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谈判结束后, 沈家父子主动提出, 想以东道主的名义,请陶暮吃顿便饭。
被陶暮直接拒绝了。
有上辈子的经历底, 陶暮对沪城这个地方是半点好感都没有。如果这次不是为了替宋家讨还公道, 陶暮甚至这辈子都不想踏上沪城这块土地。
“时间紧迫, 宋爷爷还在京城等着我。”陶暮冲着沈家父子点了点头, 问姚圣安:“我们这就去取菜谱吧。”
未免夜长梦多,陶暮要求姚圣安必须在谈判当天就把菜谱交出来。他要连夜带着菜谱回京城。至于姚圣安,在宋家祭祖那天到场磕头就行。至于其他时间, 想必老爷子也不想见到这个忘恩负义,害的宋家家破人亡的仇人。
大过年的, 陶暮不想宋老爷子情绪波动太大。人老了,盛怒伤身。
姚圣安一半愠怒一半唏嘘, 却是敢怒不敢言。只得铁青着脸同意陶暮跟他一道回姚家。
圣安集团其他几位股东见了, 不免在心底犯嘀咕——不愧是年轻人, 少年意气, 竟然敢只身闯虎穴。也不怕姚家人盛怒之下, 把他出个好歹来。
陶暮当然不怕。他从在孤儿院长大,后来又在夜色工, 上高中的时候自然没少混迹老燕京的各大胡同。他甚至还跟大辉哥学过格斗。真要是动起手来, 姚家那帮养尊处优的废物还真未必得过他。
沈家父子为了拉拢陶暮,决定陪陶暮到姚家走一遭。
“你与毓也算朋友。毓他被我们宠坏了, 考虑事情只晓得从自己的角度出发, 不懂得换位思考。性子难免天真糊涂些。可他是真的看重你这位朋友。所以我们也会把你当成自家晚辈看待。”
沈父笑容和蔼, 看向陶暮的时候,果然一副慈爱长辈的模样。
沈家大哥倒仍是那副万年不动摇的面瘫脸,面无表情地道:“毓也在姚家。我们过去的时候顺便接他回家。”
再一次向陶暮发出邀请:“不知道陶总是否有时间,来家里吃顿便饭。上次我过,要让家妹和毓向你当面道歉,却一直没有机会。”
陶暮再次拒绝:“我已经定了晚上的机票。从姚家拿到菜谱后,我跟周律师直接去机场。”
心黑手狠的周大律师冲着沈家父子点头微笑:“陶总将圣安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转送给其他几家受害人,剩下百分之十建立宋槐基金,交给我代为理。沈董事长和沈总若是有什么需要,今后可以直接联系我。”
周大律师着,将自己的名片双手递过去。
经过周大律师最近一段时间的不懈努力,他已经成功成为飞讯网的法律顾问,以及陶暮本人聘请的私人律师。后续发展也果然如他所料——以陶暮最近一段时间经历的各种官司来算,他终于达成了开张吃三年,连续吃不完的人生赢家路。
沈家父子一番好心,却被周律师暗示成想要拉拢陶暮这位新上任的大股东。顿时有些无语。
姚圣安冷眼斜视沈家父子,毫不客气的嗤笑出声。
两家因为圣安集团的骤然变故,已经彻底撕破脸。只不过碍于素质涵养,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破口大骂而已。
但姚圣安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沈家父子是怎么在姚家最困难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落井下石的。风水轮流转,他当年因为觊觎宋家菜谱,害的宋家家破人亡,如今也尝到了遭人背叛,腹背受敌的滋味儿。
不过姚圣安并不是宋家老太爷,沈家人也不是姚圣安。他们彼此双方都知道,两家的争斗才刚刚开始。姚圣安不会放过在背后插刀的沈家,他就像是一条匿伏的毒蛇,躲在阴暗的角落里伺机而动。
沈家人也清楚姚圣安的秉性。所以他们不会放任姚圣安和姚家人继续留在圣安集团安享富贵。所谓蛇不死反受其害,沈家人自己做了亏心事,自然不敢妄想他们还能跟姚家修复关系。既然无法修复关系,那么直接把姚家踩下去,让姚家永生永世都无法翻身,自然是保护沈家最稳妥的法子。
不过这些都跟陶暮没有关系了。他懒得理会沈家和姚家今后会怎么争斗。左右不过是狗咬狗一嘴毛。
三伙人心思各异的坐上车,一路无话。抵达姚家大宅的时候,恰是中午时分。
姚圣安一直感念陶暮曾在地沟油事件中发文章替他话,便想请陶暮吃午饭。
陶暮知道姚圣安这番邀请出自真心——这老王八的感激之情估计也就值一顿饭。但他不敢信任姚家其他人的智商和手段。尤其是姚文霄,没准儿还会暗示厨师在饭菜里下毒。
陶暮可不想用自己的性命试探姚家人的城府,进了姚家大宅后连口水都不喝,就等着姚圣安把菜谱请出来,他好转身走人。
姚家人也没想到这一场谈判下来,姚家居然损失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身为姚家族长的姚圣安还得在过年的时候赶去京城,一把年纪了还要在宋家人的坟前磕头赔罪。
当下对陶暮怒目而视。真恨不得一窝蜂的围上来,生啖其肉生饮其血那种。
“这位陶总是吧?你是不是太过分了?我们姚家跟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居然就因为宋家一些旧事,分走我们姚家在圣安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这也罢了。你凭什么让我的父亲大过年的去宋家坟上磕头赔罪?杀人不过头点地,我父亲那么大把年纪了,在沪城也算是有地位有脸面的人物。你就这么折辱他?你良心上过得去吗?”
“妈,你别跟他废话。直接叫人把他们出去。我们姚家不欢迎这种人。”姚文霄直接断母亲的话,直接窜上来,一把揪住陶暮的衣领,想要把人扔出去。
下一秒,众人只听到一声惨嚎,只觉得眼前一花。原本气势汹汹的姚文霄就被人踹到了三米开外,茶几上摆放的精美茶器和摆件叮叮当当的碎了一地。
陶暮收回脚,好整以暇的拍了拍衣服,重新坐下来:“话就话,别动手动脚的。真动起手来,我让你们全家一起上。”
一直守在大宅外面的安保人员呼啦啦进来一群,姚文霄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爬起来,半边脸被撞的又红又肿,胸前还有一个清晰的脚印,看上去狼狈不堪:“把他给我扔出去。”
几位安保人员齐刷刷的看向陶暮。沈家父子有心劝和一番,还没开口,沈毓抢先道:“文霄,你别这样。暮暮再怎么也是姚爷爷带回来的客人。你就这么把人撵出去了,姚爷爷会不会不高兴?”
沈毓以己度人,他要是敢在沈家大宅撵走沈父和沈宸邀请来的客人,就算他备受家人疼宠,父亲和哥哥也不会轻易纵容他。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帮他话?”姚文霄不敢置信的看向沈毓:“他抢走我们家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还让我爷爷给宋家人磕头赔罪,他都欺负到我们姚家头上来了。在我们姚家本宅耀武扬威,把我成这样,我难道不该把他撵出去?还留他在姚家做客吗?”
“毓,你别被他这张脸迷惑了,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他心肠歹毒着呢!”
沈毓不以为然。他虽然单纯,在沈家父子的有意透露下,对姚圣安欺师灭祖忘恩负义的那一段旧事,也有所耳闻。在沈毓看来,这件事本来就是姚爷爷做的不对。把姚家一半的家产分给宋家赔罪也是理所当然。更何况陶暮和宋家要的还不是姚家一半家产,只是圣安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而已。
“姚爷爷都同意的事情,你为什么这么激动?难道你觉得姚爷爷当年为了菜谱陷害宋家这件事情没错?”沈毓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姚文霄。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青梅竹马竟然是这么不善良的人。
姚文霄闻言一噎。他当然不敢姚圣安当初的做法没错。就算他再嚣张跋扈,基本的道德三观还是有的。
“可是陶暮还让我爷爷大过年的去宋家坟上赔罪。难道这也没错吗?”姚文霄怒气冲冲地道:“我爷爷都那么大岁数了。为什么要因为年轻时做过的一点错事受到这么大的折辱?难道他这辈子做的慈善,做的好事还不多吗?你们凭什么就因为当年那点破事,就把我爷爷做过的一切好事都抹杀掉。还让他年纪一大把的,赶去京城磕头赔罪?你是不是还想让你的飞讯网把这一幕拍下来,到时候上传到网上让所有人都看到?”
这话一出,姚家其他人顿时凛然。姚圣安可是姚家的顶梁柱,也是姚家的脸面。倘若他去宋家磕头赔罪的视频真的满网疯传。那姚家今后还有何颜面在沪城立足?
想到这里,姚家其他人也都对陶暮怒目而视。更加坚定了绝不能让陶暮得逞的决心。姚文霄的父亲伸手拍拍鼻青脸肿的姚文霄,又是心疼儿子又是担心老子,当下道:“请陶先生离开这里,我们姚家不欢迎你。”
姚家的一众保镖在姚文霄他爸的示意下,走到陶暮面前:“陶先生,请吧。”
陶暮没动地方,客客气气的提醒道:“容我提醒,我这次来到沪城,是圣安集团求我过来谈判的。现在的谈判结果我还算满意。不过你们姚家要是再这么闹下去,我兴许就不满意了。”
姚家众人心下一凛。
陶暮冷笑道:“我要是不满意,倒霉的还是你们姚家。如果不信,大可以试试看。”
周大律师轻咳一声,非常善良的帮忙翻译:“我当事人的意思是,如果他不满意,姚家接下来要付出的,就不只是区区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了。诸位的心情我能理解。不过你们别忘了,圣安集团的股价,到现在还因为丑闻频出连续跌停。你们要是不怕事情耽搁下去,圣安集团的损失更为惨重,姚家在股东大会上引发众怒的话。大可以胡来。”
“容我也提醒一句,姚家现在在圣安集团只剩下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已经不是圣安集团最大的股东了。恰恰相反,如果圣安集团的其他股东们因为不满姚家对圣安集团造成的损失,盛怒之下召开股东大会,选举新的集团董事长和执行总裁,届时你们姚家是否还能保住董事会的席位,谁都不敢保证。”而陶暮,恰恰拥有圣安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
姚家众人面面相觑。顿时有些投鼠忌器。看向陶暮时虽然目光愤然,但真的不敢有多余的举动。
一直在等待机会,想要在姚家人为难陶暮——最好是等陶暮在姚家众人的逼迫下狼狈不堪的被撵出去,再站出来公道话示好陶暮,结果却因为陶暮各种应刚的手段,根本没有开口机会的沈家父子相视苦笑,再一次体会到了这位陶总的年轻气盛锋芒毕露。
沈父叹息一声,站出来道:“姚兄,陶总得对。未免横生枝节,姚家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姚文霄他爸脸色铁青的挥挥手,将一众保镖挥退。继续对陶暮怒目而视。
陶暮自己倒是无所谓,他上辈子千夫所指众叛亲离,早就习惯了被人当成敌寇看待。连他自己的亲爹妈兄姐都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更何况一些不相干的外人。丫心理素质好着呢。别这帮人只是聚在一堆儿拿眼睛瞅他,就算他们真的扑上来要架,陶暮也不怕。
心黑手狠的周大律师在帮人官司的时候也没少碰见这种场面。他甚至经历过被人堵在地下车库,把刀架在脖子上威胁。那都没能让丫放弃赢官司享受巨额分成的职业道德和职业操守。姚家这帮人的眼神攻击更不消,简直就是毛毛细雨洒洒水。
两人都老神在在地坐在姚家本宅宽敞明亮装修奢华的客厅里,等着姚圣安把宋家菜谱取出来。
方才还站在陶暮这边,替陶暮话的沈毓讪讪走上来,问道:“暮暮,你真的要让姚爷爷去京城磕头赔罪?”
“姚爷爷这么大把岁数了。就算他以前做过错事,对不起宋家人。可是姚爷爷已经答应把圣安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送给宋家了。还答应把菜谱还回去,你就不能放过姚爷爷?非要折辱一位老人家吗?”
陶暮冷笑一声,歪着头量沈毓。将沈毓量的莫名心虚后,才开口问道:“你是以什么立场跟我这样的话?”
沈毓正要开口,就听陶暮继续道:“姚圣安当年只不过是道旁一名弃婴,被宋家老太爷捡回去抚养长大,教导他厨艺。于情,宋老太爷也算是姚圣安的养父。这救命之恩,养育之恩,教导之恩,在你眼中,不值得让姚圣安在老爷子坟前磕头上香;于理,姚圣安当年为了菜谱害得宋家家破人亡,几条人命都没了。这么一笔血债,不值得姚圣安在宋家坟前磕头赔罪?”
“我跟你讲恩情,讲道理,讲人命。你跟我为了姚圣安和姚家的面子,不该让他去京城叩头赔罪。”陶暮目光灼灼的盯着沈毓,旋即看向姚家诸人,面无表情:“脸呢?”
“你以为圣安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就能偿还宋家抚养姚圣安的恩情,就能偿还姚圣安将宋家害的家破人亡的血债?”
“先别提圣安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到现在还值多少钱。也不提那菜谱本来就是宋家的,只是被姚圣安霸占这许多年而已。”陶暮站起身来,看着出现在二楼阶梯旁的姚圣安,森然道:“如果我陶暮今日将你姚家害到家破人亡。三十年后,我出几个亿换你们姚家几条人命,换我心安。你姚圣安干不干?”