什么,便再度轻缓地拿过盒子,仔细地端详那酸杨梅……

    为何洪御医,突然给他吃此物?

    他明明是未曾有过骨肉。

    秦卿眸色不稳地将盒子收起,便起身穿裹了一件狐裘外套,保持平静地离开了厢房,直径出了别院,往药阁而去。

    由于现已是深夜,回廊上亦是无人来往。

    他稍稍地加快脚步前行,可是刚抵达药阁时,便听见阁内有交谈声。

    “哎呀,我的祖宗,你若是不懂药理便别乱动药方。”老御医面色焦急地顺了顺胡子,便走到堆放药物的药架前,摇头叹气地整理被弄乱的地方。

    “在这莫府里待着,甚是乏味。”洪御医眸色平静地站在丹炉前,火光照应在清俊的面容之上。

    “世侄,如今是非常时期,屈伸在此地也只为今后助兴大业。”老御医苦口婆心地奉劝其别出乱子。

    但态度仍是毕恭毕敬。

    药阁内,明亮宽广,四壁满是药橱,内阁更是隔间无数。

    轻纱朦胧间,药阁大堂前,两旁茶椅巧桌整齐摆放,药室中心更有炼药丹炉正燃烧。

    而洪御医早已平缓地入座……

    “仅是乏味罢了,并无委屈之感。”洪御医略显不悦地低语,且坐在红木椅上,不慌不忙地饮着茶。

    那沉静的眼底,染出烛火倒影之色。

    秦卿无声无息地站在门边的暗影中,目睹眼前这一切……

    虽然他不明白两人究竟在谈何事,但是他并非有意偷听。

    待老御医收拾完药材准备离去时——

    秦卿则是无声地回避,静立在门边暗影之中。

    直至老御医离开药阁。

    沉静片刻后,秦卿才缓缓地走出暗影,清浅地、礼貌地敲了门。

    “洪御医,不知秦卿可否入内?”秦卿轻声礼貌地询问。

    今日来得略急,未穿系披风,清雅净丽单衣外简单地披着裘袍。

    见到秦卿出现在此地,洪御医脸色并无异常,只有,那平静的眼底隐隐地浮现出浅浅淡淡的趣味之色……

    那静眸之中难以察觉的微妙变化,随即便被那清冷之色所掩藏在眼底。

    “你都到门前了,自然是可入门。”洪御医如常地放下茶杯,语气显得几分冷漠,几分疏离。

    那眸色如常的双眸……倒影出旁边丹炉的微微火光,暗衬其明目迷人。

    秦卿在得到应许之后,便缓缓地步入。

    药阁内,弥漫着淡淡的草药气息,那味道微微的苦涩。

    今夜屋外,无雪无雨,亦是无星无月,夜风略微有些干冷。

    秦卿补至洪御医身旁,在其身边的茶座前坐定。

    两人之间隔着一张茶桌,桌上摆着精美的陶瓷茶碗,茶盖随意地“躺”在桌上。

    “此物还给你,还请洪御医往后别再做如此奇怪之事。”秦卿平静地言毕,便将精致的繁花铁盒放置在桌上。

    洪御医沉定地看了看铁盒,唇边浮现出几丝清晰的笑意,幽幽的挥散了那冷傲之气。

    这是秦卿初次见到洪御医笑。

    那冷艳的面容,展露浅浅的笑意,别有一番深蕴……

    更添俊丽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