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秦倌是我阿爹。”添喜嗓音清甜的低语,帽檐下的暗影中,那轻微眨动的双眼,睫毛卷翘且清丽。
那白皙的手正轻轻地拨玩着秦卿的衣衫华摆的狐裘配饰,那手背上戴着狐裘指套,蓬松的皮毛在夜风中轻轻撩摆。
别院中清雪吹落,掩不尽秦卿眼底的担忧。
“娃娃不许胡,这些都是谁教你的?”秦卿平静嗓音依然平和,但他正眸色不安地目视着帽檐滑落的添喜。
添喜长高了些,头发亦是长了许多。
但站着地上只到秦卿大腿的位置,抱着秦卿的腿刚刚好。
添喜的发丝顺垂贴在身后,沿着披风后预留的发洞垂下,顺滑柔顺的垂至后膝处。
其实上并未佩戴发饰,仅是戴着狐裘的耳套。
即便是以繁纹锦质的口罩掩着下半张脸,但单单仅凭那灵动的双眸,卷翘的睫毛,便足以之知晓其面容乖俊。
如今添喜已是初露锋芒,那面容下的脸,往后必定是俊绝惊国。
跟楚千秋一样……
“是爹爹的,爹爹秦倌、秦卿卿、秦倌都是阿爹。”添喜将脸靠在秦卿的腿上,轻轻地蹭了蹭,眼中眸光闪动。
那甜甜清清的嗓音,似春风雨露般甘甜清醒。
“我何时有教过你如此不尊重长辈。”秦卿略微地皱眉,缓缓地拎着添喜后背的衣袍,将添喜直接提至了院内阁楼前的屋檐下。
添喜也没乱动,轻哒哒地任由秦卿拎着,手始终都轻轻地抓着秦卿的衣袍下摆。
秦卿心中虽是有怒意,但也没随便地骂添喜,平静地将添喜放下后,便教训了添喜几句。
而添喜则是低着头。
“是谁教你习得这般恶气?你怎能将府内的丫鬟与狗畜相提并论,你真是放肆。”秦卿面色难看地低语,更是轻缓地捏了捏添喜的脸。
秦卿捏得也不疼。
添喜嗅到秦卿身上的香味,似是觉得好闻般,双手轻轻地拉住了秦卿正欲收回的手。
“爹爹从不责罚添喜的,可阿爹你却好凶。”添喜一边轻声地嘟哝着,一边心翼翼地拉牵着秦卿的大手。
秦卿这才听出,添喜口中的“爹爹”并非是唤他的。
他还没来得及问添喜,便听到——
“阿爹,孩儿好想你。”添喜清甜地唤着秦卿,更是边边轻轻地拉了拉秦卿的衣袍,似是想要秦卿抱抱一般。
秦卿沉默地看了添喜半晌,才缓缓地拉稳定添喜一只手,平稳地牵着添喜往回廊尽头的木制吊椅方向而行。
待秦卿在宽大的竹木编织的吊椅前坐定,添喜便乖乖地爬上了秦卿的腿……
然后,安静地坐在秦卿的腿上,双手环抱着秦卿,轻缓地眨眼看了看秦卿怀里另一只手所抱着的——正熟睡的娃娃。
“安歇也很想念添喜。”秦卿轻缓地抱紧了添喜,单手揽着添喜,让其乖乖地坐得更稳。
添喜将脸靠在秦卿的怀里,缓缓地眨动双眼,好奇的、悄然的侧目看子崖。
“阿爹,这奶娃是谁的种?”添喜甜腻美好的娃娃声响起,轻轻地嗓音幼气弥漫,可是……
此言,哪是娃娃能出之言。
秦卿沉默着,帽檐下的暗影覆盖其此刻的神情。
然而,添喜则是轻缓地伸手,心地、稍微地拉开子崖的帽沿——
待看到子崖熟睡的模样后,似是被子崖添加的模样给吸引,慢慢地眨动眼眸。
“阿爹,这个奶娃究竟是谁?”添喜心翼翼地指了指子崖的脸蛋,并嗓音清甜地改口问了秦卿。
随后,更是收回手,且重新抬头看向秦卿,乖巧地等待秦卿回答。
然而,秦卿怀中另一侧的子崖,则是轻轻地动了动,将脸埋在秦卿的胸前,继续不受扰地熟睡。
秦卿并未回答添喜,而是稍稍捏紧了添喜后背的衣袍。
“阿爹……”添喜放松了声音,浅浅缓缓地唤着秦卿。
似是担心秦卿不予理睬般,还动手微微拉了拉秦卿柔软的狐裘外袍。
“他是你弟弟,唤作子崖。”秦卿沉静的眼底神情温和,回答添喜时更稍微地揽紧子崖。
添喜眨了眨眼,奶气地:“那是阿爹跟爹爹生的弟弟,还是阿爹跟别人生的弟弟?”
秦卿还未弄清楚添喜口中的“爹爹”究竟是何人,自然是无法回答添喜。
“娃娃别问这么多。”秦卿低声的轻语。
夜风吹过屋檐下,灯笼轻轻地摇晃,吊椅也被轻缓地吹动。
闻言,添喜便直接将头侧至一旁,略微生气般的不再看子崖,似是已知晓答案,更死死地拽着秦卿的外袍不放手……
“阿爹有了野弟弟,便不要自家的添喜了,难怪这般久都不来看添喜。”添喜奶声稚气的言毕,便双眸含泪地抱紧了秦卿的腰。
因为添喜个头太,无法完全抱住秦卿的腰。
秦卿先是因添喜“野弟弟”三个字而皱眉。
但随后,还是安慰般地轻抚添喜戴着连衣帽的头,微微地低下头,附在添喜耳畔温和道——
“添喜以前最听阿爹的话,为何现下变得如此任性,这一年鬼面将军可是都在教你如何跟阿爹作对?”
当即,添喜便声否认:“不是。”
似是在维护鬼面。
秦卿疼惜般地、轻缓地抚着添喜的后背,向添喜婉转地解释了无法相见的情况。
他也只是战乱不休,以及局势不稳定所以不便相见。
添喜亦是乖乖地点头,然后乖巧地揉了揉眼睛,擦掉了眼眶的泪水,双手环抱着秦卿的脖子,几乎整个人“衣挂”在秦卿的身上。
秦卿也只好顺势将添喜抱起,稳稳地用手托着添喜,让添喜坐在其肘内之上。
“阿爹,今晚阿爹好美,身上味道也香香的,比以前更好闻了。”添喜眼眶润红地注视秦卿,睫毛上沾染着少许的湿润之气。
那童声似清铃般清脆悦耳。
同时,还抚摸着秦卿肩颈处的柔软狐裘。
随后,秦卿便告知添喜,让添喜往后不许叫子崖“野弟弟”,而添喜也略微不情愿地点了的头。
“前些日子,你在将军府住了那么久,可住得习惯?”秦卿平定地问添喜,言谈间,更温和地揽紧了添喜些许。
添喜戴着口罩,微垂着眼,轻轻地眨动睫毛,并甜声地回答:“除了见不到阿爹之外,其他都甚好,爹爹待添喜极为照顾。”
秦卿再次听到添喜口中提到了“爹爹”二字。
当即,他便略微地皱眉。
但是……
“你唤谁爹爹?”秦卿仍然保持平静地问,眸色亦是沉稳。
这孩子竟然认别人当爹。
“爹爹便是爹爹啊。”添喜朦朦胧胧、含含糊糊地咕噜着。
那童稚的声音,甜甜的动听。
秦卿也未着急追问,仅是静静地看添喜。
添喜也乖乖地回视着秦卿,还稍稍地抱紧了秦卿的脖子。
他身上的香甜之气与添喜身上与生俱来的淡淡花粉之气自然交融。
烛火昏黄的回廊之上,竹木吊椅 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回廊旁的阁楼大门是敞开的,此地是楼府供奉佛堂之地。
楼阁前,地毯顺着阶梯直接铺入佛阁之内,华庭别院极为雅致。
风中飘散着少许香烛的气息。
阁内有烛火照耀,但秦卿并无入内的算,则是安静地坐在回廊尽头。
“先前,同你一行玩耍的那些孩童们,为何唤你‘楚哥哥’?”秦卿正耐着性子问添喜,语气依然平静。
添喜捏玩着秦卿的衣袍,轻声地回答——
“因为爹爹姓楚,所以添喜也姓楚。”
那轻甚微的声音,清甜有序。
秦卿微垂着眼,眼底浮现出几许不安动荡,但是脸色却尽量保持平静。
幽幽的夜风,吹不散那几缕清愁。
“你在将军府待着期间,鬼面将军可是有带你去过别的叔伯?”秦卿轻声依旧,嗓音清浅。
其帽檐下的暗影笼罩着其面容,那围裹丰软的肩头,裘绒被风轻然地撩动。
“爹爹并未带添喜去见过别的叔伯,但是将军府被坏人捣乱之前,楼叔父时常以夫子装扮到将军府到添喜识数认字。”添喜清甜之声格外清晰,奶气的娃娃声音甚是好听。
秦卿闻言,便愣住了。
只因,添喜口中始终念叨的爹爹竟是——鬼面将军。
而且,此言之意——
更是道出,添喜在将军府逗留期间,楼雁青时刻暗中照顾着添喜。
秦卿思索着,便听到添喜继续奶声的甜甜道——
“可是爹爹不知晓楼叔父是夫子之事,添喜也未将此事告知爹爹,而且爹爹市场 有要事缠身,都不再将军府里。”添喜清清甜甜的声音,蜜入心扉的清甜。
之事,充满幼气之声自面罩下溢出,略显朦朦胧胧……
此刻,添喜正靠抱着秦卿,额头轻轻地靠着秦卿的脸颊,那长而卷翘的睫毛下,明眸灵气动人……
“娃娃不许妄言诳语。”秦卿轻声缓言,语气略带责备。
可是——
“添喜娃娃并未妄言,在将军府被坏人捣乱前,楼叔父常常陪着添喜;后来爹爹,有人要到府邸捣乱,便将添喜带至另一处豪华的大宅邸……”添喜奶声地强调着,那白皙的手缓缓地抱着秦卿的肩膀。
但是,始终都心翼翼地抚完着秦卿肩颈处的皮草……
那卷翘睫毛下的双眸,安安静静地看着秦卿,还朝着秦卿缓慢且乖巧地眨眨眼。
由于秦卿抱着两孩子略微不便,便让添喜乖些别乱动。
添喜的意思很明确,便是指——
曾经添喜在将军府“洗劫”前那段时间,楼雁青其实都在照顾着添喜;
他终于知晓,为何当初楼雁青会询问他,是否想知晓的添喜……
但后来鬼面必定是发现了此事,所以才会将添喜给弄走,以此导致楼雁青没能将添喜带回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