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7 失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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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通听了哈哈一笑,一个劲儿的摇头,“我且问你,你自己信不信。”
那胖大和尚见周围百姓都笑而不语,也知道这般空口白话,难以深入人心。
他心念一动,摸着袒露大腹,故意嘿嘿一笑,激怒道,“世尊所为,不为显露威能,为的是劝世为善。贫僧有佛心,自是相信这些慈悲善行。施主不信,想是内心冷漠,少些怜悯。”
“这一路行来,老僧从未见施主帮助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有这般质疑,老僧也不意外。”
陈通不想这大和尚口出如此之言,不由面皮涨红。
他左右一看,当即反讽道,“大和尚既然有佛心,这里正有许多猛虎,你何不自己割肉来喂,省下的肉食,散给百姓,也让我等见识下你的佛心?”
胖大和尚听了低头不语。
陈通自以为得计,当即追问道,“你敢不敢?”
往常太平年岁,他也时常修桥补路,救助孤寡。
如今兵荒马乱的,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停,这点积蓄还得维持整个家族的生存。
这样的心思,本是人之常情,只是被人这么当面破,却让陈通有些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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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听那胖大和尚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为施主看看我的佛心。只是此事却不能没有由头。若是施主看后有了怜悯之心,不妨拿出一些家产,周济下这些流离百姓。”
完,不等陈通答应,那胖大和尚伸出来。
后面立刻有剃了光头的随行侍卫,递上一把短刀。
那胖大和尚抬头,双目中的精光让陈通有些心悸。
他只是寻常富家,哪里愿意多招惹是非。
见这和尚不好惹,正打算找个台阶,含糊过此事。
那和尚却面无惧色,直接伸从胸腔中拽出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
接着用短刀一挥,如割枯草藤蔓一般,将血管截断。
那伤口呈鲜红之色,甚至能看到血管末端的跳动,却不见有血喷出。
陈通唬了一跳,他张口结舌,不知该怎么劝。
那胖大和尚拿起那短刀,在胸前比划一下,直接向心脏剜去。一刀刺下,又横着一拖,豁出一个血淋淋的口子。
陈通离那和尚最近,吓得双腿瑟瑟,几乎要站立不住。
这下那些惊慌初定百姓,都不出话来了。
那胖大和尚肯割心饲虎已经让他们觉得匪夷所思,谁想那平素喜爱肉食的老虎,竟然不肯吃这和尚的心脏。
那胖大和尚哈哈一笑,又捏着这块心脏去其他老虎跟前晃了晃。
周围百姓都惊呼出声,纷纷躲避。
那胖大和尚哈哈一笑,站起身来,便捏着上犹在跳动的心脏,向一只卧着的猛虎递了过去。
那头猛虎在心脏上嗅了嗅,竟是毫不理会,依旧将头搁在虎爪上,将睡未睡。
陈通这才回过神来。
他看着那胖大和尚中的心脏,一时忧惧不已,颤声道。
“我觉悟了,觉悟了!这便回去施舍钱财,救助百姓!”
那些老虎都或侧头,或低吼,一个个对那心脏避之不及。
陈通看到这里,早已经目瞪口呆。
那胖大和尚看着他喝道,“佛法无边,就连老虎都能感受到老衲的佛心,施主还不早早觉悟?!”
他打扮的如同一个风尘仆仆的行人,远远的躲在人后。
越看此景,越是觉得诡异。
只不过他有了青青子的提点,知道不是擅自介入的时候。
四周百姓闻言都惊喜交加,赞美不尽。
果然是佛法无边,神威盖世。
庾献也混在人群之中,附和着佛法无边的话,表情十分投入。
庾献的目光在那些逐渐热切的百姓身上划过,接着落在一个年轻人身上。
那年轻人穿着一袭白衫,系着黑色的丝绦,脚下也是一双乌黑色的步履。
虽是做读书人打扮,却有着不多见的锐气。
何况,无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终究是做了对百姓有益的事情。
庾献对此也是乐见其成的。
而且从后世的结果来看,佛教的崛起几乎无可阻挡。
估计他也从钟繇等人那里,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果然,那年轻书生凑过来,略带挑剔的上下打量了庾献一眼。
随即挪开目光,看着那和尚,口中慢慢道,“道长看也看了,不知有何想法?”
庾献的目光在他身上一落,立刻就被察觉。
他看了庾献一眼,绕到外围,向庾献走来。
庾献心中有数,这大约便是颍川书院派来入劫的弟子。
这两家面对佛家的区别,就在于儒家执掌朝堂,很不希望另有一种学,能对天子和士大夫施加影响。
而道家本来就已经被逐往山林,面对佛教崛起,只是一种可有可无的态度。
庾献刚才便看出了些端倪,当即淡淡道,“不过是点障眼法罢了。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那和尚也不知用的什么法子,迷惑了众人视线,不过却骗不了我。”
这话的一点也不客气,流露出浓浓的试探之意。
这也在庾献的意料之中。
儒家之学和黄老之学本就是宿敌,如今虽然新多了佛教这个对,但彼此也谈不上和睦。
佛教传到中原,已经有百余年的历史。
虽然信奉的人极少,只在很的范围流传,但是一些修习法门已经不是秘密。
庾献关注的少些,只是略知一二。这年轻书生有颖川书院做后盾,早已将这些信息了然于胸。
那年轻人微微颔首,口中道。
“这是佛门中的一法,唤作天眼通。不但可以堪破迷障,不为形貌色相所惑,修为高深时,还可以迷惑他人的眼睛,看到种种幻象。除此之外,还有天耳通,神足通,他心通,宿命通,漏尽通。不过,能尽数修成的却少。”
“我儒家修行五德,坚定自身,受到的影响不大。道长和他们对上,可就要心些了。”
庾献自信凭自己的段,不至于怕了这些和尚,对此也不在意。
至于这年轻人暗踩道家的行为,呵呵,等会儿自然让他知道天高地厚。
庾献见这年轻人气质不俗,有心摸摸他的底,于是开口道,“颖川书院果然多有才俊,还不知阁下姓名?”
那锐气十足的年轻书生想起自己还未通姓名,当即拱道。
“失敬。在下徐元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