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个愿望
“什么声音?”
房间内有一阵诡异的沉默。
“嘿, 你们怎么还在里面,”席青忽然开门道, “午休时间到了哦。”
曾雅丽连忙换上端庄的微笑, 道:“对不起,这就来。”
这天下午方维之请了两个时的假去医院复诊, 时叙还没纠结完要不要先换一个减龄的身体狐狸就不等他了, 径自去升级了,失去了狐狸陪着他聊天, 时叙很不适应骤然安静的卧室,偏偏方维之出去竟然不带他, 把他放在了办公桌的抽屉里。
四周黑漆漆的看不见一点阳光, 时叙缩在被窝里问候了方维之祖宗十八代, 心头萦绕着淡淡的失落。方维之不想让时叙知道他的病情,也不想告诉时叙他之所以会得病的原因,目的是为了让时叙不担心也不愧疚, 但这样一来时叙反而更加忐忑。
不是都好了要陪他把病治好的吗……难道方维之反悔了?
时叙很郁闷,殊不知郁闷的人不止他一个, 还有被亲爸劈头盖脸一顿教训的他大哥。
时祺颇为意外地看着面前出现的人,连忙站起来伺候他坐下,又叫秘书去泡茶, 特地吩咐要用上好的雨前龙井泡。
时爸爸大手一挥,道:“不用麻烦了,我就是陪你妈逛街路过,顺便上来跟你两句话。”
“爸爸有什么指教?”时祺一副温良恭俭的模样, 笑得温和无害。
时爸爸量了他一会儿,兄弟俩的五官有些相似,时祺的笑容难免让他想起不久前去世的儿子,原本将要脱口而出的严厉话语不由变成了轻轻的叹息:“你……唉,你从就省心,做什么事都有自己的主意,我本来也不想干涉你的,可是最近找到我的人太多了,你又忙得不回家,我不问问总是心里难受。”
“最近公司没什么大事啊,您想知道什么?”时祺隐隐有所猜测。
“别跟我装糊涂,”时爸爸虎着脸,“你新招的那个总监怎么回事?我一早就告诉过你,越是大公司越要心树大招风,越要注意别落人把柄,你把那样一个人提到管理层位置怎么服众?不是叫公司里的老人寒心吗?而且他们你……总之自己要注意点,你虽然不跟你弟弟一样走政途,自身形象也不能不维护,别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的话,你连别人口中的舆论导向都控制不了还当什么董事长,回头连累整个公司跌份。”
“还有啊,我警告你,要出幺蛾子也不是现在出的,芳瑶就快要生了,你敢在这种时候做出对不起芳瑶的事情我把你腿折!别看你爸我老了,你的力气还是有的。”
时祺听得哭笑不得:“爸,您也不问清了来龙去脉就我,我妈可不同意。”
“那你倒是给我这来龙去脉呗。”时爸爸正了正领带,好整以暇道。
时祺笑了笑,走到办公桌后面的大柜子前从里面翻找出一个蓝色文件夹递给时爸爸。
时爸爸瞅了时祺一眼,开来一看,看到一半就气得拍椅子背:“郝家的手未免太长了,他们玩这一手是要包围你?”
时祺点头,神色稍稍严肃起来。
“欺人太甚。”时爸爸眼中有丝悲切,“他郝常健对叙下毒手的事情还没完呢,这是要把老时家赶紧杀绝不成。伤退之后我们本家的人确实低调了些,可也还轮不到这些阿猫阿狗欺负到头上来!”
“您先别急,继续往后看。”
时爸爸依言继续,忽然愣了一下,:“这方案……”
“您是不是也觉得很出人意料?”时祺从他手里拿回文件夹,“没有七环八绕的花花肠子,却朴实到狠辣的方法,快刀斩乱麻。”
时爸爸略微思索了一会儿,若有所悟:“这就是你提拔那人的原因?”
时祺微微低头,眼睛下的一双眸子晦暗不明。
方维之的归来在他意料之中吗?
并不尽然。若他死在外面,是咎由自取;若他平安归来,一身本事就有用武之地。时祺怎么算都觉得这不是个赔本的买卖,唯一他没算到的只有自家弟弟的真心罢了。
方维之做过情报,当过机器,当过战士,也当过懦夫。十几年勾心斗角生活培养出来的思维方式是任何一个在城市里辗转在乡村里蹉跎的人无法拥有的,而恰好有一个时机,一个可以让时祺利用他的时机,反正是“弟夫”了,不用白不用。
时祺相信,方维之这个奇招一定可以郝常健一个措手不及。
所以,还是与时祺朝夕相处的秦芳瑶最了解他,他就是个奸商,他算计的东西无时无刻不在变化,甚至是秦芳瑶的生产……他将真心地赶去医院,像平时一样关心爱护秦芳瑶,并由衷感恩孩子的出生,但媒体会写成一切都是他为了稳定形象惺惺作态。
然而不管怎么样,他养情人舍弃家庭的传言那时候就可以破了,碍于秦芳瑶的家室,不会有人再白目地凑上去嚼舌根,多半会感叹一句政治联姻的虚假罢了。
方维之未必不知道时祺的利用,不然他也不会拒绝了很长时间才最终点头。
起来还得感谢郝常健,成为了他们俩虚情假意合作的粘合剂。
隐约猜测到时祺的心思,时爸爸叹了口气:“老咯,我老了,你们都长大了,脑袋瓜都比我灵光咯。”
“您还不老呢。”
时爸爸笑了一声:“不用哄我开心,年龄摆在那儿了,新时代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时祺站起来送时爸爸,见他一步一步走得缓慢,蹙眉道:“您是不是忘了戴护膝,外面温度低,和妈逛街心感冒了,膝盖疼不疼?”
“不戴那玩意儿,”时爸爸皱眉道,“难受,搞得我七老八十一样。你妈啊最近从网上搜罗来一个办法,是一个好心网友提供的,已经给我试了好几天了,我感觉倒还真有用。”
“是吗,那就好。”
方维之从医院走出来,脑中还回想着医生的话。
“方先生,站在负责的态度上,我建议你住院,如果你能把学业和工作安排好,那当然是越快越好。”
“这些药你不能再吃了,损伤智力这一点并不是我在骗你,其实你也应该观察到大多数精神疾病的病人会变得像孩子一样,既简单又复杂到难以捉摸。”
“另外,请你有意识地远离刺激源,从你告诉我的用药剂量来看,你近期内加大了剂量,为什么?怕伤害到什么人吗?是不是你的亲人?我认为他们应该有知情权,他们应当支持你。”
“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遇到怎样恐怖的事情才会得这种病,我不需要你现在就直面恐惧,但你需要尝试,try,明白吗?”
方维之深深呼吸一口气,仰起头,阳光下英俊的容颜苍白如纸。
半晌,他感到一阵眩晕,猛地蹲在了地上,鼻腔中温热的液体争先恐后涌出。
周围走动的行人惊呆了,有几个人走过去想扶他,问他怎么了。
他摆摆手,掏出药瓶把剩下的几颗都吞了,然后随手一扔,瓶子砸进了墙边的垃圾桶里。
回到公司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下班了,方维之收拾好东西,终于把时叙放了出来。
时叙恨不得跳出屏幕咬方维之一口,升级回来的狐狸被他揉在怀里弄得全身的毛都乱了,一副苦哈哈的样子。
“医生怎么?”
“他建议我停药,然后控制一阵子就好了。”
“那么容易?”时叙瞟着他,“回头我会让我哥去问的,要是让我知道他问出来的和你的不一样,你心你的屁.股!”
方维之哭笑不得,时叙当他还么?
“我们直接回家吗?”
方维之摇了摇头:“妈让我去她那儿吃饭。”
秦秋露憋了十几年的手艺想露给方维之看,不得不她真是很疼方维之了,方维之不在之前她几乎不会亲自下厨给方思为做吃的,工作忙是一方面,心情惆怅也是一方面,现在她愿意推掉一些工作来补偿两个儿子了。
“哥哥!”甫一开门方思为朋友就活蹦乱跳地窜上来想抱方维之,屋子里洋溢着一股饭菜的香气。
秦芳瑶挺着大肚子站起来向方维之招呼,方维之稍稍怔了一下。
“我这几日一直在阿姨这儿蹭饭,让你见笑了。”
时妈妈因为时叙的死而大伤元气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不能兼顾儿媳妇,秦芳瑶的父母又是在那种除了过年都休不了假的机关工作的,所以她反而和秦秋露来来往往的有了交情,秦秋露仔细地把自己生方思为时候的注意事项都给她听了,并且热心地包揽了孕妇的饮食。秦芳瑶还带来了时家大宅的一位老保姆,平时与张妈聊聊天什么的,处得像老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