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重回虎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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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回虎穴

    眼见计划落空,花月楼的护院持了器械层层围上来,苏父苏母吓得两股战战,不敢继续久留,两人相互推搡着,神色慌急地出了院门,一路吵嚷着埋怨对方。

    沐鸢歌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她点了护院中腿脚功夫最轻便的两位,叫到一旁低声叮嘱,让他们悄无声息地跟紧苏父苏母,记好他们从此间又去了哪些地方、见过什么人。

    花娘见沐鸢歌这般行事,在旁边拍称快,称赞沐鸢歌敏:“还是姑娘想得周到,苏家此番事败,必得跟那背后主顾交代,我们跟在后面做捕蝉的黄雀,不怕抓不到这龟孙!”

    青舒动作麻利,已换下苏凝的华服,重新做回侍女打扮。她将桌上杯盏洗净,给沐鸢歌斟好茶水。花娘瞥一眼青舒动作,知道这是在嫌弃风月之地器具不净,她在心里思量:如此细致讲究,木歌难道是哪家的

    高门贵女?

    意识到花娘在窥视,沐鸢歌轻颦秀眉,屏退了左右,只留青舒一人。她对追去的护院不够放心:“他们虽是花月楼身最好的两个,可毕竟是野路子,不擅长追踪之术,还要劳烦你去一趟。”

    青舒领命告退,足尖轻点,跃出数丈,悄无声息地勾上房檐,霎时间没了踪影。

    北寒勋听了下属禀报,是苏凝假死、苏家事败。

    数日的谋划付诸东流,男人气急,恨不得把面前的笔墨书折摔个粉碎,但他到底记得这不是在自家王府,而是皇宫大内。北寒勋只得忍了,让那内侍把事情经过详细描述一遍。

    听到是北寒宸出帮助沐鸢歌,男人清俊的脸霎时黑成锅底,指骨节攥出轻响,口中连喝数声:“真是不知廉耻!”

    他这位皇弟,本就是个人厌狗嫌的,如今还不知好歹,去抢别人不要的女人,真不知是个什么秉性!

    加上这一次,已是三番五次坏人好事,若不是他还

    稍稍记挂兄弟亲情,又忌惮北寒宸身莫测,早就拿了鬼王开刀!

    那沐鸢歌也真不知羞耻、不守妇德,竟去了烟花之地!

    虽两人婚事作废,但世人提起沐鸢歌,仍旧照称她为勋王妃,她却跑去烟花之地惹是生非,明摆着是想旁人耻笑他北寒勋!

    这一口气,他如何能忍下。

    他能知晓沐鸢歌下落,也实属偶然。北寒勋门下食客众多,有一奇人,生来嗅觉出挑,能识记异香。北寒勋与沐鸢歌大婚之日,他有幸见过这位王妃,记得王妃熏的是南楚特供蔷薇蕤——此香稀少,清甜绵长,如云破月影、梅吐寒蕊,本就是世间珍奇,又因如今两国交恶,南货难以抵达北寒境内,国内的蔷薇蕤所剩无几。

    这食客骤闻此香,异常惊艳,特意铭记脑中,却不想后来竟在烟花之地闻到蔷薇蕤:虽然只是擦肩而过,但食客也敏锐地辨认出“木歌”姐的真身。

    王妃竟然在花柳巷!这消息让食客惊惧,他不敢隐瞒,迅速禀告给北寒勋,他本以为王爷会立刻发落沐鸢歌,不想王爷血红着一双星眸,怒极反笑,连声“称赞”沐鸢歌很好。

    “我们好歹夫妻一场,她想要在烟花地名声大噪,我便助她一臂之力,让世人都知晓沐府姐、国公后人,是什么样的淫娃荡妇!你尽管令人去闹场,那花月楼不有一花魁娘子吗,可以从她身上下,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一旦花月楼苏凝成了京城热议,我们就去寻找尚书府的仆妇,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指认沐鸢歌身份。我倒要看看,如今她都成了青楼女子,还如何嫁得北寒宸作他的宸王妃!”

    正是北寒勋在背后作梗,方才有了苏凝闹自杀又突然失踪一事。眼见胜券在握,但突然跳出一个北寒宸,导致北寒勋功败垂成。

    北寒勋本就心胸狭隘,一想到自己中途落败,气得是肝胆俱焚,恰逢唐国公亦被皇帝传召,也到了内阁

    等候召见,撞见了此间的北寒勋。

    北寒勋从前数次羞辱沐鸢歌,唐国公自是不肯给他好脸色,坐定一方软凳,专注品茗喝茶,也不多理会北寒勋。

    见唐国公此番神态,北寒勋噙着浅笑,轻敛衣袖,主动上前:“拜见国公。”

    唐国公乜他一眼,不知这人又在打什么算盘。他本不想利落,但也不好直接冷落王爷。唐国公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听闻国公苦寻沐姐,奔走数日一无所得,勋这里有一隙线索,想献给国公,却又怕有所冒犯,毕竟这内容着实惊悚。”

    “勋自知不该插国公家事,但我们好歹夫妻一场,本王不忍见沐姐迷途深陷,也只能把这件事告知国公。”

    唐国公冷冷瞧着他,搁了茶盏:“你直便是,何必这般弯弯绕绕。”

    “这消息着实可怖,本王不敢高声。”北寒勋笑容

    愈发肆意,跟唐国公告了得罪,便附耳轻语。

    罢还去观唐国公神色,果见老人脸上显露出惊惧。

    “国公若不信,自去查证便是,家门不幸,万望国公保重身体。”北寒勋完便抬脚离去,脸上的笑容越发肆意。

    想到国公脸上的惊慌,北寒勋都要笑出声:这个老匹夫从来都看不起自己,竟然也有今日。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青舒便探查完毕,返回花月楼。她轻巧地出现在沐鸢歌身侧,连呼吸都不乱。听完青舒查出那背后主事是二皇子一派,沐鸢歌心生厌烦:北寒勋简直如狗皮膏药一般,总是阴魂不散,这难道是报答沐鸢歌先前对他的纠缠?

    但话又回来,北寒勋敢让下属到花月楼捣乱,妄图让她当众出丑——这种算计可谓是心狠辣,他能做到这种地步,就不要怪她如数奉还。沐鸢歌在房中坐定,青舒拔亮灯芯,为她轻轻研磨。

    沐鸢歌凝神思考对策,突然听到楼下霎时间寂静,

    原先的人声鼎沸如烟雾消散,楼下突然变得静悄悄,像是半个人都没有。沐鸢歌颦眉,领着青舒下楼探查,刚推开房门,就被来人拥入怀中,那人鬓发皆白,眼中涌出泪水:“我的歌儿,你真是受苦了!”

    她语中大悸,竟然是自己的外婆。沐鸢歌连忙替她止泪水,抬起脸就看到外公身披铠甲,步履蹒跚着爬上楼,他身形佝偻、显出老态。

    唐国公凝神看她,眼中似有千言万语,但开口只是一句话:“歌儿,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