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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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爹,阿爹有空便会来看添喜。”添喜在秦卿脸庞乖声言毕,便隔着面罩将

    脸贴在秦卿的脸颊,亲昵地轻蹭。

    秦卿眼底浮现出几丝笑意。

    “鬼面将军并非你爹爹,往后不许乱称呼别人为‘爹爹’,否则阿爹便不心疼你

    了。”秦卿轻声地叮嘱添喜,惩罚般地缓缓拍了拍添喜的腰。

    秦卿知晓鬼面无姓,曾又跟随过楚千秋与老皇帝,便以主人姓为姓,亦不足为奇

    。

    但是……

    也不该如此乱教添喜,岂不是让添喜认‘贼’作父?

    幽风冬雪间,回廊外的花树吹花凋零,夜风携来的花瓣沾染了衣衫华摆。

    回廊上,铺洒着花瓣,弥漫着残花香气。

    “爹爹怎会不是爹爹,爹爹跟添喜长得那么像。”添喜清甜的回答,并乖乖静静

    地依着秦卿,手指心翼翼地、缓缓慢慢地绕玩着秦卿的发丝。

    “你与他何处像?他面容不似你这般精致,你这娃娃竟是瞎。”秦卿言词平

    静,亦无责备之意。

    “爹爹生得可好看了,比阿爹还好看。”添喜轻声咕噜着,甜甜静静的声音朦朦

    胧胧。

    秦卿知晓添喜眼光略显另类,第一次见鬼面时便言其好看,如今还更是加剧。

    对此,秦卿也并未在意。

    “添喜若是不听阿爹的话,阿爹便只要弟弟不要你。”

    “不嘛,阿爹是最疼爱添喜娃娃,添喜娃娃会听阿爹的话。”添喜奶气地

    完,便笑眯眯地看秦卿,眼眉弯弯笑成了越野。

    秦卿也因添喜奶声的自签“添喜娃娃”而笑了。

    “阿爹话跟爹爹一样,爹爹也不许我唤阿爹为阿爹,还爹爹才是真的爹爹。

    ”添喜走已恢复往昔般乖顺,恬静地话声青青和哈。

    秦卿觉得添喜跟随鬼面期间确实是变得比以前机灵了,话也流利了不少,比起

    更随他时也长得更好。

    “那你如何回答鬼面将军的?”秦卿安静地看添喜,更近距离地轻声问添喜。

    “阿爹便是阿爹。”添喜甜甜的回答,便温软地靠着秦卿,那绕玩秦卿发丝的

    手指,心地、缓缓地、极不熟悉的替秦卿顺了顺发……

    那的手指轻缓地插入秦卿的发间,缓缓地往下慢慢顺利,异常的认真。

    秦卿也并未阻止添喜。

    添喜如此回答,跟先前回答他时,几乎是一模一样。

    但是,此时——

    别院外传来脚步声,秦卿沉静地看向别院入院处。

    只见,入院处有人缓缓地步入,那一抹华美的银色身影,不期然地映入秦卿的眼

    帘。

    来人,身着银白色双色交嵌的华袍,身上有许多银饰妆点,那别致的肩翼有精美

    银饰点缀,那银色的流苏细链参差有序的顺垂而下。

    其肩颈处更是围裹着血色狼裘,衣衫下摆交嵌的狼裘亦是光泽迷人。

    那雪色的鞋头露在衣衫外,锦纹华美且繁复,其正踩着地上的雪,缓缓地步上回

    廊。

    在回廊上壁烛与灯笼的印衬下,配饰浮光闪烁,随其移动而波光泛滥。

    秦卿的目光沿着其腰间银裘相配的别致腰带,缓缓地一路看向其脸上的那张不用

    以往的面具。

    那银色的面具,似一张五官模糊的人脸般,满脸的冰裂之感极为精致,似乎龟裂

    般的拉线如亮面般细致……

    眉心以及脸颊都有碎晶石嵌入点缀,开眼与开唇处,都噙着诡异讥讽的笑意。

    整张面具瞧着虽是华丽夺目,可却是格外的鬼魅、怪异。

    仿佛在嘲笑所有人一般……

    那乌黑的长发,顺滑的披散着,静然且轻逸,那挥洒不去的英武之气更是与生俱

    来的强烈。

    丫鬟请求的人是鬼面,而不是楼雁青。

    秦卿见状,便缓缓地松开了添喜,

    烛火昏黄的回廊上,秦卿沉静地坐在竹编吊椅之上,浮华雍容的扮相亦不似从前

    那么清美丽然。

    更添华贵奢美之态。

    那裘袍丰软的帽檐之下,暗影中,那面具上的珠链配饰,隐隐地溢出几许流光。

    可此刻——

    “爹爹!”添喜清甜悦耳地轻唤声响起。

    当即,添喜便放开了秦卿,稳稳地从秦卿腿上下地,笑眯眯地朝着鬼面跑去。

    秦卿也并未呵斥添喜,仅是双手并用地抱紧子崖。

    但是,添喜如此本能的反应,还是令秦卿略微有些担忧。

    此时,鬼面将欢欢喜喜跑至其身边的添喜给直接抱起,此举自然且流畅。

    而添喜亦是抱紧了鬼面,眉眼弯弯地盯着鬼面那张诡异的面具,似是全然不畏惧

    怪异与鬼魅般。

    若是换成普通孩童,怕是早便躲得远远地,或是被当场吓哭。

    可添喜却异常愉悦。

    “爹爹,孩儿正在跟阿爹叙旧,爹爹来得正好。”添喜乖声乖气的轻轻笑着,眼

    眉弯弯似月牙。

    那白皙无暇的手环抱着鬼面的肩头,正侧身依靠着鬼面。

    “可是闯祸了?”鬼面那清晰悦耳的清亮嗓音,机具磁性的自面具下幽幽传来。

    添喜摇摇头,表示并未闯祸。

    鬼面抱着添喜平缓地朝着秦卿靠近。

    待鬼面稳步地走近秦卿时,秦卿 已抱着子崖平缓地起了身。

    “鬼面将军,你怎能如此教导孩子。”秦卿平静地指责气态英武的鬼面,言词之

    间语气略显不满。

    “你让那些贱婢来请我,便是要对我这些?”鬼面在秦卿面前稳稳地站定,面

    具下溢出的声音亦无动怒之意。

    香花满地的回廊之上,两人眸色如常地平行而视。

    但是,秦卿却因‘贱婢’二字而隐隐地皱起眉头。

    “想来,楼公子是不会教添喜如此将人当做狗畜之行,而添喜如今这般顽劣,鬼

    面将军且又这般不尊重他人……”

    秦卿平静地轻述,温和的嗓音依旧那么轻缓。

    只因,添喜还在,若是在孩子面前动怒,或是言词太过激烈,这并不好。

    “为了几个家奴贱婢,你用不着如此正经地对我教,况且添喜还只是孩子,

    孩童们玩闹你不必当真。”鬼面一边略显敷衍的、稳声地回答秦卿,一边不动声

    色地量着秦卿更胜往昔的华美扮相。

    添喜抱着鬼面,乖乖地看秦卿,并声甜意密地补充道:“阿爹不生气,添喜娃

    娃会乖乖的。”

    “娃娃别插嘴。”秦卿与鬼面异口同声地、轻声缓语提醒添喜。

    添喜轻轻缓缓地点点头,随后便安静地靠着鬼面不再话,但却是始终都乖乖地

    看着秦卿。

    “将军我有话想单独跟你谈谈,可孩子在场有诸多不便。”秦卿眸色平静地看鬼

    面,眼底亦无多余的复杂之绪。

    鬼面缓缓地将添喜放在地上后,便轻缓地抚了抚添喜的头 :“添喜先去佛堂内

    坐片刻,待爹爹谈完正事后,再唤你出来。”

    “阿爹,觉得爹爹之意是否可行?”添喜机灵地看向秦卿,似是在征求秦卿意见

    。

    秦卿沉缓地点了头:“阿爹有要事要与鬼面将军相谈,你先去佛堂内玩耍。”

    添喜这才轻低的应声,缓缓地入了佛堂,进去时还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俩人。

    待添喜进去后,秦卿才重新看向鬼面——

    “鬼面将军,先前添喜在此地,有些话我不便直言,但我还是希望我等之间之事

    ,别再牵扯在孩子身上。”秦卿简单客套且礼貌地道明真意。

    幽幽烛光下,秦卿眸色平静的眼底,浮现出几丝复杂之事。

    随后……

    他便从腰间系挂的巧锦袋中,拿出鬼面的令牌,轻缓地递给鬼面。

    此令牌,是当初鬼面给秦卿,是往后拿令牌见添喜。

    可是现下此物已无用。

    鬼面不言不语地接过令牌,面具下的双眸则是静静地盯着秦卿怀里熟睡的奶娃

    。

    “不知先前我所言,鬼面将军可否有听进去?我不指望你会好生教导添喜,但还

    请你别再添喜面前胡言乱语。”秦卿清平且保持礼数的言毕,便抱着子崖缓缓地

    移动脚步……

    他不太像面对鬼面。

    只因,鬼面那张满含讥笑的鬼魅面具,仿佛时时刻刻都在嘲笑他。

    他平定地移步至回廊边,面对着那满天清雪、飞花,满眼的风霜倾尽繁华,那吹

    不尽的落花映出千影浮华。

    秦卿站在回廊边,夜风轻扬其发丝。

    那轻撩的发丝,衬托出雍华贵丽中,那独然一瞥的清雅。

    英武迷人的鬼面收好令牌后,便缓慢地靠近秦卿,但仅是在秦卿身后站定,并未

    触碰到秦卿。

    淡然,秦卿也察觉到鬼面的靠近。

    但随即,他刚想移开脚步,便听到鬼面笑了……

    那略微诡异的笑声自面具下的溢出,幽幽地在秦卿耳畔响起。

    “之前添喜在此地,我也不便多言。”鬼面缓声地、沉静地在秦卿耳畔低语,“

    你还真是忆子成狂,如今添喜不再你身边,你便抱着别人的孩子到处闲逛,真是

    ……”

    那悠悠荡荡的、悦耳的嗓音,虽是不带丝毫嘲讽之意。

    可是……

    那言词之意,却是极为的讽刺。

    鬼面似乎是故意停顿般,留下耐人寻味的话尾。

    秦卿沉默着。

    但随后,鬼面便才缓缓地继续道——

    “……你还真是不知身份,不知轻重。”鬼面稍微地压低声音在其而后幽幽道,

    平静的声线一如既往的稳定。

    两人站在回廊边,夜风撩动着两人发丝,吹动着彼此身裹的裘袍。

    正替子崖拉拢连衣帽的秦卿在闻言之后,手中动作便顿住了。

    但是,鬼面则继续道……

    “添喜又并非你儿子,你还敢再我面前三道四,我如何教添喜还轮不到你在旁

    指手画脚。”鬼面平静的嗓音依然悦耳。

    那鬼魅的精美面具,隐隐的光泽流泛。

    秦卿平稳地转过身面向鬼面,却是无言以对的沉默着。

    他无法反驳鬼面之言。

    但是,那轻缓捏紧子崖衣袍的手,则是泄露其不安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